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逢午未交替之時,S君忽來電已邀友人來家坐坐。從沒聽說過,我也不願與她朋友照面,匆匆撿了個背包往外走,順道吃頓午飯。
踏出樓下大門,點點細雨正落,灰撲撲的天壓在大樓頂上;雨勢不大,又厭倦了附近巷弄的餐廳小店,索性跨上單車漫無目的前進。於是乎,每到轉角總依著感覺走,繞呀繞擇了一家拉麵館點餐;邊聽著新聞不斷重複播報陳舊的內容,邊斜眼觀察著店內其他客人──兩位OL模樣窸窸窣窣不知談論著什麼、一個母親帶著她六、七歲的小女孩(正興高采烈的高談闊論)、還有幾位上班族──用餐時間將過,老闆娘臉上掩不去疲倦之意,踏步走路都得是必須而有效。約莫等了十來分,餐點終於上桌,腦袋全然放空,把湯也一匙匙慢慢喝完後逕自離去。
飯後,臨風騎車回家停放,再步行至圖書館。瀏覽一會兒前置桌面上的小說,鍾意那本《失物之書》;便找好位置坐下,先翻翻書背介紹,看來不錯,帶著成人憂傷的童話。但沒讀完四章,只覺描述步驟緩慢,於是緩沒知覺的,自個兒,在寒冷的冬日午後,捧本書聞著書香小憩一會兒,再醒過來時已是三時;也忘了作了什麼夢,失魂落魄的,一點勁也提不起,想S君朋友該還沒離開吧,愣了愣,然後孤身一人在台北巷弄中遊蕩。
******** 流浪 **********************
這樣一個午後,陰暗潮濕恍若巴黎,街上男人女人老夫老婦少年小孩無不行色匆匆,往自己熟悉的一個──安身立命之地,一個窩巢去。突然感到何謂孤單。非關男女非關愛情。古人有「天下之大無我容身之地」,而我卻與任何人無冤無仇非親非故,往哪兒都突兀,輕飄飄猶如一抹氮氣,毫無影響並無絲毫價值,只是百分之七十八點零八中似曾相識的面孔之一。
提不起勁。直想看看些輕鬆的書,讀過就忘純為娛樂效果的那些。恰巧行經「白鹿洞影音書局」,那兒販賣著時下年輕人蔚為風潮的,包括愛情小說、靈異故事與成堆成套的漫畫(當然我想,或許也有成人尺碼的,哈)。站在門外三尺處端詳了會兒,掙扎了幾遍;裡邊沙發上,也有的是自顧自看書的所謂奧客;這是原因之一,隱藏在人群中降低罪惡感的方法,但,我!就像我這種人,這種與動漫與(我自己認為)沒營養的書籍無緣的人,這種踏進去便要引起眼光的人……哎,我在心中不置可否的搖了搖頭(單獨一人時,肉身是否有存在的必要?除了攜帶感官之外),低頭邁步而去。
街角處一家便利商店,店員們正殷勤的補貨,似乎是少數較有活力且來者不拒的一處;儘管我想,那是因為商品也如此空虛、而人們互不打上干悉,必然的成為生活與記憶中必須且不佔份量的部份。我,正是任意的一個路人,正適合走進這樣相融的地方。「叮咚!」穿越自動玻璃門而入。唉,雖不意外,但卻驚訝的發現、或証實,店員過分忙碌沒注意到我的光臨,只留下耳中我自行期待描繪的「歡迎。歡迎。」,虛弱縹緲。短暫的失落。我在冷藏櫃前駐足停下,玲瑯滿目的飲品整齊排開,突然發覺它們遭冷落一旁的悲哀,“同是天崖淪落人呀”。在兩三台冷藏櫃間移動,我從搞不懂,泡沫紅茶、檸檬紅茶、冰鎮紅茶與普通紅茶之間的差別,在我的腦海中公式千遍一律這樣寫:泡沫紅茶=檸檬紅茶=冰鎮紅茶=普通紅茶“=糖水”。不是嗎?是呀!我選了十元的泡沫綠茶(=我選了十元綠茶口味的糖水),付帳後啜飲著再度踏上街頭。
綠茶通過咽喉食道抵達腸胃,一連串的冰冷。我自作苦情想,正適合呀!冰冷的天氣、冰冷的身軀、冰冷的心,當然,如此這般僵硬了腦袋。細細飄雨的天空,不撐傘著迎風,畏縮著吸吮利樂包,默默前進。又想起肉身無用說。還有看了總覺得虛假的肥皂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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