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瑞棠失落的走回自己的小单位,前一个小时,她已经向教务处说了要辞职。具体的原因她没说,这么难堪的事她真的说不出。反正这些学生的目的就是要她走,她早明白了。
草草的煮了碗 面,却吃不下。时间快到了,她得准备到医院值班。
9点整,杨瑞棠在入口处打了卡。
“怎么这么早就来啦!你不是10点的班吗?”一个护士问。
“医生说最近车祸多,要我早一点过来stand by。”杨瑞棠从护士手上
拿过病历表,这个糖尿病病人的血糖怎么就是降不下来啊?她怀疑他白天一定有偷吃其它的东西。
“说起来你还真敢呐!送进急诊室的病人都好可怕,血淋淋的吓死人了,打死我都不要调到那里去帮忙。”
“我也是没办法啊,谁叫华人护士少啊,如果一个老阿妈老阿伯被送进来,只会讲福建话,你叫怎Doctor Singh怎么办?”杨瑞棠有气没力
的的扫瞄过一遍,又到另一个病床去。
“我最讨厌碰到那些飙车车祸入院的,这些人根本就是自找的,自己找死就算了,偏要拉着别人一起死。”护士甲抱怨。
“以前我不那么认为,不过从今天起,我很同意。”杨瑞棠想起今天下午的事,不由得拳头一紧。哼!最好不要让她在医院看见那小子,她肯定要他一块进来,分几块回去。
天从人愿,清晨放工回家时,让她看见伤痕累累的于学竞。不过不是在医院, 是在她住的店屋楼下的后巷。
她住的地方,是闹区的一排老店屋的楼上。屋主在楼下开咖啡店,楼上就租给单身的人住。她就住第二层楼,屋子的面积相当大,本来是可以住一家人的, 但是因为屋主没有装修过,而且屋子也相当旧了,
附近的治安也不好,所以杨瑞棠以很便宜的价格就租到了这间房子。
店屋的后巷,常常聚集了躲避警察的非法外劳,还有吸白粉的道友,抢劫案更是常常发生。会在这里看到于学竞,她一点也不稀奇。令她稀奇的是,为什么另外还有那么多人跟他一起倒在这里,同样都是伤痕累累。她算了算,一共是9个,看来年纪都和于学竞差不多大,都是她没见过的,应该不是K中空手道社的人。
(马来语)”好像在前面”
“快点,别让那些人跑了。”数人小步快跑的脚步声在清
晨的寂静中特别清晰。
杨瑞棠突然想起回来的时候看见路边停了几辆警车,于学竞这群人一定又是集体械斗才会倒在这里的。刚才说话的一定就是警察。
脚步声近了,杨瑞棠冷哼一声,从于学竞身上跨过,打算把门一关以后,就任他被带到警察局去。
可是门才打开,她的动作却不由自主的停下了。
“他已经超过18岁了,这一下如果坐牢的话,他的一生不是毁了?”
江川彻临走前的嘱咐不识相的在她脑中闪过。
脚步声近了,就在前面的拐弯处。警察一转进来,那么要救也来不及了。杨瑞棠来不及思考太多,立刻就弯下身,将于学竞拖进屋里。
(马来语)“都在这里了,全带回去吧!”
惊魂未定的杨瑞棠大气都不敢喘一下,于学竞的头沉殿殿的压在她的胸口上更让她觉得窒息。
“这些警察动作怎么这么慢啊?拖几个人有那么吃力吗?”杨瑞棠在心里暗暗咒骂,医院停尸房工作的Auntie工作效率都比他们快一百倍。
好像等到2020年了,外面的警察才总算离开。
杨瑞棠长长呼出一口起,低头去看于学竞。刚才进来得太急,她整个人几乎是跌坐在楼梯上的,而全身萎靡的于学竞也顺势背对着压在她
身上,那颗猪头就压在她胸口的位置。
“喂!”杨瑞棠拍了拍他的脸,于学竞呻吟一声,没有转醒。
“喂!!”杨瑞棠加重了力道,这回于学竞勉强张开一只眼睛,用嘶哑的声音问
“谁。。。”
“是你老妈!”没想到于学竞却咳咳笑了出来。
“少来了。。。我老妈在香港。你。。是教练。”
杨瑞棠看他实在伤得不轻,于是问
“警察走了,送你去医院。”于学竞挣扎了一下,忍着极大的痛说
“那你不如送我去警察局好了。”杨瑞棠楞了一下,但想一想又觉得是。伤成这个样子,医院那里一定会通知警方,结果还不是和将他送去警察局一样。
但要是他受的是内伤,那可怎么办?
把他从自己的身上移开,杨瑞棠职业本能的解开他的上衣,审视伤口。一面用手轻轻的在他上身的各个部分按一按。
“喂,你不要乱摸哦!”于学竞有点不满。
“我是在看你有没有断了肋骨还是伤了内脏,我按到痛的地方要喊痛知道吗?”哼!算这小子好运,碰到的是她。要是是别人,乱搞一通还不把他搞成残废?
“你会不会的啊!”死小子得了便宜还卖乖。
“你再说话我就再给你一个过肩摔,顺便帮你注册一个床位。”
“还要再来一个过肩摔吗?”伤口很痛,但于学竞还是忍不住笑出来了。杨瑞棠的脸却黑成一块。
“我警告你,我没有练太极的,脾气不太好。”这回于学竞就没再耍嘴皮子了。
“都不痛吗?”杨瑞棠问。其实她早该知道于学竞没有受什么重伤的
看他还能说笑就知道了。但慎重起见,还是问一声好。
“当然,那些人要是能把我打到内伤就不用偷袭我了。”于学竞的语气中充满了不屑。杨瑞棠没有兴趣去理他的恩恩怨怨,又问
“腿呢?有没有脱臼什么的,还是已经断了?”
“没事。。。嗯。”于学竞挣扎着爬起来,触动伤口,又倒了下去。
看来难再动一下了。
“那么现在,你要我通知你的家人呢,还是空手道社的人?”
于学竞摇了摇头。
“都不要。我口袋里有一个手机,你帮我跟我小哥说,说我在朋友家过夜,这几天都不回家。”右手艰难的抬起,指了指上衣的口袋。
杨瑞棠从他口袋里摸出手机,找到他家的电话号码,按下拨通键。
“喂,是于学竞的家吗?我找他小哥。”
“我是。”
“嗯。。。你的弟弟呢,要我告诉你,他在朋友家过夜,这几天都不回家。”
“哦!我知道了。是在你家过夜吗?”于光彦一听到是女生的电话就特别紧张。他可不想他弟弟这么小就乱搞男女关系。
“你放心,不是。”杨瑞棠察觉到他的不安。
“这样啊!那好。。啊。。谢谢你啊!”杨瑞棠的语气让于光彦感觉尴尬,快快的挂了电话。
“好了,你现在要怎样?要去哪里?”杨瑞棠问于学竞。
“你这里。”
“什么?!”杨瑞棠差点要把手机摔到他脸上。他现在是逃犯呐!要是被人发现她窝藏逃犯,她要怎么办?牢里的伙食听说比医院还烂!
“我现在不可以让我小哥知道,也不可以让空手道社的人知道,既然你帮了我一次,就帮到底啊!”
“不行!我叫吕家辉来接你。”杨瑞棠二话不说,开始在电话簿中寻找吕家辉的电话号码。
“你很喜欢看集体械斗是不是?”于学竞冷冷的问。
“不喜欢。但我更不喜欢你在这里。”杨瑞棠丝毫没有反应。
“如果给阿辉知道我被揍了,你觉得他会怎样?”杨瑞棠的手指在拨通键上僵住了。脑袋里面闪过吕家辉带领一帮空手道社社员到某地砍杀的画面,哦!好血腥。
迟疑了好久。。。
“24小时。多的没有。”弯下身扶起于学竞,将他整个身体的重量都移到她的右肩上,一步步的把他扛上楼去。
“哼!幸好你是中量级的,要是你是重量级的,那就只好在楼下陪老鼠睡觉!”
“是啊,幸好我是中量级的,所以现在可以上楼陪你睡觉。”话才出口,于学竞就知道糟糕了。因为黑暗中杨瑞棠眼里正闪着灼灼的凶光
温度直线上升到1000。好久,杨瑞棠才继续往楼上走。
几乎是用丢的,杨瑞棠把于学竞安置到沙发上。然后走进厨房。
等到于学竞的眼睛刚适应了刺眼的日光灯,正要开口说话,嘴巴却被一张黏呼呼的东西黏住了。
呜~~~!被黏纸黏住的嘴只能发出单音节的声音。杨瑞棠若无其事的打开药箱,拿出消毒药水,狠狠给他的消毒。
妈的!这是哪门子的护士?于学竞开始后悔当初为什么要向她道歉,害得自己苦哈哈的供养了大半夜的蚊子不说,还被人偷袭,打到变成猪头。哼!从此以后,他一定杯葛她工作的那间医院。有她这种对病人没爱心的护士,那里的病人”升天率”一定是全马之冠。
伤口传来的刺痛让于学竞忍不住缩了一下手臂。杨瑞棠瞪了他一眼,但第二下却明显的轻得多了。
等到杨瑞棠把消毒工作做完,于学竞已经睡过去了。杨瑞棠把他嘴上的黏纸撕下,于学竞闷哼一声,杨瑞棠以为他会醒,但没想到他还是
继续睡。
“睡得这么熟,会不会是发烧啊?”杨瑞棠不放心的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果然,发烧了。
“唉。。。看来24小时是走不了了。”杨瑞棠把退烧袋放到冰箱里,又到厨房烧了一壶水,顺便给自己煮了早餐。
“既然下午不用去学校,那就迟点睡吧!看了躺在沙发上沉沉入睡的于学竞,杨瑞棠长长叹了口气。他这么病在这里,这么一来她是铁定没办法放心去办她的事了的。她干什么要为这个野孩子耽误她的要紧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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