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爽微寒的十一月某個星期二,例行帶著班上的小毛頭們到職校學習餐飲技藝。前一天一夜未眠的遺毒仍然侵襲著我,昏昏沉沉的像行屍走肉,不知道自己說了什麼、做了什麼?只知道今早吃了一碗麵便不住的想吐!
從我的休息室望出去,只見幾株秋紅的樹瑟瑟抖動著!而我能仰望的天也只有窗的十分之一,即便如此,我還是極享受一個人待在這裡,可以毫無打擾的看著我的書,偶爾一隻小黑狗來巡視,只消對牠笑笑,牠便會搖頭擺尾滿意的離開。學生總問我:「老師,你一個人不會無聊喔?」
「不會啊!」我答,換來了他們不可置信的眼神。
曾經我和他們一樣──不甘寂寞!總靜不下心好好地、完整地看完一本書,作者的心血被我切割得支離破碎。如今意外的在這方斗室裡尋到了渴望已久的寧靜與沉澱,把所有的紛擾全數暫停!
我的心情和秋天一樣單調無色,和瑟瑟抖動的樹葉一般,撐不住,便片片掉落!在我的空間,還隱約可見地上枯黃一地,掃了還是落,不如等待春天來吧!隨著季節的挪移,自然「化作春泥更護花」了!
由於早上那碗麵的副作用太大,仍是禁不住作嘔,也許闔上書出去走走吧!順道看看班上那幾個毛頭小子又學做了什麼大餐了?步出門楣卻見幾點艷紅映入眼簾,十一月的深秋綻放著六月的熱情,點點鳳凰花就散落在樹上,令人好奇驚嘆!我不知道這點點的紅在我無色的心投下了什麼倒影,只呆呆的佇立良久,任憑它渲染擴散,回到似不真實的夏天…..。那發生在盛夏的熾熱的曾經,隨著秋風捲去了溫度,褪去了顏色!學生的叫喚聲把我從深深的眷戀中拉了回來,和學生胡亂哈拉了兩句便又兀自跺回我的天地。
十一月的鳳凰花,想來也是悲哀!努力冶艷的肆放著,也無力挽回大地的蕭索與片片掉落的葉,終究不過只是點點的紅,終究回不到過去……,清爽微涼的這一天,不禁令人打了個寒噤!
「人似秋鴻來有信,事如春夢了無痕」,東坡會知道十一月的最後的鳳凰花終將凋零,也許我該效法他竹杖芒鞋,踏雪尋春,回首來時路,也無風雨也無晴吧!翻開未完的書繼續沉緬其中,時光仍以它的速度走著。在這斗室裡,管他際遇如風過!只是面對人生的弔詭,總還會張皇失措!好比再度出現在我眼前巡視著的小黑狗,竟是兩隻ㄧ模一樣的…...原來所有答案,不到最後是永不揭曉的!
文章定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