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經，他，是位少校；他，是個從少棒到成棒的選手。當少校碰到棒球國手，話題從棒球、到慈濟、到環保、到尊重生命……兩人合力揮動出的精采，值得有心人盡情凝聽。
棒球經裡藏心法；慈濟門中蘊力道。期藉一紙文字門票，誠邀您進場感受箇中妙趣。至於，票根，猶如心跡，是否納為己有，存乎心，放於智囉。
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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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月11日。氣候寒冷。
開車往新莊的路上，「老爹，先問您，我想拿一頂類似長白山上禦寒的帽子給爺爺，您覺得會不會太唐突？」
「為什麼會唐突？」老爹的話，有如一顆定心丸。
一到，許明捷、潘淑菁正在操作拍攝的DVD讓金爺爺、林葉師姑觀看指正。「曾經覓尋詩中味，見時失落心惘然……」淑菁手執一首詩唸唸有詞，一邊解釋：「意思就是，走了一圈，還是慈濟好。」
「老爹，您自己寫的？」言談觀察中，知道此詩正是老爹所作。「才子耶！」隨緣讚佩：「嗯，我覺得『卻在自家門口前』，這句最有味道。」
「哪裡，不敢不當。」老爹幽默地回應。隨即問：「帽子在哪，趕快拿出來。」
藍色毛線帽上，高聳著一頂淡金黃色帽，彭仲達幫爺爺小心戴上，大家顯得很開心，樂得直笑。尤其是，林葉更是開懷大笑，對著彭仲達和小女兒媛媛說：「很像我們上面那隻狗，毛的顏色一模一樣……呵呵……」
感覺有點大。「不會太大。好看，真的好看！」捧場的老爹硬是說了好話，否決疑問。
「有一年要到大陸，天寒地凍。朋友送我，我根本沒戴，用不上。」彭仲達說。
「因為你頭比較大！」林葉好奇地笑問。
「這個好。人會冷，往往因為耳朵曝露在外，現在這帽子可以遮耳，會感到暖和。」話語間，想必林葉已開始盤思，如何把這頂高帽修改得更合適。
「這一頂時髦，很好！師姑的巧手會把它改小的。」善解人意的淑菁似看透玄機，開口預料著。
「好不好看，一回事；主要是包住耳朵，可以保暖。」邊說邊幫爺爺調整。
「爺爺，等會兒，就讓您講棒球跟慈濟的共通性……師姑，昨天，才知爺爺對棒球很有興趣耶……」潘淑菁一面跟爺爺預告，一面跟林葉說著新奇的發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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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月10日。「爺爺，棒球師兄，以前……」見面時，潘淑菁附耳跟爺爺介紹。
「我是棒球迷。王建民……」爺爺話出驚人之語。
「喔，他是我學弟……」一向健談的彭仲達，說到專長，兩人像是築起萬里長城，無限延長，聊得很投緣。
前一天的造訪暖身，兩人大談棒球經，相談甚歡，欲罷不能，因而蘊釀啟動了今日的續攤。
一般認知，外省人酷愛籃球，本省人對棒球較有興趣。於是，曾是棒球投手的彭仲達，首先投出一球：「爺爺您是大陸人，怎會對棒球那麼熱衷？」
「因為當年棒球正熱時，我每天都看。」爺爺揮棒擊球。
「您有沒有拿過球？」先生再投一球。
「摸都沒摸過。」金阿伯精準地接言。
「爺爺，他有帶球要送給您。」昨晚和先生睡前做出的決定，看來是得分了。
「送球喔！」老爹一說，我也順勢鼓譟：「有球必應！」
「這是中華職棒指定的比賽用球。我們比賽時，都用這種球；球上的紅色棉線，由監獄中的獄友縫製……機器無法製作，純粹手工多，因此市價昂貴。簽名球，可放在支架……」
俗話說，內行看門道，外行看熱鬧。看到三腳鼎立的支架，「是你設計的？」謙稱門外漢的爺爺，卻是極具訣竅，逐步發問。
「最早是由日本人設計，在台灣製造。當時三商百貨有棒球隊，因承攬到球場工程，我的因緣很好，了解較多，材質有塑膠、木頭……」因為專業，彭仲達有問必答。
「以前，為了這顆球，我奮鬥了十幾年……」彭仲達感慨橫生，說罷，逕自朗笑，笑裡含藏著很多不為人知的辛酸苦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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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面有你簽名？」或許惜才，或許投緣，爺爺竟然像個粉絲般開口：「謝謝你，請你簽個名。」
「我可以簽啊！」彭仲達說時，老爹忙著以手眼，細心攝住剎那，一張利嘴也不得閒：「對啊，剛就叫你夫妻倆簽好，放在……」
「爺爺看得起你耶！」妻以夫為貴，暗自為先生獲此奇緣而心暢：「爺爺，『是金耶』喔！」
「爺爺，您高興，要笑出來喔，要不然會內傷！」沒大沒小，凝聚歡樂空氣，一面跟老爹自我省察：「爺爺會不會感覺我們很吵？」。
「他，都有笑啦！」老爹和爺爺互動良久了，情願相信，他所說出的判斷及分享：「昨天，那位美國師兄陳清旺，就說要來跟爺爺吆飽吵。聽師姑唱歌，當場流下淚……」
接著，爺爺詢問起彭仲達打棒球的起源、出身隊伍……小四時，隸屬竹東大同棒球隊的他，1967年間，也曾與紅遍台灣寶島的紅葉少棒交手比賽。三冠王時期，他，更獲選為第一屆青棒國手之一員，代表台灣競賽為國爭光，榮獲蔣經國總統召見、遊街……
「爺爺，摸一下球。」在老爹建議下，爺爺將手挪近球邊，猶不忘說聲：「謝謝。」
「爺爺，您沒有摸過球；棒球經，懂這麼多，不容易啊！」彭仲達話一說完，全體哄堂大笑。
「幸福耶！現在，要聽爺爺講棒球與慈濟的相通點，錄音機都準備好了。」潘淑菁靠近爺爺身邊，以期待的口吻，頗有經驗予以串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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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陣，這兒有電視嗎？」遙想當年的我比現在的媛媛還小，不禁好奇一問。
「有，一位師姊有。他攏是晚頭仔先睏一下，時間一到，爬起來，跟一些好朋友去排隊看球。他啊，都是第一名報到。」林葉以國台語交叉說著。
彭仲達望著眼前可敬的長者：「那時您還年輕。」這時，爺爺頗有感慨：「40年了。」
「台灣剛起飛時，美國很瘋狂NBA……日本時代的老年人對棒球很重視，當時聽棒球，卻不知是什麼組合。那時，我們常看籃球賽，因在國軍英雄館有籃球場地。沒多久，聽到台東紅葉少棒隊用木棍石頭，就是這麼克難刻苦，打出名聲……」爺爺侃侃而談。
「沒錯。台灣曾被日本統治，日本有職棒，我們一些球界前輩也深受影響，常帶隊去觀摩……因而帶動台灣的少棒。直到國民黨政府來台，才停止去甲子園交流……」仔細凝聽的彭仲達不斷地呼應爺爺的論點。
一來一往，雙方的話題拋來接去，沒有冷場。終於，爺爺轉入關鍵時刻：「『打棒球』跟『做慈濟』其實很有關係。為什麼我要跟你這麼說？」
「我說這句話，並不是故意吊胃口。表面看來，兩者差距十萬八千里。深入探討，就能看出相同之處。慈濟，是個人發揮，團體合作；棒球呢？」
「也是一樣。」彭仲達不假思索，脫口而出。
「對啊！」加重語氣的爺爺，如獲知音，心情神態，顯得異常興奮。
靜聽的老爹，也跟著模仿爺爺的激動口氣。三心鼎沸，知性感性融合。斗室裡，氛圍溫馨動人。
「對不對？」爺爺意猶未盡，續而追問。
「對啊！都是搞團隊的。」彭仲達極表認同。
「對！對！」聽到回答，爺爺樂得直說：「你因為有打棒球的經驗，了解到有了組織、組合、互動，再開始表演……慈濟，也是一模一樣。」
「上人一再講述，佛教世界化，佛法生活化。慈濟兩字，不是英雄主義的自我表現，而是以他人為上；必須有愛心，不是愛自己，而是護別人。慈濟本身沒有自私心，棒球也是一樣。」爺爺條理分明解剖說著。
進了一壘，彭仲達順勢推進二壘：「您説的，我懂。棒球、慈濟，兩者都不是田徑賽，自己跑自己的成績，而是自己做好了，還要有人一起來配合整個團隊。」
「團隊裡，不是哪一個投球高手；不是哪一個跑壘盜帥；不是哪一個打擊常勝軍……」爺爺長驅直入，指點人心。
「是啊，我現在身為小幹部，一直也是以帶球隊的方式，領著師兄們朝著這方向在走，他們也有這種感覺。不錯，爺爺您透徹了解這些，讓我很感動。」不虧是體專，彭仲達發揮「興啼」本色：「球投得再好，後面的人，若沒有一個能打得好，也是無法得分。慈濟，若走個人路線，不對，應該要往團隊……」
「對啊！」兩字，是爺爺的口頭禪。
「自己要先了解慈濟這個團體的多元性，還有自己的功能性。為什麼呢？因為，團隊少不了很多份子。」爺爺一說到「宇宙無涯，生命霎那……」老爹馬上說：「他在講無量義經。」
話峰順轉，「今天，在你面前講棒球這話題，是班門弄斧。」爺爺謙虛說罷，老爹和彭仲達被逗樂了，聲如宏鐘，開懷笑開。
「沒有啦。您我從不同角度切入，重要論點，都一致啦。」
「你有打棒球的歷練，所以比普通慈濟人更容易更快投入慈濟。為什麼呢？因為，你有『自然的慈濟』。」
聽了爺爺的讚賞祝福，老爹隨即隨喜揮棒：「本可，不錯耶！你有自然的慈濟。」
「而且是從小養成。因為我都在團體中生活。」咱家的老爺竟也不客氣收下羨慕的評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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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師兄，我說的沒錯。平心而論，籃球是『少爺』貴族運動；棒球則是『苦工』，需要苦幹，非常辛苦。因此，你的慈濟基礎比一般人更深厚。」感覺爺爺的熱情就像球迷，簡直太寵彭仲達了吧。
「謝謝您有這種感受。」所幸，彭仲達沒有沖昏頭。
「因為他已經吃過苦了，這種苦，他經歷了。」老爹也發表看法。
「是啊，以前，打籃球幾乎在室內；我們打棒球都在戶外，不管練習、比賽，都是吹風日曬雨淋，就像勞苦的工人。」
「對啊！」爺爺的習慣語，再度出場。「就某方面含意來說，打籃球較高等；打棒球則較紮實，不是虛的。應用在做慈濟，慈濟人都是棒球員。為什麼呢？因為，任何事情、所有問題，靠的都是『自己』，不是依靠上人，不是依賴公司的主管。一念之間，現代人抱了很多錯誤的觀念、心態，猛求阿彌陀佛，那是沒有用的。不要光是起心動口說，而是要動身去做……」
「時代開放，人的壽命本來可以100年，慢慢變成80年、60年……我要說難聽的話……上人看到這種『自掘墳墓』的現象，於是提倡尊重生命。已經開發的，延長它的生命；尚未開發的，慢慢利用它。資源回收的含意，講究方法，現在的地球不要再挖了……環保的目的，就是尊重生命……」
從棒球談到地球，急於向在場的後生晚輩，盡訴悲天憫人胸懷的爺爺，突然乾咳了幾聲。
「喝點熱開水吧。」見我起立，老爹急說：「妳讓她來，她很內行。」
「是~~我不會跟她搶工作。」溫柔地笑顏回嗆老爹。
潘淑菁熟練地端杯服侍。潤過喉的爺爺，續問一顆棒球需要的材料元素，隨即再說：「慈濟的根本理念，上人首盼的正是尊重生命，為了尊重人類的生命，因此開創環保志工……人首先有了安居樂業的基礎，才能延長生命、再續慧命。但是，並非只有慈濟人，才要做環保。台灣政府已經開始重視了，世界各國也察覺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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聆聽至此，恰有一個現實問題想問，卻困於無縫可插言，老爹幽默地直言鼓勵：「沒關係，趕緊插話啦，否則，他會講個沒完沒了……」
「爺爺，現在慈濟大力動員做環保，無形中，似影響到部分拾荒老人的生計，對此，您有何看法？」彎身附耳對爺爺提問。
「師姊，妳想想，哪個問題大。」投了一記現實變化球，反應靈敏的爺爺，立刻睿智地揮出「尊重生命」的全壘打。聞言的老爹，簡直像個啦啦隊長，心歡意動，大聲叫好，讚不絕口。
學識不凡，勤於吸納資訊的爺爺，見我思索，再度為我舉例解析：「德國人，為了尊重人類的生命，情願花費10元的成本投入資源回收，也不願支出1元的開銷，在石油開發研究上。他們不會短視到，只想到得多耗費那多出的9塊錢……」
再次見識爺爺廣博圓融的思考線條，那麼大器，那麼細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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續聊當年隨著部隊到湖口，爺爺說，他的一位同袍是台灣人，一家五口。有次，端午節前一天，他和兩位同事，被邀去家裡吃飯。也許是體恤爺爺從大陸逃難來，不僅房子借住，還拿了一大碗『鹼粽』、長年菜……招待。但是全家人卻只吃一、兩個……讓三人看了很不忍心。
「他們的生活比拾荒人還要苦，可是他這份心意、熱情，使我對台灣人那種親切非常感動，始終忘不掉……」或許因為台灣人的真情送暖，讓爺爺談話間，總會感恩的樂說台語。
「鹼粽」的台語，不易說，然爺爺一說，我們都懂。聽完心情故事，對於爺爺的感性、惜情，又多增加了一份尊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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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深懂刻苦之味，拿時間、專長、金錢投入到慈濟裡。就像許師兄、彭師兄他們兩位，自己能給的是別人需要的。能發心帶動，這地球才有未來，這社會才有希望……但也並非有了慈濟，地球就不會毀滅，一切本是色不異空……」他那充滿自信，亦有自知之明的平衡思惟，近乎禪學。
爺爺適時誇讚眼前兩位「桀驁不馴」、才華洋溢的男眾後，意味深長地說：「上人曾說，做慈濟要有兩個條件，一、要有福氣。二、要有智慧。因此，就有兩個方法，『福從做中得歡喜……』」一番灌頂，大夥兒也能心寬意解地跟著唸誦。
「不能光說不做。知道了，趕快行動。才能，『甲嘎己耶飯，做北朗耶空饋，』做得很自在。」語實心長裡，爺爺再度秀了一句慈濟人慣說的台語名言，聞之令人莞爾。
心感受益良多。於是催促彭仲達：「你把培育中輟生的計畫，說出來，問爺爺有什麼意見。」
每每聽聞，肇因單親、隔代教養……等家庭、個人因素，不想或無法讀書的中輟生，散居全省各地，彭仲達很想為他們做些事，教他們打球，獲得一技之長，打職棒或當教練，都可以自立更生。
他說：「早上，讓孩子們在精舍聽完上人的法，再予體能訓練……然後帶去醫院做志工……讓他們不至於成為社會的亂源或未爆彈。我很想這麼做，您覺得好嗎？」
「非常之好，不過……」聽完構想，爺爺深表讚同。愛才之故，不吝給予心靈秘笈。
「這是你的用心，大人會理解；小孩天真活潑，然孩子不是大人。只要跟訓練有關，基本上，教育制度就有吃苦的成份。頭一、兩年或許歡喜，第三年後也許就有負擔了……你可以將中輟生先分類，家貧的、失親的……先安頓他們的心，感受慈濟是一個家庭，讓他們得到溫暖，再來追求你想栽培的願望……這就是『人才的環保』。孩子若定不下心，教他什麼好的，他也無心，先不要對他們要求太高……」
堪稱是爺爺的翻譯官，林葉也趁機補充說明：「讓孩子自己有信心。金阿伯剛說到一個重點，就是環保。有人本質優異，有人愚鈍未開。若像紙箱、鐵罐……分門別類，同質性高，接納性才強……做這些事，不是三言兩語，要有相當大的耐心。這就是為天下人著想……」
林葉談到有一次演講時，碰到一位聽眾，是退休老師，憂心忡忡提問：「現在的社會，不再需要救濟了；倒是，對青少年的教育要加強……」
她說：「當年陳美羿老師成立教聯會……上人認為要教好學生，先把老師教好；現在，要教好孩子，先把爸媽這些大人教好。因此，落實社區的用意，就是要靠社區的人一起來，彼此教育薰陶。」只要有機會聽到林葉開講，深覺她總會談到筆耕隊的果媽媽。感恩之情，一窺即知。
「好的種子留給別人，春風一吹，好種也會飛到自己的田裡。意思是，不只是教好自己的小孩，別人的孩子教好了，對我們也有好處。」她也帶回赴美演講時，美國慈濟師兄的輾轉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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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十二點了，潘淑菁跟爺爺報告老鄉來電、明天再看光碟……隨又意識到什麼，她附耳地大聲說了些悄悄話：「爺爺，過年後，我們再好好聊，我知道您有話跟我說，我一定要和您聊，要不然，我一定會完蛋。沒事，我會挺過去的，不用擔心……」
「爺爺，謝謝您！」我讓告辭加了件感恩的外套。
「慈濟人不要說謝謝，要回去做。」爺爺繼續慈愛的鞭策我。
「會。」短言應諾後，他又讚說：「師姊，妳也很有福報。」
「哦！」內心頗為好奇，接下來會是什麼話。
正欲洋洋自得，爺爺卻說：「因為，妳能夠碰到彭師兄。」
「好吧，您說得算。幹嘛不說，他有福氣才能娶到我。」心裡的OS直冒泡泡。
「彭師兄，他是一個社會人物。他有很多世間人沒有的條件，所以投入慈濟後，怎麼拿出個人的條件去利益社會；人生嘛，年紀大了，還是有事要做；像我89歲了，我還是要做，只不過做的方式不一樣……只要你們發揮的力量更大……」辭別時，爺爺繼續叮嚀著。
「爺爺，您也要鼓勵淑菁趕快出來做一個真正的慈濟人！」心繫她雖然比我們這些慈濟委員做了更多的善事，卻也盼望她能更名符其實、名正言順，成為上人弟子。
「師姊，妳覺得我跟他說的，對不對？」顯然爺爺沒聽懂，卻很客氣，尊重地詢問我的感覺。
「因為跟彭師兄第二次見面，剛聽他的規劃、用心良好，但我牽掛他因故無法深入……慈籃，推行十多年了，成效看不出來。」爺爺末句的口氣，惹得淑菁和我連袂一笑。
像個慈祥長輩，爺爺不停交待、期勉有加：「他的構想，第一，先不要太大，但要紮實；第二，輔導中輟生是要有成本的。因為，他們有太多希望不能滿足，對家庭社會只有一個恨字，我們需要先去平伏他們的自卑、怨憤……若能……我相信一定有希望成功。」
「以前的紅葉少棒，思想單純；現在的中輟生，內心複雜。時代不同，不可同日而語。妳回去再跟彭師兄講一講。」
說到這，爺爺頓了一下。我馬上接球急說：「督促他。」潘淑菁和我霎時呵呵笑開。
「一小步，跨出去；站穩了，再往前走一步。千萬不要一口氣伸出一大步。」沉潛修持已久，自有睿智心得的爺爺，以個人歷練，話下結語、多所提醒：「關心中輟生，其實是拿這個題材，教育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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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福壽舍，林葉跟彭仲達聊的意猶未盡。「彼當年，咱沒才調（沒能力）建設，外國人來建設好好，今嘛，卻要毀掉。」掩不住古蹟慘將被蹂躪的她，落寞地用台語傾訴惋惜之情。
我也想像著：如果，捷運局或有心、有情的財團人士，以長遠眼光考量，讓「傳統與現代」兼容並蓄，規劃成博物館或樂生別館或……讓全台灣人民搭上文明列車，來此看老樹、喝咖啡，懷幽思古，感恩過去、創造現在、展望未來。真有那麼一天，不知，該有多好。
「關於慈濟的資源回收，會影響拾荒人的問題，我已經把爺爺剛回答的話，打電話回台南告訴他們了。真好，還好妳問了那個問題。那個問題跟地球環境相比，哪個大嘛？對嘛，我們要從大層面去看待，不要著眼受限在小格局。」見識爺爺的妙答，老爹顯得非常高興，像個聒噪的孩子。
「有時間，多來樂生吸法。」隨著老爹的吆喝，收穫滿心囊的飽足，足以抵擋住低溫的氣候。
上山，就是為了下山。車子駛離樂生療養院，一望無際的山色風光，怡人心靈。望著來時路，深深體悟，所有邁向巔峰的路，都是曲折的……
久久藏峰於此，這群樂生隊的慈濟棒球員，儼然已打過一場場耐人尋味的球賽了！
2008/02/15 寫於 冷天寂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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