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呀!
我失眠了。
凌晨三點鐘,
我終於自床上坐起身,
帶著疑惑又無奈的心情,
接受了這個事實。
於是,
我拿起了這本直式的信箋,
打算記錄下這神聖偉大(?)的一刻。
何來神聖,
何以偉大呢?
大概是因為失眠對我來說的稀有性。
看倌讀到這兒,
必定想賞我一記嫉妒的正義之拳,
大罵一聲:你這幸福的傢伙!
是呀!!
我何其有幸懷著各式各樣的憂慮,
卻能在每個夜晚安然入眠呢?!
想必是我諸般憂萬種愁無由而生,
也是無疾而終吧!
呵,
我何其有幸呀!
上次失眠是什麼時候?
我猜是最後一次小學遠足的前一天吧?
呃,
也可能是經歷某個重要事件的夜晚,
而那件事一定對我的精神造成無比的衝擊,
以致餘波蕩漾了整個夜晚。
而今天呢?
今天又是為了什麼?
我自問,
同時帶著些興奮。
是不是又有什麼巨大的改變將在我的生命中發生?
當我寫到這裡,
不禁擔憂起遠方的至親。
算啦,
文還要寫下去。
明日自有明日的憂慮。
方才說要探究今夜失眠的原因,
推敲了一下,
是有:
1. 喝了兩杯綠水(太淡的茶了)。
會嗎?
我向來都是喝完咖啡倒頭大睡的,
就我的生理反應而言,
此點不成立。
2. 昨天貪了個「下午覺」,
短短一小時,
不會吧?
推翻!
3. 睡前讀著劉墉的「殺手正傳」,
忽有所得,
樂以忘寢?
可能唷!
兇手抓到了!
那麼就來談談這個兇手的身世背景罷。
今晚讀到劉述說他豢養的殺手(母螳螂)的「果決」的愛情。
那女殺手在得到男客的精子後,
毫不留情地逐步地啃蝕了孩子的父親,
進而完全的佔有這一夜風流的全部。
劉的眉批:
愛情是佔有的,
完全的佔有。
什麼?
這跟號稱「愛的導師」的李奧.巴斯卡利告訴我的完全不同呀!
李奧說:
愛是付出,
是分享,
是幫助對方成長,
今兒個怎麼又如此殘酷?
我躺在床上,
忖度著這兩個觀念的矛盾與衝突。
啊!
是的!
是我曾經思考過的愛情與自由的兩難(dilemma)。
我曾談到,
自由的愛情是最理想的愛情,
如今放到人世間來檢驗,
才發現這個理想確實是「不切實際」!
以宗教化的崇高精神來看,
愛情與自由應該是並行不悖的。
可若我們今天玩個案研討,
這觀念卻是不堪一擊呀!
愛情與自由怎麼可能從此過著幸福快樂的日子?
殘酷的真相是,
有了自由的愛是極度不安的愛,
有了愛的自由是可悲的窒息的自由。
自由與愛情你必須有所取捨,
因為人永遠是偏心的。(別跟我說你不偏呀!)
享受愛情的甜蜜就得承受失去自由的痛苦,
獲得自由的解放就得隱藏對愛情的渴望。
你說,
這樣的人生有點渾沌,
我說,
誰又真正清楚自己在搞什麼呢?(這倒是我頭頂常有問號)
既而身為偉大又卑賤、高等又下流的人類,
帶點缺陷、留點迷惘,
就我這個人類來給個判,
也是合理的啦!
如何?
眾位善男信女,
今日小弟開了罩門,
來宏揚愛情與自由的法理,
諸位就當了然於心,
看破紅塵,
隨我遁入空門吧!
呵,
怎麼捨得呢?
是吧!
就算要褪下塵世累,
也要先沾上凡間愁呀!
有鑑於此,
小弟另覓得方便門,
方便諸位在滾滾紅塵滾來滾去,
滾得開心又快意。
這個方便門就是—
一腳踢開腦中寄生已久又毫無生產力的浪漫一生、愛一輩子這一類的米蟲觀念,
重新認識愛是有保存期限的、愛是自由的天敵這一類殘酷卻真實的無奈。
從今而後,
便沒有什麼好執著的了。
你若問,
愛沒了,
怎麼辦?
窮則變、變則通嘛!
當初你們從朋友變成情人,
結了婚變成親人,
兒女長成又變成朋友,
變來變去才有意思呀!
一旦轉不過來,
就有得苦囉!
所以要叫你們互相扶持、共同成長,
不這樣,
你們恐怕都會在彼此的心中消失了。
愛是轟轟烈烈的,
一瞬燦爛就滅了,
情意則是悠悠綿綿的,
一點一滴的累積才可長、方可久啊!
一個像我這樣失眠的人真是滿腹牢騷,
我看也是滿腹牢騷才會不得成眠呀!
總算是將盤桓在腦海的胡言亂語一吐而盡。
鳥兒在道早安了,
看倌們,
該停筆打個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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