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堤518 心才會困住我們，身體都欲奔向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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姪子第一次基測就上了成功高中。

我歡欣之餘，立刻包了個大紅包送給他。紅包上面寫著：

「努力總會有代價！」

 

是嗎？

 

 

「努力總會有代價嗎？」

說是這麼說，雖然我完全不以為然，但我還是必須這麼說。

 

這樣的話，身為一個老師，我不知曾重複說過多少次。但是，我從來都不認為這是『真理』，我也不相信透過努力就能換取到代價。代價與努力從來就沒有『承諾性』的對等關係，有些人的十分努力可能只換得到別人的三分代價，有些人的三分努力卻能換得到另一個人的十分代價，最明顯的例子：多少勞工們每天做牛做馬辛苦地賺薪水，可是那擁有資產的老闆，卻可能天天打高爾夫談生意就能獲利大把鈔票。

 

努力與代價從來都沒有直接關係，那只是人們『美麗理想』的幻象！

 

活著阿，多無聊，但若沒有一點可以期待的美夢，那才枯燥！

「努力總會有代價」就是一種美夢。美夢，但並不承諾就會成真！

 

 

既然不是真理，既然只是一種幻象，但為何我還是這麼說？難道是我刻意說謊？還是因為我被謊言騙過，自己不甘心，再去騙其他的人以滿足內在心理不平衡？

 

 

來到南部生活，我一直對一件事很有『感覺』～

那就是南部人在彼此道別的時候，送行的人對使用交通工具離開的人，多會說這樣的一句話：「騎咖慢～」（或「開咖慢～」）

剛開始聽到這句話時，覺得非常不習慣，因為它不太合邏輯！一個要離開的人當然會去注意自己的安全，還需要對方這樣婆婆媽媽的叮嚀嗎？而且就算慢慢開慢慢騎，也不一定因此就而安全了。這樣不具實質意義的話，有時聽來還挺彆扭，甚至有點做作得不太舒服。

 

但，曾幾何時，我也對離去的人脫口而出一句：「騎咖慢～」

 

後來自己在思考這件事時，才發現：我們生活中的很多話語，其實重點不在話中本身的內容，卻是在說這話時背後的一種情感寄託。「騎咖慢～」，只是表達一種簡單的關懷，甚至一種我們內藏、不明說的『依依不捨』的情緒。這種情緒，在離別的片刻，其實極其自然，而且對南部的人情習俗，表達也相當適切得宜。

 

 

我相信自己在逐漸熟習這個老師（或長輩）的身份時，就像我漸漸將自己看成是南部人那樣，把「騎咖慢～」成了口中自然流出的話語，我說的「努力總會有代價」其實只是表達一種關心。

 

關心，無論平輩、長幼、親子或師生之間，都屬於人最自然的情感反應。當人要表達自己真摯情感的時刻，通常是『無比脆弱』，（獻愛者等著被愛者決定愛是否能成立，愛的祈求成立對當事者來說，何其珍貴又何其脆弱…） 因此，轉個彎，將自己嬌貴的情感躲藏在『言不由衷』的話語間，讓這情感表達有個模糊地帶，讓彼此都留出一些彈性空間，而我們的關係就能持續活動自如了。

 

所以「努力總會有代價」，並不一定真的表示努力就會有代價。

 

 

 

最後，

親愛的姪子，

如果你不小心發現我在這裡說的話，竟然和紅包上的提字意思完全相反時，

請相信，我說的還是『真話』，對你而言的『真話』！

 

我可能鼓勵你不要努力嗎？！

聰明的你...

 

PS. 我覺得你小時候比較可愛。哇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