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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4-11-10 14:05:58| 人氣151| 回應0 | 上一篇 | 下一篇

[戲看人生]我們一起痛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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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月<終生大事>校園巡演,十一月演員們休假中。
這齣戲,演起來一點都不輕鬆。
整個製作是希望來看戲的觀眾,可以藉由演出思考生命中的死亡課題,並進而加入討論、改變主角想法。
關於死…你想到什麼?

劇中媽媽將死之際,一家人在做決定,該繼續為媽媽急救?還是讓媽媽不受痛苦、平靜的去?
我扮演的妹妹,是個任性不懂事的傢伙,對於這個抉擇,近乎歇斯底里的要媽媽活下去;強勢的姊姊極力說服爸爸跟妹妹放棄急救,爸爸則是安靜的,沉浸在自己的悲傷之中。
而我呢?
不知道是受到角色影響,還是我真打心底固執的這樣想,我也希望急救媽媽,不輕言放棄。
怎麼說呢?
我知道有個很棒的想法是:心愛的人雖然死了,但他的精神永遠在你身邊。
聽起來很不錯,是吧!
既然如此,人死了,有什麼好難過呢?

因為再也不能看到你。
再也不能聽見你的聲音、觸碰你的身體。
更重要的是,即使我能藉由其他東西思念你,想像你還是在我身邊,但是未來,我們無法一起創造。
只剩回憶。
你就停在這裡。

每次該到我哭的時候,我就想著我媽,家中最苦又最受委屈的女性。
想著她怎麼保護我姊姊而被磚頭砸到的傷,變成一輩子的痛。
想著我家窮困的時候怎麼被看不起。
想著被高老師抱在懷中,直問著我過得好不好?
想著吳宏峰老師,跟我說抱歉。
想著戲裡戲外,這一次將媽媽送進醫院,她就再也不會回來了。
想著,眼淚會流下。

TIE有個表演技巧是:觀眾取代劇中兩位角色中的一位,試圖說服另一個角色。
測試中,導演助理上場,挑戰說服我這頑強的妹妹。
忘了我們的激辯是用了些什麼話,只記得我大概是說,急救痛苦又怎樣?癌症的化療不也是很痛苦嗎?我們可以陪媽慢慢療傷。
語畢,導助痛哭失聲。
我的媽,這是怎麼回事,我被她失控的舉動嚇得跳起來。
安撫罷,才知道我的話勾起她傷心的回憶。
她說當年外婆得到癌症,大家都不肯放棄,堅持到最後一刻還是要為她做化療,甚至在她臨死之際,眾親戚們還在病床邊爭奪遺產。
決定急救的是別人,被迫接受救治的是自己。
後來,外婆很累,她說,還是別救了吧。

整齣戲的最後,姊姊會坐在台上,讓觀眾丟她問題,而扮演姊姊的演員,必須用角色回話,並且企圖帶領觀眾問話。
聽起來很難是吧。
台下充當觀眾的某演員,跟姊姊分享親人死亡經驗至半,哭著跑出去。
她曾經失去兩個至親,一個是今年才發生的事,大家都知道,可是大家都沒說。
這齣戲,不停勾起你不願想起的回憶。
每次演完,看見早已坐在後台的爸爸,淚流不止;晚進來的姊姊,紅著眼睛鼻子,兩行淚,掛著,更替不息。
「演這齣戲,真痛苦,不停揭自己瘡疤。」姊姊擤著鼻涕。
而爸爸,那相戀二十年的身影,永遠揮之不去。

有些傷,需要更痛過。
要讓耳洞癒合,就得給它傷口。
不然,就只是放著了。

台長: 黃澄澄芭娜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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