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生日前夕寫的文章...
照片是我爸媽的結婚照喔
後天就是爸爸的生日。這幾天我在想著那一天的行程的時候，就一直轉著爸爸在我心裡的一些影像。
◎帶我上山的爸爸
在我心裡的影像裡，最年幼的時候，對爸爸的影像，現在想來卻是有些心酸的。
在我出生之前，我們家本來還有個哥哥，排行在三姐的前面。跟我差了七歲。因為一場意外，夭折了。那之後，媽媽才又生了我。所以我跟家裡的姐妹的年齡差距比較大。
在習俗上，夭折的孩子，只有比他年幼的能夠祭拜他。我有很深的印象，爸爸總是拎著一些餅乾，帶我走很遠的山路去拜哥哥。不懂事的我，在上完香之後，總是自己在一邊玩耍，爸爸總是坐在哥哥的墳前，沉思很久很久。
有的時候我會問爸爸，什麼時候再買餅乾去山上玩。爸爸總是對這樣的問話，沉默不答。
遙遠的記憶裡，這一段回憶中的相處，我跟爸爸總是非常的安靜。
而屬於哥哥的這一段回憶，我竟意外的在很小的時候，就知道不要在家人面前提到。
◎在舊家等爸爸下班
我們的舊家就在信義路上的違章建築。搬走的時候我還小，我已經忘了舊家的模樣。只記得我總是在爸爸下班的時間裡。站在路口等爸爸回家。爸爸推著腳踏車，從路口出現，我就跳呀跳的等著坐上爸爸的腳踏車，一起回家。
爸爸要是晚歸，我就越站越前面的，走到遠遠的路口等他。
回家的爸爸，身上總帶著印章的木頭味，還有晒了一天太陽的味道。
◎爸爸陪我坐公車上學
搬家之後，我開始坐很久的公車通學，那一年，我才小二還是小三。姐姐都大到可以獨自上學了，只有我，矮得連拉鈴都拉不到。爸爸每天早上都等我一起坐公車。爸爸的口袋裡，總有一疊紙車票，一張一張的幫我算著公車的票。有的時候車掌剪得少了一點，我就會多出一格，讓我跟爸爸開心著算著多出來的一格車票。
這一陪就是六年。
◎爸爸的攤子、肚子上的痱子
爸爸的攤子在南陽街的大樓邊。攤子邊就是大樓的冷氣出風口，冬冷夏熱的環境，年幼的我，不懂得心疼爸爸。冬天的時候，爸爸總是裹得像個粽子，一雙腳抖呀抖的刻著印章。
我在多出來的時間裡，總是喜歡自己去爸爸的攤子上等他下班。有的時候是考完試的半天。有的時候是寒暑假的打工空檔。
有一年，我要繳學費的時候去找爸爸。一轉彎望見他打瞌睡的身影，熱淚忽然的盈眶而出。那是我一瞬間，懂得了爸爸的辛苦。忽然的懂得要對爸爸心疼。那一年開始，瘋狂的兼差打工，想讓自己再也不跟爸爸拿學費跟生活費。
怎麼知道十五歲的我，怎麼也填不滿私立學校的學費門欄。兀自發急的增加打工的時數。
爸爸在滿江紅的成績單裡，擔心著我的課業，我在繳費單裡，發急的想賺錢。
那一年的冬夜裡，爸爸告訴我，傻女兒，我們家還窮不到沒有給你念書的錢。爸爸，會養到你自立的。
◎努力了解我的爸爸
五專的生活很自由，沒有升學壓力的我，快樂的像小鳥。生活匆忙的忘了留點時間給爸媽。
在我自由自在的享受青春的時候，爸爸發急的擔心他的女兒跟他之間的距離。他，聽起了電台的新秀節目，拿著計算紙記錄著曹蘭說的：誰鳥你、哇靠這一類的新新人類用語。開心的用我的世代的行話跟我聊天。
◎我生病的時候的爸爸
生病的時候，我是愛撒嬌的，沒有爸爸陪，怎麼也不肯看醫生。打針的時候，握著他的手，就覺得一點都不痛。這也讓我生病的時候，爸爸更是發急。
一場高燒之後的癲癇，爸爸用他的耐力，守護著我的一點點不同...
只用行，不用言的父女溝通。他卻讓我在他的羽翼中，不曾有過對我的病的自卑。
◎送我出嫁的手
送我出嫁的時候，爸爸已經嫁掉了三個女兒。臨出門的時候，爸爸笑不出來。我看見他一直伸出的手，卻在老公的手之前，落寞的放下。那是我回憶我的婚禮的時候，一種瞭然於心的心酸。
我對於新婚的適應，爸爸不能在身邊的焦急，使不上力的擔憂。只在我回娘家的時候，一碗一碗算準我的食量的麵，與我有著父女之間的對話。
我總喜歡在午餐之前回娘家，跟爸爸說，我還沒吃，我要吃麵。
爸爸看我喝光最後一滴湯說，我就知道你能吃得下這些。
◎爸爸的巧手、我的夢想
爸爸會做麵、會滷牛肉、會做麻辣鍋、還會做素菜招待我吃素的朋友。還會做竹子做的燈籠讓我交小學一到六年級的元宵節。
爸爸總是不吝完成我的夢想。我小學六年級的那一年，在同學家聽來了聖誕老人的故事，深信會有一個天上來的聖誕老人會送我聖誕禮物。
爸爸去夜市買了我最愛吃的蜜餞，在我的窗口靠著跟我說，我怕你晚上鎖門，先在你的襪子裡塞禮物。吃著應該不會有聖誕老公公想到要送的蜜餞，對著爸爸說：原來聖誕老人都是爸爸喔。
◎廚房裡的爸爸
這些年退休了的爸爸，總是佔著廚房的爐子。一次又一次的變化著菜色給我們這群回娘家的女兒。
他最愛告訴我，我們家每個星期都像過年一樣熱鬧。我知道他不是愛進廚房，他是愛上我們吃東西的神情，跟餓了就想回家的心情。
這些年以來，爸爸的眉也白了。跟我們之間的對話開始失去了精準。
可是我卻在這一輩子的相處裡，一點一點明白著用行不用言的爸爸，給我的所有的愛。盡管他沒有對我說口。
老爸，生日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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