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謐時光 歡、苦、悲、喜 都只是一時的心情。 歡迎光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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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天。

謝謝大家的關心與叮囑，我都明白。

只是內心的掙扎反反覆覆，什麼樣的念頭都爭著閃進腦海．．．


如果，我再早一點發現，會不會今天的他不會陷入重度昏迷而已經出院？

如果，我睡著了沒發現，會不會他就這樣安然睡著的離開人世，離開他一身的病痛與不能行走，不用再受這些日子加護病房裡的苦？

如果，不為了幫他切片檢查而多住院了兩天，會不會現在的他就在家裡躺著休息，只是行動不便而已？

如果，他想抽煙，想坐輪椅去走走，想回家，如果，我都答應了，會不會遺憾少一點？

如果．．．．


種種種種的如果，一切都已來不及。


只能看著他住進最討厭的醫院，在冷清的醫院走廊無助的等待，而今，昏迷在加護病房裡，沒有意識，沒有任何的肢體動作，讓一大堆線管纏繞著他，在在宣告著他的無力。


他總是很愛騎著機車或腳踏車到處逛逛，而今困在病床上連自己的意志都無法控制，心跳及血壓都得靠外力藥物支撐著，更遑論連呼吸這樣天經地義的動作，他都已無法自主，也只能由著護士與機器操控他，那樣的痛苦，他卻連表達都無法．．．


一切都很清淅，在發生的那一瞬間，一片凌亂，我只能茫然的站在病房外看著許多人在急救，錯愕與不可置信，腦海裡只浮現「樹欲靜而風不止，子欲養而親不在」這句話，然後護士站在我面前擋住了我的目光，同情的眼神與口吻，我不記得她說了什麼，然後不知什麼驚動了神智，自責與愧疚慢慢滲進神經裡，淚水就此崩落。


我自責的無法自己。讓好不容易從軍中請假回來、甫送妹妹回家來換班照顧的弟弟面對這樣的情況；讓夜半裡極度疲累才安睡下的母親驚醒，與妹妹在夜裡無人的巷弄跌跌撞撞；而我只是哭泣哽咽，該是最堅強的我，卻讓每個人安撫．．．．

像是一個世紀之久，急救電擊後的父親總算出現了微弱的心跳，而被推進加護病房。

凌晨的加護病房外只剩我們，偌大的醫院裡安靜得彷彿只有我們是清醒著。不知是多久之後，那扇沈重的大門開了，急忙迎上前去聽著醫生說明，他心臟有問題等等，只記得，缺氧過久，重度昏迷。


我們其實都有了心理準備。

醫生護士們隱隱約約的暗示到明明白白的解說，不曾清醒認人，儀器上殘酷的數字．．．

我們，都明白。


只是，躺在病房裡，與，真正離開人世，那畢竟是兩種截然不同的心情。

想，仍只是想，人，還在。

但事實呢？

我只能說，我們還在調適著亂了的生活步調，調整傷悲的心情。

在親友同事們的關心中，一而再的述說著那些心痛的軌跡，像是別人的故事。

眼淚，漸漸少了，心，卻微微淺淺的起了點麻木，彷如置身事外，原來，我竟是如此冷血．．．

曾經，他對母親的殘忍，造成家裡的動盪不安，如今卻落著如此場景。

看著他痛苦的困在那裡，不能言語；
看著堅強的母親在幾天之間堆疊的倉桑；
看著暗自心焦的弟弟在軍中煎熬而骨瘦如柴；
看著妹妹茫然的聽著來來往往的名詞解說；
我不忍，更是無力，到底，苦的是沒有清醒的父親，還是活著清醒的親人？


究竟，我做的到底對不對？我時時刻刻問著自己，卻從沒有答案出現。

母親的健康與她的苦，親人的悲，還有，無法騙過自己的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