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整天下來幾乎沒什麼心情做些其他的事,他就一直百無聊賴地
守候在手機旁邊,直到夜晚的來臨。
入夜之後,他決定到外面走走,於是拿起手機,帶著已經包裝好的禮物,
換上輕便的服裝就出門了。
他走上人行道,在一張長凳上坐了下來,從口袋裡拿出了一根煙
點了火抽了起來,同時他也把手機拿了出來,端看著好半晌。
他守候在手機旁邊的目的就是為了要等待手機的響起,
等待她打電話過來,因為今天是她的生日,說好今天要陪她一起度過的,
可是一整天手機還沒響起一次過,心裡難掩一股失落感也不免流於形色了。
事實告訴他,她並沒有打給他,因為他從華燈初上的傍晚
等到萬籟俱寂的深夜,手機還是如同這寂寥的夜晚發出對他而言
是種難耐的靜默一般,沒有響起過。
她該不會是出了什麼事吧!不然怎麼會一整天都沒打給我呢?
他心想。於是,他再也按捺不住,便撥了她的手機號碼。
「對不起!該用戶目前關機中,請稍後再撥,謝謝!」
這已是他第二十七次撥電話了,可是,話筒另一端卻屢次傳來
語音系統的留言,每每聽到這樣的留言內容,他總是大失所望,
心頭也泛起了無來由的莫名恐懼。
此刻的他,心裡是既煩且亂,因為連絡不到她,聽不見她的聲音,
他感到一陣空虛,久久揮之不去。他早餐和中餐沒有心情吃,
甚至連晚餐時間他也捨棄了,一天下來過得渾渾噩噩,心神不寧,
恍惚至極,只為了等她的電話,這時候的他看起來憔悴極了,
面無表情的臉上看不出任何生氣,像個行屍走肉的活死人。
從口袋裡拿出第二根煙,他想藉著尼古丁來麻痺自己,
忘卻心裡的煩悶與不安,軟癱地坐在長凳上,一口一口抽著煙。
妳一整天都沒打來,我實在很擔心妳,深怕妳出了事,
妳知道嗎?我好想妳啊!
他喃喃自言著。說完便不知怎地流下了淚來。
花不到三分鐘的工夫就把煙抽完了,他站起身來,
拍一拍褲管上的塵土,他往她家的方向走去。
站在她家樓下,仰望著公寓五樓的陽台,屋內是燈火通明,
可是卻不知道她在不在家。他很想就這麼樣在樓下等著,
等待她回家,他認為她或許有事出門了而不在家,但是,
回過頭來想想,出了門怎麼也不告知他一聲呢?好讓他知道她的去向,
自己也就不會那麼擔心了。
佇立在她家樓下足足有二十分鐘之久,可是她還沒有回來,
或許是真的不在家吧!於是他便帶著落寞的神情,
踩著略顯跚蹣的步伐,離開了她家樓下。
他走到了一個交通號誌亮著紅燈的T字路口停了下來,
等待路上的車陣通過。他還是頗感納悶,她是真的不在家嗎?
如果是的話,那她又會去哪了呢?
心裡有著一堆問號纏繞著,他覺得好難過、好痛苦,
心想:難道妳不知道我有多麼地擔心妳嗎?為什麼妳到現在還不打來呢?
難過痛苦的他感到一陣無力,便蹲坐在路邊的人行道上。
一對狀似親密的情侶就在大街上互相摟抱親吻,他們絲毫不會考慮旁人的目光,而只是逕自地親著。
「嗯……」女孩嬌嗔了一聲,對男孩說道:「你真討厭!連這幾分鐘也不放過。」
對於女孩的這句話,男孩沒有多說什麼,只是一笑置之,
接著他又開始親吻著女孩。兩人忘情地吻著,引來不少路人嫌惡的眼光,
但他們絲毫不予理會。
男孩突然停了下來,問女孩道:「對了,妳的他應該知道今天
是妳的生日吧!他怎麼沒有打電話給妳呢?」
「什麼『我的他』啊?我早就想跟他分手,
已經不承認有他這個男朋友的存在了」
女孩得意洋洋說:「他怎麼可能打得過來呢?」
「嗯?」
「懷疑啊?我把手機給關機了,你說,他要怎麼打過來咧?」
「喔!」男孩似有若無地笑著說:「妳還真是壞啊!」
「那是當然的啦!如果我不故意關機,那個煩人的傢伙肯定會打來。」
「不過,妳也真是的,枉廢他那麼愛妳,」
男孩有點不解地問女孩:「妳為什麼會突然想跟他分手呢?
他對妳很好不是嗎?怎麼?嫌他對妳不夠好啊?」
女孩嘟著嘴說道:「奇怪!你問那麼多幹嘛?分手就分手,
哪來那麼多理由啊?反正就是不喜歡他就是了,是他自作多情罷了。」
說完,女孩將雙手環抱在男孩頸間,
故作嫵媚狀地對男孩說:「只要你對我好就行了。」
男孩又問了女孩:「妳不怕他來找妳嗎?」
「哼!有什麼好怕的?」女孩不以為意地說道:
「那個白癡他一定作夢也不會想到我會來找你。」
「壞死了妳。」男孩把女孩緊緊抱住,用力地親吻著女孩。
似乎是太忘情了,以致於交通號誌變成了綠燈,兩人還是站在原地互吻對方。
綠燈亮了,他起身欲往對街走去,當他行經路中央時,
看見了眼前的場景,便不自覺地停了下來。
他看見了什麼?他看見一對情侶正站在對街的人行道上
濃情密意地親熱著,令人好不羨煞。可是,就在這一刻,
他卻瞭解到什麼叫做背叛。
怪不得最近對我漠不關心、毫不在意,總是三言兩語就
打發我想對妳說的每件事,竟然還背著我和別的男人約會,
說會愛我一輩子是騙人的,永遠不會變心是騙人的,
妳所說的每句話、每個諾言也都是騙人的。他心裡想著、吶喊、
自責著,覺得自己真是個笨蛋,為什麼沒有及時察覺出女孩
最近所表現出來的異樣。
他滿懷絕望的心情,收拾起因為受不了這番打擊而
崩潰瓦解的一片心碎,強忍著將要奪眶而出的淚水,頭也不回地掉頭就跑。
當他快要走到原先蹲坐著的人行道時,手中的禮物便如失速
的飛機般拋了出去,跌落在地上。
突如其來一陣猛烈而巨大的撞擊聲震驚了男孩和女孩,
使得他們把動作停了下來。
兩人朝著聲音傳來的那個方向望去,只見一群人圍在那裡,
不曉得在做些什麼,於是好奇心趨使了兩人靠了過去。
靠近了那群圍觀的人,可以聽見交頭接耳的談話聲此起彼落。
「好恐怖喔!你看。」
「真他媽的沒天良!竟然還肇事逃避!」
「有沒有去報警啊?」
「撞成這樣,大概也救不活了。」
男孩和女孩好不容易擠出了一個空位得以看個仔細,
但眼前竟是一個令人怵目驚心的畫面。一個男人躺臥在血泊之中,
全身上下無一處完好的,只能用「血肉模糊」四個字來形容,
不過在模糊中仍可依稀分辨男人的相貌。
女孩不忍看到這種骸人的畫面,便別過頭去,將頭埋在男孩胸膛裡。
男孩問了身旁的某個路人發生了什麼事,路人告訴他是發生了一場車禍,
肇事者撞了人之後,非但沒有停下車來察看,反而還速度不減地揚長而去,
因為撞擊的力道實在太大,這個男人便飛了出去。
女孩實在是不想再待在這裡了,於是便央求著男孩離開這裡。
「阿華,我們不要看了,趕快走好不好?」
「妳看,這個男的,總覺得愈看愈面熟耶!好像在哪見過。」
「我才不要看咧!好可怕喔!快點走啦!」女孩已經受不了了,
於是口氣顯得過於激動。
「等一下嘛!」男孩輕輕拍著女孩的背說道:「妳看,
我真的覺得在哪裡見過他耶!搞不好妳也認識也說不定!」
女孩側過頭來瞄了一眼,跟男孩一樣,也覺得這個倒臥在血泊中
的男人很面善,只是因為男人的臉上傷痕纍纍,
所以也不太能明確地辨別出男人的身份,不過,
女孩的確認為自己認識這個男人,只是不知道他是誰。
一個路人從人群中走了出來,靠近男人,為他實施心肺復甦術,
以及其他的急救方式,不過,一連串的急救下來,男人依然沒了呼吸,
沒了心跳,顯然路人已經代替醫生宣告死亡了。
「喂!都已經死了,還有什麼好看啊?我們趕快走啦!
我不想再待在這裡了。」
女孩表現出不耐煩的態度了,她對男孩說道:「快點走啦!
我們還要去你家做那件事的說呢!不要浪費時間嘛!好不好?」
男孩知道女孩已經待不下去了,於是便帶著女孩離開車禍現場。
正當他們要退出人群時,女孩的腳尖踢到了一個東西。
女孩彎下腰撿起來,是個包裝過的禮物,上面還附上了一張小卡片,
上面寫著幾個字:獻給我摯愛的蓓虹。
男孩到了卡片上所寫的字,兩人便異口同聲,
不約而同地說「送給我的」、「送給妳的」。
男孩也看到了卡片上所寫的字,兩人便異口同聲,
不約而同地說「送給我的」、「送給妳的」。
人群中一個小妹妹走近女孩身邊,拉拉女孩的衣袖,
將右手食指湊近唇邊表示噤聲狀說道:「噓!姊姊,小聲一點,
妳會把那個叔叔吵醒的,妳看那個叔叔,連睡覺的時候都會哭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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