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年少時由於英文零分, 便由媽媽的朋友介紹一位補習先生: 馬小姐.
她當時己是一位六十多歲的老小姐, 是專門補習英語, 學生都是己工作的成年人, 而我是她學生中的最年幼的一個. 雖然馬小姐六十多歲, 但外貌型態只像五十歲左右, 行動敏捷, 能說多種語言, 她是以前在上海做法官的女秘書, 因為自持過高, 追求她的公子哥兒都被拒絕, 以致虛渡歲月.
她是一位基督徒, 每星期都要去教堂做禮拜. 自從她認識了我這學生後, 也許覺得我肯”聽話”, 她有灌輸一些基督知識給我, 使我無端免費上多一堂聖經解說, 其實通常我都不知道馬小姐在說什麽, 但我總不會拒絕她的心意, 因為馬小姐會於每星期三的基督聚會所請我去吃西餐, 我最愛就是吃西餐, 所以我一定假裝很喜歡地聽她講道理. (現在想想, 我這行為真太可恥, 竟然為了吃而假裝聽道理.)
馬小姐知道我的英文根基不好, 她很用心地教導我英文文字的文法, 但我天資愚笨, 英文跟本不能與我腦子打成一片, 半年後, 也只能講得普通問候語及一般單字, 半年裏, 馬小姐差點給我氣死, 只有她在講道理時, 她高興我的靜聽及不插嘴.
在我補習”畢業”後, 馬小姐還和我保持聯絡, 我也經常”陪”她去教會用餐, 在聖誕節前夕時, 她要我和她一樣用紙杯燃點一根白爉燭, 和她的教友們半夜三更的去唱平安夜, 在好奇心下, 也跟着做, 記得那天平安夜只有七至八度. 第二天的聖誕節馬小姐又請我一頓豐富的聖誕大餐和小禮物.... (其實馬小姐對我是一種對孩子的愛護吧?)
後來我工作忙了, 人又大了, 生活不再是個愛吃的少女, 也很少找馬小姐. 而馬小姐去了台灣, 過了幾年, 她又回來, 但歲月無情, 她開始人老體弱, 一個人居住一所大房子, 只有她的大姐一家住在附近有所照應, 我記得她對我的循循善誘, 當我結婚生子後, 帶着丈夫和兒子去探望她, 她高興得有如一隻退了色的花蝴蝶, 四處飛撲着倒水弄茶點給我們吃, 這次情景, 我特別難忘, 心裏很酸很傷感.
不多久, 知道馬小姐病逝, 離逝時只有她一人在住所內, 厨房裏還在弄膳食, 她的鄰居聞到燒焦味, 拍門無人開, 就報警..... 破門後, 發現馬小姐躺在地上已經走了.
這是我的補習先生馬小姐的故事, 她是信基督, 我也希望她會真的可以得到永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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