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是想起她,在一些奇怪的場合,奇怪的時刻。大概是因為,在我的不長的青春裡,她卻佔去了一大半我的思緒吧!
第一次看見她是在一個典禮上。她穿著鮮紅的旗袍,臉上掛著端莊得那麼恰好的笑容,婀娜地穿梭在舞台上。當我們在台下相遇,她給我一個點頭和一個30度上揚的嘴角。兩個小時的觀禮,我們交換了許多微笑而沒有人開口說些什麼。
後來在一個佈道班裡,我在人群中再次發現了她的身影,素淨的臉龐上是淡淡的蒼白,但卻那麼肯定的對我笑了。於是我對她伸出了手,她從此進駐了我的生命。
佈道班的課程共有五年。相識的那一年我們二年級,我十五歲,她二十歲。年輕的我個性叛逆而嬌縱,自命不凡的老覺得跟周圍平庸的人格格不入;而她的寡言和恬靜在人群中卻恰是一股清流,輕輕地流進我心裡。在那一個熟悉卻疏離的環境裡,因為有了彼此的陪伴,倒也建立了屬於我們自己的爽朗天空。
我們的交往從道場一路踏進了真實的世界。因為信任,她開始對我訴說著她心裡纏繞著的情與愁;因為內向,她老讓我陪著她出席各種場合;也因為對彼此了解,我們只是常常靜靜靠在一起不說話地度過一些有夕陽的黃昏。
然而,在互相取暖的同時,我卻開始為這一段過於甜美的友情漸漸不安。回頭看我們走過的這三年,我發現自己對她的好,早已超過了我對朋友的定義。而她老掛在嘴邊的那一句話:“妳為什麼對我這麼好?”,在某一個下午忽然讓我心裡吃了一驚。
青春總是無聲的流失。19歲那年,我其實早已對自己的感情了然於心。在無法正視這段曖昧而哀傷的關係下,終於,我找到了可以逃離的藉口,踏上了飛往夢想的班機。離開家鄉前的最後那些日子,我不斷地練習著,要在她給我最後一個擁抱時,輕輕地在她耳邊說出這一千個日子裡的情意。然而最後,我只是用力地不讓眼眶裡的淚水掉下,也把那像有千斤重的一句話,往肚裡吞下,帶著那應該就會跟著我一輩子的遺憾,告別了那個年少的自己。
爾後,分隔兩地確實讓我得以收回一些流落的感情。在斷斷續續的聯絡裡,我知道她終於放下了心裡那個無法承諾的浪子。在某個冬天,她告訴我,她在生日時收到了99朵玫瑰,而她有預感那個人就是她的真命天子。在冬天結束時,她的婚訊就從家鄉傳來了。
轉眼又幾年過去了。她已經生了兩個小孩,終日奔波於三個家庭之間,早已不復存在當年的少女的憂愁,而我們之間凝結了一張透明的網,阻絕了那些私密的情感。也許也就只是這樣的凝住我們的一生。
可,無論多少個黃昏過去,我總是記得那個冬夜,我獨自坐在深夜裡的冰冷眼淚。
還有那一句,永遠也不會再說出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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