習慣了上班,下班,回家.
習慣了工作,狂歡,休息.
當生活四平八穩地就著軌道前進,我想沒有人會煞費精神的去思考活著究竟是怎麼樣一回事.
我也一樣.
費心去賺取物質所需提升生活品質,卻忘記心靈也需要糧食,需要愛-尤其是父母與子女間的愛.
當然不是武斷地判定其他的關係就不重要,只是回頭想想,朋友重要,情人重要,但是哪些人會跟你生活上半輩子?半輩子的歡笑,半輩子的爭執,半輩子的牽掛疼惜,半輩子的理所當然,這樣的愛在心中的份量怎會不重?
老爸在奶奶去逝的那一陣子,終於明白一件事:唯一一個無論何時,無論成功失敗,都那麼樣愛著他的人,從此再也不會出現在他的面前,叮嚀他,責罵他,甚至是心疼他.
輪到老爸和我為奶奶守孝那晚,老爸憔悴的告訴我,奶奶辭世後,兄弟姐妹中或許就他最最難過.
"你讓阿嬤到死都操心,這麼一點點難過恐怕還不夠."我忘記我當時用怎樣的表情語調答話,只記得老爸背對我走出靈堂吹風時,好像用手揩了一下鼻子.
外婆倒下成為植物人以後,我娘終於明白,再忙,再多理所當然都不是不能陪在外婆身邊的理由.
守在加護病房外的那幾天,娘天天以淚洗面.轉至普通病房後,輪到娘和我看顧外婆的那一晚,娘跟我說著最後一次見外婆時,外婆多麼彆扭的讓她用湯匙挖著水蜜桃餵.
"那為什麼以前不多陪陪她,總是嫌遠,嫌忙,說累不去看看她?"我脫口而出心中的疑惑,娘卻崩潰的大哭罵我誣賴她不孝.
或許是我懂事後,奶奶跟外婆就老了.又或許是那不堪回首的童年,她們兩個老人家從來捨不得拋下我,背著我一路過來.從我明白奶奶跟外婆對我的愛,我就開始憂心哪天會是我們不會再見的一天.這就是為什麼我很纏著她們,會逗她們開心,甚至哄她們吃藥看醫生.我只是想盡我所能的抓著也許是最後一次的機會愛她們,也被她們愛.
回到我與父母的關係,雖然我討厭老爸的窩囊,不耐煩娘的碎碎念,可是我知道我其實還是愛他們,也知道他們愛我,可我就是對他們卻缺乏像對奶奶或外婆的那一份珍惜.
昨天見到娘留在桌上的紙條後,我試著去想像,再也不會有她在我身後嘮叨的日子.
沒想到竟有令人難以置信的結論.
我發現心裡非常抗拒去想像有那麼樣一天到來的可能,才明白我就差那麼一點就可能重蹈老爸和娘的覆轍.
可惜大部分的人總是想多了在意的事,汲汲營營在自己的感受上面往尖子裡鑽,卻忘記足以影響一生,這麼重要的事-不只是子欲養而親不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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