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上帝從黑暗中領出我時,我向祂求過一個答案.
上帝什麼也沒說,只是拍了拍我的肩膀,把我領進一個看不到邊際的純白房間.
房間裡面,什麼都沒有,放眼望去,只是一片堆滿色砂的小丘,綿延無盡.
上帝示意要我坐下,並遞給我一塊原木板子,並抓起一把色砂放進我手裡說:這是你的板子,接下來就由你自己決定.
我攤開掌心,原來我以為的色砂,是一片片零星的拼圖碎塊.
一幅沒有草圖的拼圖,就是上帝交到我手上的功課,我不清楚這與我要的答案有何關聯,只是我相信以祂的大智,必定是想用一種簡單的方法讓我明瞭.
"怎麼開始?"我一點方向也沒有,望著滿坑滿谷的拼圖塊,赫然發現還有許多人或坐,或趴地拼著圖塊.
不少年紀長於我的人,好心的圍到我身邊,七嘴八舌的為我這個拼圖新手出意見.
"你看,我拼得多精細!照我的拼準沒錯!"我稱之為長輩的人說.
"不!拼圖需要的是創造力,就算冒個險多嘗試點,也不會有太大的損失."我稱之為朋友的人說.
"讓他自己決定他要怎麼拼吧!"我稱之為兄弟的人,給了我一個義氣相挺的笑容拍拍我的背說.
於是我便埋進拼圖塊裡十個年頭.
這十個年頭,不斷有人拿著自己的木板,走到我旁邊坐下說:讓我們一起拼出兩幅一樣宏偉/亮麗/閒適的圖吧!
只是,這些人後來都離開了,唯一留下的是在我的板子上,曾經與他們共同笑鬧拼出的部分圖面.
終於,我灑下手邊緊抓的圖塊,停下手邊的拼拼湊湊,望著這幅越拼越零碎,越拼越失主軸的拼圖看.
我的圖面上已經出現夜晚的河堤邊,長凳散落的物品,和一個望著月亮的側影.
"這就是答案了嗎?"我閉上眼睛想著.
身旁卻突然出現上帝的袍.
"你從你的圖面,看到了些什麼?"上帝慈祥的拍拍我的肩膀.
"我看到寂寞,看到無奈,看到孤獨,看到一個人和無止境的悲傷."我望著上帝,有點哽咽的說.
"是這樣嗎?"上帝微微笑著,抓起幾片圖塊,交到我手中.
這些都是眼睛的圖塊.
我帶著孩子般無知的眼神望向上帝.
"孩子,你找的是什麼?"上帝坐下來問我.
"永恆不變的東西."我說,聲音裡缺了原本趾高氣昂的自信.
"你發現過這塊板子並不是原來的大小了嗎?"上帝在角落為我放上一塊圖塊,我手中的原木板像是為了包容這一部分的圖塊而伸展開來.如果不是上帝提點我注意,我想,這樣的微細變化甚至小得難以令人察覺.
"沒有."我誠實的暴露自己的愚昧.
"我注意到你還沒有為你圖中的人物放上眼睛."
"嗯!"
上帝伸手拿取我手上的圖塊,為我放上.
"一個知足的人"上帝拿掉原本放上的圖塊,換上另一對眼睛.
"一個感恩的人"上帝拿掉再放上的圖塊,又換上另一對眼睛.
"一個幸福的人"上帝握著我的手,輕輕的撥開我覆蓋額上的瀏海.
"懂了嗎?孩子.你對人生的視野,決定你的圖面大小.而你用什麼方式感知你眼前的世界,決定你的圖面給人的感覺."
上帝頓了頓,起身說道:"至於你尋找的答案,只要你繼續不懈地拼完這幅圖,你就會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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