榴蓮飄飄是敘述在經濟開放、人民富裕的大環境下,自內地來深圳從事賣春者的故事,是導演陳果三部曲中的第二部。其實這是個很平凡的題材:秦燕自東北來到深圳掙錢,待三個月的期限終止,再衣錦榮歸故里,過以往平淡的生活。不過就從一個榴蓮開始,我開始思索到陳果使用它作為故事主軸的意義。
尖銳、臭氣薰天、可是吃起來卻芬芳濃郁的水果之王,這樣強烈的對比恰巧比喻離鄉背井、背著親友至繁華都市作起見不得人的生意,賺了一大筆錢後衣錦榮歸,可朋友們都還以為秦燕在南方作了大生意。同樣的對比手法,我想到川端在雪國內所處理的結尾,冷冷北國中突兀地冒起紅紅火光,島村帶著駒子跌走在茫茫雪途。突然意識到島村眼看葉子重重摔落在無聲的雪地上,那種哀傷…
藝妓的工作不就像是娼妓一般的取悅消費的老闆嗎…島村似乎對駒子付出了愛情,稍稍淡化使用者付費的醜陋,但是他心有所屬念念不忘的卻一直是葉子眼朣中映出的山野燈火。葉子的驟逝所展現的竟是寒冬中的烈焰,也無怪乎島村最後直瞪著銀河,像是期待看見葉子依舊閃爍的眼朣。整個過程中被忽略的似乎是駒子,背德的工作的枷鎖麼…
電影前半段和後半段秦燕生活型態的迥異,無趣、墮落、時尚與懷舊、離異、平凡,正將他內心所煎熬的痛椘娓娓道出。
劇中重要的配角便是阿芬,為了幫忙家計與家人相聚,跟四五歲的妹妹蹲在媽媽工作的小巷裡,整天洗碗。目睹了一場流血事件,犯罪凶器便是榴蓮;慶祝了一場生日,爸爸的禮物也是榴蓮。腐臭與馨香的連結,單純的幼小心靈與複雜的成人世界,都在她稚嫩的想法中給淨化了。
農曆新年,秦燕收到寄自阿芬的賀禮-一顆榴蓮。
眾人厭惡依舊,即使入口也是心不甘情不願,雖然甘甜。秦燕懵懂的心竞讓一個十幾歲的小女孩指引到了正確的方向…
陳果導演所關懷的族群,是自古有男人以來便存在的行業,時光冉冉地運行著,即使到最後主角退出腐臭舞台,回歸所學的京劇,卻還是有一群群追尋奢華的腳步,落在靄靄冷冷的雪地,追尋荷包稍稍的溫暖…我想,這是導演讓觀眾在撥雲見日後,深深的、血淋淋的一個批判。
1996/2 太平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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