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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國五十九年八月一日，我自空軍機校畢業了。那年七月一日起，全軍校的士官班畢業生軍階一律從下士改為中士；而我們剛好趕上第一班車。

由於中士臂章還沒下來，畢業後是掛著下士臂章到台中水湳機場報到。第二天，中士臂章下來了。換上之後，一些猶掛著下士的「老芋仔」氣得吹鬍子瞪眼睛：「他媽的，老子幹了一輩子還是個下士，這小鬼來兩天就升了中士……」

沒多久，人事命令下來了，那些「永遠的下士」全面晉升中士，「老芋仔」總算不再擺臉色給我看了。

隊上士官兵的這棟大寢室有兩人房、四人房、八人房以及二十人房各一間。原先和一位下士睡在兩人房的上等兵，在我報到之前已被通知搬到四人房。我當然是住進兩人房。

一進到這棟寢室，第一個感覺是髒亂。寢室有室長負責督導環境，是那位下士，也有清掃輪值表；因為同樣是三年役的充員兵，沒有人會聽他的，所以也就沒有人在打掃。

就在我住進來後的第三天晚上，一位二等兵「召集」了全寢室的人說：「我們這裏面階級最大的是這位『囝仔仙』，今天開始由他來當室長，大家要按照輪值表打掃寢室。」

那年我十八歲，是裏面年紀最小，軍階最大的；同袍在我報到後就以「囝仔仙」稱呼我。而我的「室長」竟然是由軍階最低的二等兵「指派」。

這位二等兵不能不介紹一下。他身高一八零左右，滿臉駱腮鬍，橫眉豎眼的。早點名長官講話時照樣檳榔嚼個不停，長官曾私下拜託他給一點面子，他照嚼不誤。聽說，他是台中道上的「兄弟」。

「指派」我當室長後，他說：「有誰不聽你的，你就告訴我，我來處理。」說完，還冷冷地環視大家一眼。

「兄弟」就是有「兄弟」的氣魄，話是他說的，輪到他打掃時，掃得比誰都乾淨。

因為寢室環境煥然一新，隊上的長官偶爾來巡視，都會稱讚我這個室長小小年紀就「領導有方」。

這「領導有方」是怎麼來的？天知道！

2007.12.2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