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前進的冒險
在飛羽精靈界中,只有飛羽翲翎的智長老最了解我的世界,所以波比要我先到飛羽莊園去,好向智長老請教回家的方法。
「我現在不能陪你一起去,因為在瞭望者回來之前,我都不能離開這裏。你知道的,必須要有人留下來擔任好警戒的任務,直到瞭望者回來為止。不過我保證,只要一離開這裏,我就會馬上去找你。」
波比還告訴我,只要沿著路上有七色彩虹花的方向走,就可以一路順利的到飛羽莊園去。萬一在途中遇見岔路難以前進時,就要停下來用心去感覺,讓心裏的聲音來引導我前進的方向。
「這是我在每次旅行中常用的方法。相信我,只要肯靜下來用心去聆聽,就可以聽見自己心靈發出神奇的聲音,而那聲音就會帶你到任何你想去的地方。」和波比道別時,他還認真的一再交待著我。
心靈的聲音?如果心靈的聲音那麼好用的話,何必還需要千里迢迢的去尋找飛羽智長老呢?心靈的聲音為何不直接告訴我回家的方向就好了?我現在就要離開這裡,為什麼卻還一直在這個地方停留?
我在心底暗自地嘀咕著,卻猛然一眼瞧見波比投來鼓勵的眼光。
「嗯!我知道,我會記住你的話。」
於是我開始循著波比指引的方向,一路輕鬆地向前邁進。沿途疏疏落落生長著的七色彩虹花,成了我孤獨旅途中最忠實的伴侶,她們搖曳在大石頭旁並笑了開懷的容顏,不時的鼓勵著我繼續向前邁進。
走了好半天的路,除了隨風飛舞的翩翩彩衣之外,我還見到了一些長著翅膀的奇怪動物。他們的樣子有些很奇怪,有些卻和平常見到的鳥類差不多。
當我初次遇見一隻長著粉紅翅膀的大白兔高高飛過身邊時,興奮的細胞讓我忍不住朝著他大聲喊:「嗨,你好!」。我好希望他會像波比一樣停下來和我說話,但沒想到他聽到我的聲音後,竟「咚!」的一聲就掉下來沒入草叢中,隨即很快地又「蹦!蹦!」地跳走了,只留下滿臉錯愕的我。
後來我又向一群大眼綠鴨做了相同的問候,可是他們對我卻理也不理地就神氣走開了。然後,當幾隻灰斑飛鼠從大樹的細碎葉片間探出頭來,想瞧看這是怎麼一回事時,我也才只剛揮手朝他們說了聲「嗨!」,他們就立即四處竄開,溜煙似的跑不見了。
本來我還以為這裡多的是像波比一樣友善的朋友,然而現在我卻還是只能一個人寂寞的旅行,想來真是叫人沮喪。還好的是,這裡看不完的奇花異草,滿足了我不少的好奇心,讓孤獨的旅程也變得有趣起來。
這裡的植物有各形各色的奇怪樣子,它們不只姿態昂揚的恣意伸展著各種炫亮光彩,也生氣澎渤的隨處揮舞著曼妙風姿。有一種像短劍似的三角形葉片最好玩了,它們一叢叢的聚在一起,只要輕碰一下其中一片齒狀的葉緣,它們全部的絨狀葉面上就會發出閃閃亮亮的銀光;當短暫出現的銀光消失時,全部葉片又會「啪!」一聲的向下垂落,好像所有的力氣都消失殆盡了。但若是等幾分鍾後再回頭查看,就會發現那些葉片不知在何時,又早已回復成原來那副張牙舞爪的樣子,神氣的像是穿著盔甲的武士。
「如果也能帶妹妹來這裡玩就好了。她那麼喜歡玫瑰花,要是讓她看到這些奇怪的美麗花草,她肯定會賴著不想走的。」
真是奇怪,我竟然不自覺的說出這樣的話。更奇怪的是,最近我常常想起妹妹,特別是在這種孤獨的時刻,我就變的更懷念起她的天真笑語。我想,如果她現在能陪在我身邊的話,我一定會覺得好過多了,我不會像以前一樣總是嫌她煩、嫌她討厭,我會表現出好哥哥的樣子,我會好好的疼她、愛她。可是現在我連自己都照顧不好了,怎麼還能照顧好妹妹呢?
沿路循著七色彩虹花生長的方向前進,不知覺地已經走了好長的一段路。彩虹花漸漸變少了,蜿蜒的小路也變的更狹窄,好像慢慢進入另一處蠻荒的森林。最後到了一處岔路附近時,就完全再也看不到彩虹花的蹤跡,我只好開始思索該往哪個方向前進才好。
往哪裡走好呢?波比說過的——「要靜下心來想想」;好吧!想想,就想想吧!
我選了右邊的那條路,因為右邊路上風景顯然是漂亮多了,不像左邊的路只有光禿禿的石頭。但是右邊的路卻愈走愈狹隘,路邊二旁的大樹也愈來愈高聳濃密,從樹葉間透射下來的光線比先前時候黯淡了許多。
不知道現在是什麼時候了,肚子好餓。走了這麼久,書包裏的餅乾早在半路上時就吃光了。我抬起手腕看錶,想知道現在幾點鐘,卻發現手錶上的指針一直停在七點三十分,動也不動了。
手錶壞了。現在我連在這裡已經停留多久了都不知道,真是糟糕!最糟糕的是,我好餓!
怎麼辦?肚子一直咕嚕嚕的響個不停,現在我好想吃東西,如果有媽媽做的起司蛋糕吃就更好了。
八、 想念的味道
以前妹妹還小的時候,媽媽總喜歡等我上學後就待到廚房裏去,作出各種好吃的實驗蛋糕及餅乾。每天放學後,只要一進家門,我馬上就可以聞到空氣中處處都瀰漫著濃濃的奶油香。通常在這個時候,妹妹會從廚房裏衝出來,像企鵝似的一路搖擺跑著,嗺促地把我推拉到餐桌旁,興奮的說:「哥哥快點啦,媽媽說要等哥哥回來才可以一起吃喔。」
那時候,我好喜歡上學,也好喜歡回家,因為我可以每天在學校裏猜想回家後的點心是什麼樣的口味。杏仁?核桃?蜂蜜?牛奶?巧克力?所有的味道都是甜美香醇的,就像我的家一樣。
忘了是從什麼時候開始,那些誘人味道出現的次數慢慢變少,直到去年暑假爺爺奶奶從美國回來家裏住的時候,所有甜美的味道就都消失了。家裏少了那些美妙的味道之後,我也少了那種期待放學後回家的心情。我開始討厭回家,討厭看見爺爺搖頭嘆氣的臉,討厭妹妹驚天動地的哭聲,討厭奶奶咕噥不停的悲憐言語,討厭爸爸媽媽只忙著工作不理睬我。最討厭的是回家後還要吃奶奶準備的晚餐,每天辣呼呼的一堆燉牛肉、爛爛的幾碟炒青菜,卻總是逼著我和妹妹一定得吃完。
討厭的還有那些不時出現在餐桌上的對話——
「唉!大毛夫妻倆也不知道把問題處理好了沒?可憐哪,好不容易闖下的事業,一下子就全讓那個黑心肝的朋友給害沒了,真是可憐囉。」
奶奶吁長嘆短的叨念著,才扒了半口的飯菜就無力地放下了。
「咱家大毛會解決的,你老太婆別哭哭啼啼在孩子面前鬧笑話,成不?」
爺爺扳著撲克牌似的臉,一刻也沒放鬆。
「我是捨不得呀,好好的一批房子,怎麼蓋蓋就又和山坡地開發扯上關係了?現在房子蓋不下去了,銀行貸款的錢也還不出來,咱家大毛怎麼辦?難不成要大毛一家子喝西北風去嗎?」
「別說了,是咱家大毛不好,這麼大的事業都沒周慮評量,莽莽撞撞就投資了。也不想想,房子蓋在那種危險的山坡地上,萬一讓人住了出問題,那可是一輩子良心的事哪!唉,所以這樣也好,也好。」
爺爺放下筷子,也跟著嘆了一口氣。
「好啥?就可憐我這二個寶貝孫子要跟著大人受苦囉。」
「……」
雖然奶奶的晚餐曾是我最不喜歡的噩夢,但是現在我肚子餓成這樣,再難吃的東西我也都能很快地一掃而空吃光。媽媽的蛋糕,奶奶的晚餐,隨便哪樣都好,好想吃……。
不成!不成!我鐵定是餓瘋了,所以才想著滿腦子的食物、食物。 都是嘰哩咕嚕的聲音害我胡思亂想。討厭的肚子別亂叫;但是,這又是什麼聲音?
不遠處傳來了微微的淙淙聲,是流水嗎?哇,太棒了,如果有水喝的話,我的肚子喝飽就肯定不會亂叫了。我興奮的朝水流聲音跑去。在此刻,光只是想像掬一口水喝的景象,就能讓我的饑渴的胃覺得滿足不已。
穿過了重重的羊腸小徑,再爬過幾堆猙獰的大石頭後,我終於在前方矗立的岩壁上發現了一汨小小的清泉。從岩壁中湧出的清泉又直直落下,在底端形成一灘湖泊,水並不深,但清澈見底。剛剛聽見的水流聲,原來就是泉水湧出岩壁而撞擊湖面的聲音。
待我跑近湖岸邊時,赫然發現除了清澈的湖水外,環繞在湖岸邊的石頭旁竟然長著好多開著白花、結著紅色漿果的小莓子。紅莓果耶——,遍滿湖岸邊的紅莓果,它們全都鮮豔欲滴的展開笑臉歡迎我,真是太美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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