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俠客行》:配角撰之悲情梅芳姑
(文/火神紀)
我看過金庸的這本《俠客行》,不過這篇文字是看了吳健主演的電視連續劇之後才寫的,不關原著,雖說這部劇集和原著相差並不遠。
描寫這個角色的篇幅很少,但是看完全劇,我還是對這個角色比較有感覺,就寫一寫吧。
梅芳姑。配角得不能再配角。從跟石清和閔柔三人同門學藝的時候,就已經喜歡石清。只是石清卻喜歡閔柔。
在全劇的最後用一段對話來理順這三個人的關係。
梅芳姑問石清,石清答。
我長得漂亮還是閔柔漂亮?
當年你是武林中出了名的大美人,閔柔雖說長得並不醜,可是和你相比,卻相去甚遠。
那我的武功比起閔柔又如何?
你出身武學世家,又兼學了許多門派的其它武功,不要說閔柔,就是我也比不上你。
但是卻為何你和閔柔在一起就有說有笑,和我在一起卻不苟言笑沒有一點好眼色看?
因為和你在一起我總是自慚形穢,我知道,我配不上你。
梅芳姑因愛生恨,從石清娶了閔柔就總不讓他們安生。搶走他們的兒子石中堅,換一個死嬰回去,打得稀巴爛。
梅芳姑自己終身未嫁,養大了石中堅。
可以想像,那麼些年,她過的是怎樣的一種日子。
怨恨。本來那些幸福而美滿的生活應該是屬?自己的。有一個疼愛自己的丈夫,有自己的孩子,夫妻,仗一把長劍走江湖。
然而,這一切卻都讓一個貌不出眾,武藝平凡的閔柔打破了。
別人就恩恩愛愛,我卻形只影單。別人相親相愛,我卻孤身一人。別人花前月下,我卻殘燭孤燈。
人比黃花瘦。只是可歎的是,黃花縱然瘦了還有詞人賦詞,人瘦了,卻有何人看。
因愛生恨也許就是這樣種下來的根。一個人,總是一個人。自己愛的人娶了別人做妻子,我卻總一個人獨處。難免生出幾番惆悵,幽愁,悲怨,憤慨,甚至忿恨。
一個才貌出眾的女子,自然不免心高氣傲。於是,惆悵無人訴說,生出幽愁;幽愁無處去,生出悲怨;悲怨無邊,生出憤慨;憤慨日積月累,於是就終成了忿恨。
這一切終於演變成了一種瘋狂。
一個才貌出眾的女子,自然不免追求者眾。因為放不下原來的感情,無法接受新的情感,又無法對付那些苦苦糾纏者,自毀容貌。
但是因為本身是極美之人,愛美之心也許比常人更甚,下不了手,於是就戴一個醜陋的面膜戴了大半輩子。這一點,沒有人能說她不夠深情。
在她看來,也許,美貌只是為了石清,石清不看,也就無所謂給別人看了。總在說,女為悅己容,其實,女人的妝扮不也是為悅己者。
在荒山野嶺築一個小草屋。當年武林中出了名的大美人就此終老一生。
什麼天下第一正直大俠,什麼黑白雙劍,全他媽見鬼去吧。
既然你們讓我終身抱憾,那麼,我也不給你們好日子過。
搶走了石清夫婦的兒子。不忍下手無奈之下只能自己撫養。看到兒子又想起父親,自不免終日咒駡。
所以石中堅從小到大都不知道自己叫什麼名字,養大他的娘叫他狗雜種,他也就應著了。在他看來,這個名字顯得更親切而溫情。
姑且不論她撫養喜歡的男人的兒子是出於一種報復或者其它的情感,是她養大這個孩子,這一點是無須爭論的。
一個守身如玉的女子,一個隻為一個男人守身如玉的女子,為這個男人養大他的孩子,而這個孩子卻是這個男人和自己的情敵生育的。
多少有點無可奈何的悲涼。縱然在撫養的過程中她不停地用一些辱駡這個孩子,只是在孩子看來,母親用這樣的方式教養他,這並沒有錯。
而且,孩子多少總有其父親的影子在身上,所以,睹人思人,總不免有些傷感和無處可訴的惆悵。
一個女人,一個孩子,一條狗。這便是他們生活的全部了。
我曾想過,如果梅芳姑生在現代這個社會,也許,就不會有這些悲愴發生了。
在那個年代,眼中所見,耳中所聽,除了這一個男人還是這一個男人。日久不免生情。如果生在現在這個年代,除了這個男人,其實還有千千萬萬個男人在。
也許可以說,梅芳姑的悲劇是那個環境造成的。而且她並不是泛泛女子,才貌出眾,這樣的女子在現代社會是絕不可能孤獨終老的。
總會在某個黃昏,某條長長的街道,某一個路邊的長凳,某一個拖著狗散步的男人,穿著某一件長衫,在某個路燈下面,頂著頭上淡黃的燈光在為她守候。
總會遇到某一個比石清更優秀的男人,那個男人沒有一個叫閔柔的師妹。而且因為優秀,跟梅芳姑在一起,也就再沒有石清說的所謂的自慚形穢,不會感覺自己配不上她。這一切決定了梅芳姑不再會孤老終生,某個男人會溫情地對她,呵護她,在她累了的時候,總會有某個肩膀給她依靠。
然而,在某個年代來說,在那個年代的視角裡,這樣的男人永遠也不會出現。
而且就算出現了某個男人,在梅芳姑眼裡,可能永遠也比不上石清吧,就算石清武藝不如她,相貌也一般。可是愛情,似乎總是這樣盲目而不理智的。
某個時代,女子總是要三從四德的。就算一個不喜歡自己的男人,然而,自己卻喜歡這個男人,依舊也必須三從四德,對這個男人從一而終。
是不是可以這樣說,某個時代造就了一個悲情的梅芳姑。
梅芳姑最終是自殺身亡的,用一把菜刀,一把養子給她做菜用的菜刀,割脈自盡。死的時候,似乎沒有什麼遺憾,也似乎,遺憾得沒有辦法再去追究的無限淒涼。
在這個自殺的鏡頭之前,是閔柔的自殺,只是閔柔的自殺顯得有些矯情做作,似乎更像在對梅芳姑示威。這一組矯情做作的鏡頭也許多少有點意義,更加煸動了後面梅芳姑的悲切和無奈。而在這個自殺的鏡頭之後,是石中堅一路狂奔,跪倒在大地的盡頭一聲無窮無盡的悲歎。
在這些鏡頭之外。會有一聲歎息。時代之外。思想之外。一聲幽幽的歎息。
悲情無限。
2005-12-25 乙酉年十一月廿五
文章定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