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無聲世界。
聽說，他是有身分地位的人；聽說他病前，人生
風光；聽說，他的豐功偉業，聽說不平凡事蹟…聽說
…聽說…現在都只能是聽說…。
癌症末期，瘦弱得與照片判若兩人，健康每況愈
下，身體不斷出血，卻是避不了止不住的症狀；八小
時前，儘管氣虛無力仍可吐出字語，「此刻」也許是
彼此都有「默契」了吧，賢妻摯友陪伴在旁，走過最
後幾步腳印…
突然，叮叮叮，紅鈴響…
「小姐，他呼吸好像很喘，又出血了…」
丟下手邊事，衝過去…。
意識，血壓，瞳孔，呼吸，不樂觀…。
『不施行急救』是家屬的意思。
與家屬這段時間的溝通，對於病患的臨終他們也
有了心理上的準備，一切盡人意完成即是，那「天意
」呢？在傳統民俗情意上，家屬希望能在某時辰後宣
判死亡，但眼見呼吸模式改變，血壓速降，難以如「
人意」…「天」又會同意嗎？
還要再四小時後，才能如家屬期望…
家屬在病患耳邊細細道語，加油打氣。已經幾乎
失去意識的病患，突然轉轉眼球、指尖微動反應，是
現場家屬莫大的悸動。家屬每一句話，每一顆淚珠，
使在一旁忙裝置升壓劑和幫忙的我們，口罩下已經是
陣陣鼻酸，祈盼老天能幫個忙…。也許是，外公三個
月前離世的感受仍在，我可以體會家屬的此刻心情。
心跳起起伏伏，血壓降了，升壓劑劑量往上調整
…終於四小時過去，家屬期盼的時辰到了！溝通與評
估後，解釋目前維生狀況…脫離升壓劑，一切就停止
了…。轉身後，我聽到一句句道別的話，即將橫跨兩
個世界的分離…
移除升壓劑…
二十分鐘後…
歸零了…
宣判死亡時間…
短短幾小時，人有如此的大改變，人生的最後劇
本，在我右手的護理紀錄上…
是不是該珍惜現在所有？是不是要珍惜身邊的人？
人生最難的事，好像就生命…
最後，是不是「人意」「天意」都完成？
不知道，無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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