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篇為SEEC的解謎小說手遊「監獄少年」的同人文
*含有隱晦(?)的主線雷
*含特別故事的些微設定,但無相關內容
*2017/8/21 些微用詞修改
在午後的日本橋一帶,兩名年輕的特高(特殊高等秘密警察)走在街道上巡查。作為日本首都的道路網中心點,這裡總是聚集人潮。因應此現象而林立在路旁的百貨店,在此時間帶熱鬧非凡,而觀察這人群裡頭是否有反帝國主義者,便是特高的工作。
但和特高擦身而過或不小心對上眼的路人,即使沒被盯上也依然戰戰兢兢,盡可能地小心並快步離開。這樣的景象也幾乎是這份工作的家常便飯了,因此他們並不在意,一面觀望周遭,互相談話起來。
「這個月終於又能輪到巡邏的工作啦,之前老是跟著前輩做拷問、直接到現場逮人的那種,可完全沒有像現在這樣的散步心情啊。」其中一名身材較高大的特高青年神情愉快地說。
「要是今天這邊也沒事情發生的話,的確可以當作一種休息呢。」走在他旁邊的特高青年溫和地微笑著說。
「要是這樣就好了。唉~一想到前輩鬼一般的嚴厲指導和怒吼,都還是讓我拿不出幹勁啊,這個時候就很羨慕你能跟著像橋本前輩那樣的人呢。」
「前輩該嚴格還是會嚴格的啊,我也經常受不少教訓,卻也學到很多。」
「喔?那這樣看來我們都差不多,雖然我還是覺得我的前輩情緒管理有點問題。」特高青年說道,雙手交叉在胸前,稍作思考狀。「說真的,要是我以後帶晚輩的話,絕不會像現在帶我的這個一樣,我鐵定會好好疼愛他、好聲好氣地指導的。」
「我想你應該會將工作全推給人家吧。」
「啊?你說什麼?」
正當兩名特高正說笑的時候,忽然聽到了一記槍聲,隨後是人的叫喊聲,只見有幾個人往他們的方向跑來、帶著驚惶的表情,槍聲的地點應該就在不遠處而已。他們收起了輕鬆態度、提高警覺性,連忙朝著前方跑過去。
他們到了推測聲音的地點,是一家百貨店,店內裡頭雜物散亂,地上也有些紅色斑痕。再往裡頭看,首先便看到了一名特高同事,正在搜索著屋內。可見到牆角邊有幾個民眾被綁在一起,有的帶著傷、有的只是呆坐著動都不動。而在那些人旁邊,還有躺在地上的,身上中彈流著血,雖然已做了簡單包紮,神情仍痛苦,赫然發現那竟然是和他們穿著同制服的人。
當兩名特高正要進去協助時,其中一名中年特高粗魯地強拉著個嘴角流血、做反抗動作的年輕男子正好走出來,與他們打了照面。「唔?是你們啊,來的剛好。」
「前輩,發生什麼事了嗎?」
「消息走漏出這家百貨店存有反政府思想,我們前來偵察的時候他們正在地下室開秘密集會,談反抗資本主義的,當場就被逮個正著,不過有個同仁卻被其中一人弄傷了。」中年特高語氣平淡地說道,右手卻加重扭年輕人衣領的力道。「就是這小子,也是帶頭作亂的傢伙,你們先把他帶回監獄十二層吧,等我回去好好處理。」
此時,原來因被抓著衣領而微低著頭的年輕人再次用力抵抗,猛地一抬頭,目光對到了他面前的兩名年輕特高,面露吃驚。
「不破?冴木?是你們?」
「……」
他們也正好看清了被抓住的那個年輕人的面容。
「嗯?你們是認識的?」中年特高一聽,隨口問道。
「不,並沒見過這個人。」身材較高大的特高青年首先回應道,走上前將前輩抓著的年輕人給攫過來,力道有些大。「那我們這就把他帶回去。」
「對了,還有這個。」中年特高將掛在腰帶的槍套中取出一把手槍,交給另一名特高青年。「這是那小子的武器,就拿這個抵著他走吧。要是他有逃走行為,直接開槍也無妨。」
「是。」
正當他們準備就緒後,年輕人仍沒有死心、看向要押著他走的兩名特高,聲音有些顫抖:「不、不對,我不會認錯的,是你們、充和直也……你們是被帝國主義給洗腦而加入特高了嗎?還是……」
「快點走,別磨磨蹭蹭的!」特高青年硬拖著他幾步後,不等他語畢便喝道。年輕人的身體又是抖了一下,知道自己並不敵他的力道,才漸漸邁開步伐跟著走。
「……」
年輕人低垂著頭,臉上浮現悲傷,才走了一小段路,便回過頭看另一名特高,試圖想再次探查到那個人曾給自己的安心感。卻只見他正在檢查手槍的保險及子彈,隨後面無表情地將槍舉起來,對著自己的背部,隨時都會扣下板機的樣子。年輕人對此狀況越發感到絕望。「直也……」
回到監獄十二層之前,再也沒人說出一句話。
終於至監獄十二層的入口,特高青年絲毫不客氣地將年輕人給拖進了地下一樓大廳,另一持槍的特高則將武器給放下。年輕人再次抬起頭看,禁不住頭皮發麻。其他特高在入口處來來往往,時不時朝他們三人這邊行注目禮。已經來到政府走狗的基地,絕對無法自力脫逃了。他咬緊牙,決定賭上最後的希望,朝向他身後的兩名特高。
「你們只是奉命的,我都知道…...但我真的不是反政府的人,我並沒有開槍射那個特高!拜託你們了,快點告訴他們……嗚喔!」
年輕人尚未語畢,便被重重地打擊了後頸,隨後倒地不起。
「充?」另一名原來面無表情的特高,見到此景,面露不安。
「放心啦,我只是將他打暈了。不能再讓他扯到和我們的關係了啊。」
不破充倒是平靜地回道,隨後拉起那被他擊倒在地上的人的手,俐落地將那人扛在肩上。接著向他持著槍的同伴說:「我先帶這傢伙到監牢去。直也,你去處理那把武器吧,等會兒再一同向總監報告。」
「我知道了。」
冴木直也應答道,看了一眼充扛著的那名年輕人後,便帶著關上保險的手槍往另一方向走去。
充公的物品會一併管理在一間倉庫,通常特高所沒收而來的物品多半是些武裝抗議分子所持有的各式武器,武器類通常在緊急時刻會拿來納為己用,增加自身存活率。其他可疑的物品則會留著等待後續調查。
「嗯?是直也啊。」
倉庫的門是開著的,外頭站著一個看起來年紀比直也大上幾歲的特高,似乎才剛從裡面出來,手上拿了本清冊。
「大河前輩。」直也笑容以對問候道。眼前的這個前輩自他和充來到監獄十二層報到以後,就相當照顧他們。因脾氣很好、相當負責任,在同事之間也頗受青睞。
「哈哈,剛從工作回來嗎?辛苦了。日本橋那邊的事情很棘手吧?」大河周吾看了一眼直也手上的槍、晚輩看來也平安無事,便笑著問道。
「我和充正好經過那附近,聽到槍聲才知道有狀況……那邊的前輩是說消息走漏才會到那裡進行偵查,請問是怎樣的消息?」直也好奇地問道。
「日本橋的商店區最近幾年不也活絡起來了嗎,於是開始有人會混在裡面,假藉正經店的名義,實際做些不法的銷售與收購,正是反當今政府的相關事物。兩天前,還有人在那邊的書店的後倉庫搜到本共產主義的書呢。」大河解釋道,「這次的百貨店是一位資產家透露給我們的……他們透過了條管道,發現那家店老闆所做的『副業』,便立即秘密通報我們。」
「資產家?」
「兩邊原本有互相往來,店家的成本需要人來投資、將來予以回饋,就是那個老闆去和那名資產家打通關係。也許後來處得不好、又也許是發現投資那家店已無利益可言,便舉報了他們,獲得帝國政府的好處進而打響名號,認為這樣會比較好吧。」
大河周吾說,臉上笑容忽然有些減退,意味深長地看著直也。「這種事情,你在你們家族應該也看多了。」
「……」
直也沒有回應,微微垂下目光。冴木家直到現在仍被認為是頂尖的企業財團,的確是靠著無數犧牲者而得來的地位。說來,眼前的大河前輩的父親-大河明一郎也是名資產家,恐怕這也是他們倆各自作為下任接班人所能共同感受的現象吧。
「而這次被舉報出來的,聽說其中就有那個『會讓人上天堂的藥』。」
直也一聽,有些驚訝地抬起頭來。
大河見他的反應,並不感到奇怪,仍繼續說道:「我想那就是據說能夠治好重病患者的夢幻藥物吧。原本在淺草流通過一陣子的東西,竟也傳到日本橋這樣的鬧區去了……我想這大概也會和那些非法物品一併列入調查吧。」
「聽前輩這樣說來,之後還有得忙呢。」
「恐怕又是另一波清查行動,說不定會比這次遇到帶著槍的還危險呢。我看,你今天拿回來的那把手槍還是自己留著用吧,不是還沒有武器嗎?」大河笑著對直也說道。
「不,我本來沒打算要使用武器……」直也苦笑著回應,想試圖推拒。
「這可不行啊,只靠擒拿術是不夠的喔,要是遇到更危險的人物可就麻煩了呢。特高的工作可是高風險的。」大河說道,這回語氣帶了一點認真。「雖然你們才剛來報到一個月,目前表現都很不錯,但不能掉以輕心。」
「我明白了,那我就先拿來使用吧。」看樣子無法反駁,只得如此說道。
「很好,那麼之後彼此努力吧。等會兒還有事忙,先走一步了。」
大河將倉庫門關上,向晚輩揮手道別後,便轉過身離開。直也仍留在原地,看著手上那把方才用來抵著人的槍,裡面只有一發子彈,要做為實際上場的武器還不夠,但牽制住對方動作還算綽綽有餘。需要上軍火庫填發子彈嗎,還是目前先這樣就好?
不管選擇哪邊,他在監獄十二層所該做的事也不過如此。唯有一件事物,才是將他引導至這裡的契機。
直也將手槍收到槍套,一邊回想著與大河的談話,一邊走往總監的執務室。
「唉,這真是……」
「……」
完成一天的工作,得以回到318號房休息的充和直也,才一進門便各自坐在宿舍床上,險露出疲態。雖然不算是忙碌、工作量也不多,但今天遇到的事件、在長官們面前所保持的應對方式,不論是在身心上仍有些累人。
───怎麼也沒想到剛當上特高不久,便親自押了昔日的大學同學到牢裡。
「他現在的情況如何?」直也偏過頭問充。
「我把他放到監牢後不久,有特高就進來開始詢問他了,還要我提水桶過來把那傢伙弄醒。」充說道,改以躺下來的姿勢休息,「問了他是否仍有其他同黨、反政府言論從何而來,要他親口承認他就是個造反派。不過他卻什麼也沒說,後來被帶到拷問室,再來我就不清楚了。所以到底是發生什麼事啊……」
「剛才遇到大河前輩說,因為接到有人通報那個店家藏有非法物品以及來源不明的藥物,所以才會到那裡進行偵查。」
「嗯?這麼說來,那邊的前輩是說他們到的時候正好有集會,且內容是反資本主義……真不湊巧啊,讓自己罪上加罪。」充不免地苦笑著說。「而且還傷了我們這邊的人,拷問室會出現何等景象大概可以想像得到。」
「反資本主義……這跟他以前在學校宣傳過的不一樣。」
直也回想著過往說道。今天所抓的和他們同年的青年,以前在帝都大學中經常看到他在校園裡宣傳他所創的思想社團,以支持帝國政府為中心、積極倡導以資本主義帶動日本的進步等等,並無任何會被當今政府給取締的言行。是因為現今貧富差距的擴大而導致他改變了嗎?還是在某個地點被有公眾影響力的講習給說服……
「真的是到處拉攏人呢,我們不也被他打擾好幾次了嗎?」
充滿不在乎地回應道。一個看來跌跌撞撞的人突然來找他們兩個,不斷地推廣,希望他們倆也能加入。但充一向不喜歡待在同一地點,本來就不打算參與什麼社團,因此經常無視。直也應該也是一樣的,卻還是把那些社團資訊聽完,甚至還給了回應。那傢伙因為全校最優秀的模範生願意同他交流,顯得很高興,就算直也不參加也還是會去找他。
「是個很熱心的人啊。」直也笑著說道。
「有一次你放假回冴木家的時候他來找你,看他失望得跪倒在地的樣子,我只好聽他說了兩小時多。」充有些抱怨道,用「都是你害的,還不快還我人生的兩小時」的眼神看向坐在隔壁床鋪的人。
「哈哈。」
直也對充的反應輕笑幾聲,隨後想起什麼似地,又說道:「他剛才不是在大廳說自己沒有反政府、也沒有傷害特高嗎?在監牢質問的時候他還有再提到嗎?」
「咦?這我倒是沒在質詢時聽到。」充回想著說道,「會不會是他判斷那些反駁對其他特高就算是說了也沒用?」
「這樣的話,也許可以再詳細找他問看看。」
「現在已經被帶到拷問室,大概要到三更半夜了吧,只得明天。不過,其實平時直接去監牢找他也是有風險就是了。」充說,接著半開玩笑地看著直也:「不然,乾脆半夜潛入到監牢去算了?」
「不,太危險了,晚上也有人在監視走動。」直也想也沒想地回應道,表情帶點嚴肅。
「沒錯,那樣做實在太蠢。反正在證據確鑿之前,他還會一直被關在牢裡,明天應該能逮到機會問到他吧。」充理所當然地回應道。
即使有點在意,目前仍是急不得的,到時只會讓雙方都釀成更糟糕的結果。況且只要待在嚴格管控下的監獄十二層,儘管是面對造反派或軍國主義者,在內部無論做什麼都還是要小心翼翼。
這是真正的特高所該要知道的道理。
夜深的監獄地下七層,狹長的走廊上儘管有牆上的幾盞微弱燈光照亮著,環境依舊昏暗地令人看不清,隱約能辨識的鐵欄杆代表各個牢房的所在。忽然間,在一邊盡頭的樓梯間灑落了點亮光,傳來輕緩的腳步聲,瘦長的人影逐漸顯現在光的小範圍內,下了最後一個台階後,人影停下腳步。一名特高將手提電筒在往上提高一點,確定自己所在位置後,便繼續往前走。
目前這裡關的犯人寥寥可數,因過於害怕,並不會打擾特高的行為,而且這個時間點大概也睡著了。至於管理員巡邏這裡的時間點他也已經推敲過,早就過了一小時,不過還是有隨時被發現的可能性……尤其地下七層只有一條廊道,又沒有任何躲避物,要是有人下來,絕對會被發現。
但他有無論如何都想要單獨找那個人問的事情,也只能挑這種時間。那個在淺草傳聞的俗稱「會讓人上天堂的藥」……大河前輩提供的訊息無誤的話,這個人會知道些什麼。在大廳的話也令他很在意,要是可以的話,也希望能聽到這方面的詳細內容。
直也調整了手電筒的角度,開始尋找白天他打聽到的牢房號碼。看清前面的監牢牌號,確定要找的位置後,便又將光線移至牢內。透過鐵欄杆的昏暗景象卻令他瞪大了雙眼。
牢房內空無一人,且地板上有呈放射狀的紅色痕跡。
直也連忙靠近監牢,確認自己並無看錯。那塊尚未乾透的痕跡、以及現在的近距離能隱約聞到的腥味,是血跡?
原來應該關著自己認識的人的監牢,現在出現這種景象令人有些發寒。簡直就是在告訴自己發生了什麼似的。除了這一片血跡外,牢內的牆壁、地面,其他擺放的基本日用品倒還保持完好樣,對此景有股違和感不禁湧上,讓他聯想到幾無人道的拷問室。
他也許只是還沒被帶回來。這些痕跡也顯示他在質詢時受了傷、不代表已經死了。直也想著這些可能性後,保持冷靜地再次環顧牢內,發現在最角落的地方躺著一個小包裹。通常人犯被關之前都會被搜走身上所有物品,那個東西相當引人注目。
將手放在牢門把手上,轉動了幾圈,果然無動於衷。
「被鎖上了嗎,鑰匙會在哪?」
「我想應該會在管理員室……」
直也回答到一半,忽然感到心頭一涼。他不安地偏了身子,將手電筒提高,映照出高他肩膀幾公分的那張臉。
「充!?……嗚!」
「喂,小聲一點啊,你想害我們被發現嗎?」充迅速地伸手摀住直也的嘴,另一手則壓住他因驚嚇而彈起的肩,小聲地沒好氣道。待對方冷靜下來才鬆手,不過沒有要放開肩膀的意思。
「你為什麼會在這?」
「嗯?問我為什麼會在這?」充不客氣地回問一次,瞇起褐色的眼瞳,帶著嘲弄的目光看著被自己給壓制住的直也:「本以為我親愛的室友晚上去上廁所,怎過了那麼久還沒回來,該不會是掉到糞坑去了吧。沒想到這個坑比我想得還深啊。」
「這個……」直也一時間不知如何回應,溫和的紫瞳有些游移不定。
「當我開玩笑說乾脆半夜來探監,而你說『不,太危險了』的時候在想什麼?把我當傻瓜嗎?冴木少爺?」
「充,肩膀快被你給捏碎……」直也忍痛陪著笑說道,怎樣也無法掙脫充,只得向他說道:「騙了你,我很抱歉……但我後來認為之後可能不再有機會來探監,畢竟這裡已經有未查清證據而先判的例子。」
充聽了後,放開了他,看上去仍有些生氣。「要是你真的想來,可以叫上我啊,何必自己冒這個險。而且兩個人還比較好掩飾不是嗎。」
「指兩人一組的巡邏嗎?也是,我沒想到這一點。」直也苦笑著說道,揉了揉被捏痛的肩。
「真是的……算了,反正我也都跟來了,就這樣吧。」充這回表情總算緩和下來,視線落在牢內的血跡上。「但那個傢伙到底跑哪去了,拷問也不曾這麼久過,而且還有這些東西。」
「在他被帶到拷問室之前,沒有這些血跡吧。」直也問道。
「沒有,我也是現在才看到。嗯……不過仔細想想,有血跡其實也沒什麼奇怪的吧。」
「為什麼?」
充先是沉默了一會兒,似乎有點猶豫該不該開口,最後以平淡的語氣說道:「直也,你執行拷問的次數沒有很多,大概不太知道……拷問的前後雖然會有質詢的動作,有時也會是伴隨著施虐的質問,甚至連問都不問、以虐打造反派為樂的大有人在。所以就算從拷問室回來,仍有人在牢內受傷一點都不奇怪。」
「原來還有那種情況……」直也聽了,不禁皺了下眉頭。那攤血跡很有可能因此而來、而他們白天還把他押回監獄十二層。
「希望那傢伙有撐過來……現在也只能這麼想了吧。話說回來,你剛才不是想進去監牢裡嗎?裡面有什麼?」充偏過頭看向直也問道。
直也舉起手電筒,照亮牢內牆角。「在那邊有個包裹,一般監牢內不會看到犯人所帶的東西。你在他被送進拷問室前,對那個有印象嗎?」
「嗯?那個是……」
充隨著直也所示的方向看過去,尚未語畢,樓梯間那邊再次傳來腳步聲。
站在監牢前的兩名特高面帶點驚慌,幾乎同時看向聲音傳來處,對方也打著手電筒,正一步一步走下來。他們知道這個地方不會有地方可以躲,因此連手電筒也不關,靜靜地等待來者。最後對方終於將光打在他們身上。
「直也、充?真難得在這種時間遇到你們。」
彼此透過手電筒的光亮,看清對方。方才下樓的是橋本恭司,也就是監獄十二層的副官。帶著副眼鏡、別了代表高位階徽章的警察制服,待人相當和氣有禮的特高。
「橋本前輩?」
「怎麼了嗎,是在幫忙巡邏?」橋本溫和地問道,對已超過門禁時間還在外頭亂晃的兩名晚輩倒是沒任何怒意的樣子。
「我們是在……」
「是來找今天逮捕的那名造反派。」
直也突然搶在想要找理由的充前面說道,令他旁邊的同伴吃驚了一下。
「就是你們押來的人吧。聽說他好像是跟你們同一大學畢業的。」
「是的。我們帶他回監獄十二層時,他證言過沒有反政府、也沒有傷害我們這邊的人,因此想來跟他確認那些話的真實性。」直也說道,看著對面的前輩。
「喔?原來他有說過那些話,但他在質詢及拷問時沒有提到,恐怕無法納入我們判斷的參考。」橋本有些為難地說,「在逮捕當下,他被偵查到有反政府思想,在住處也已查到相關證據……就在不久前已經被處刑了。」
「!!」兩名特高青年聽了,不禁面露驚訝。
「連半天都不到……」充喃喃道,臉色有些暗下來。
「就算犯人在拷問期間仍沒吐出真言,只要有證據足以證明,我們依然可以下這樣的判斷。我想進入特高前的訓練應該有為你們說明到這點吧。」橋本露出一絲苦笑說道,隨後同晚輩們解釋:「那名造反派在畢業以後,就開始經營了那家百貨店,還跟不少資產家有合作關係。但在他的合作夥伴中,有人認為他疑似從事不法副業,因此我們才會有這次行動。」
「可是當時店內也有其他人,那裡偵查的前輩說了,發現集會地點是在地下室……有沒有可能他只是出借了場地,卻不知道裡面所從事的行為?」直也說著,儘管知道自己只是在做無謂的假設,還是想再探究什麼。
「但店內的確有關於反政府的相關物,所以你也假設有可能會是其他進出店內的人所偷偷放上去的嗎。」橋本微笑著回問道。
「關於這個……」
橋本見他對面的兩名特高青年仍啞口無言、不知做何反應,再次溫和地說。
「即使他對你們說過那樣的話,只要有證據的話是很難推翻的……他有可能會利用你們過去的情誼好讓自己脫罪,在你們進來監獄十二層之前其實也有類似的案例。」橋本輕聲說道,「工作夥伴、家人、好友、同學,甚至愛人等等,但做為造反派的事實是不會變的。」
「……」
「事情就到這裡為止。你們今天辛苦了,早點去休息吧。」橋本笑著說道,「要是遇上巡邏的人,只要跟他說是我找你們來幫我做夜勤的就行了,這樣就不會受門禁罰了。」
「啊、是,謝謝前輩。」充下意識地答道,但他旁邊的同伴卻不做同樣回應。
「那個,橋本前輩,請問能問你一個問題嗎?」
本來準備要繼續前進的橋本停下腳步,看向直也。「可以,請說。」
「現在有管理員在巡邏監獄十二層……前輩來到監獄七層是來處理什麼事情的嗎?」
「喂,直也。」
對這太過直白又有點涉及長官私人的問題,充忍不住推了推發問者的手臂,但從側面瞧他似乎認真地在問。
「沒關係,充。」橋本看來沒被冒犯的樣子,仍保持著微笑。「我接到進行質詢的特高的報告,說有名造反派在身上帶了個非法物品進來,並且巧妙地騙過搜身的特高,而我現在要到那間牢裡去將東西給取回辦公室,檢驗來源和情報。」
「我明白了。」直也應答後,便鞠躬道。「今晚也辛苦前輩了,我們現在就回去。」
「明天就能跟你恢復搭檔工作了,好好休息吧。」橋本對直也笑著說道。
「是。」
直也和充步往樓梯的方向,準備上到監獄三層的宿舍。而橋本則繼續邁開腳步,直到身後那兩個特高的腳步聲已越來越遠後,他又再次停住,往樓梯間看了一眼,臉上仍掛著笑,但這一次別於對晚輩的溫和,則是帶著一點意義不明的淺笑,最後又繼續進入那監獄的黑暗中。
這時已經至地下五層,兩人正步回318號房的途中。只須爬上樓梯,就能夠回到位於三層的宿舍,卻仍有一段不短的距離。充提著手電筒走在最前面探路,若有所思。
「你剛才問橋本前輩那個問題是什麼意思?」
「嗯?」走在充後方的直也先是疑惑了下,隨後才明白似地說:「啊、那個……只是覺得好奇罷了。」
「好奇?差點被你給嚇死,這種時間長官還會在牢房內,說不定是為了什麼重要的事而不能被我們這種低階的特高知道吧。」充有些沒好氣地說。雖然是他們自己在門禁時段在監獄十二層內亂跑……
「橋本前輩聽了我的問題後願意回答的話,代表給我們知道是沒關係的吧。」直也看向充回應道,口氣聽來無做虧心事感。
「真不知道你們平時是怎麼相處的……但下次還是注意一下吧。」
充這個時候已偏過頭瞄了他一眼,對那沒什麼危機感的回應微微嘆了口氣,總覺他們兩人的立場好像反了。他有自覺以為自己以後才是會冒犯長官的那個,沒想到總是對任何人都謙和有禮的直也,意外地也有這一面,但有的時候的確也挺頑固的……就像現在突然來探監這樣。
「其實我會在意你問橋本前輩的問題,是因為剛才你問我的小包裹的事。那個包裹,是在質詢時後來一個特高拿進來的。」充說著。
「質詢的時候?」
「是啊,只是質詢途中沒提到。後來也那傢伙被帶進拷問室後,也一起被帶進去了。怎麼想都是同造反派相關的物品……沒想到他都被判刑了,還留在那裡。」充一邊回想,一邊說道,「那時我還想說,一般會馬上處理掉這種東西的吧,怎麼會這樣帶來帶去的呢。」
「那就是橋本前輩要檢查的重要東西吧。」直也回道,接著語氣變得有些沉:「只是他……」
「比預料中還要快判刑啊……要是這也是特高的生態的話,確實讓人感到沉重啊。」充雖然如此說,口氣卻顯得冷靜。他們已經回到了三樓的宿舍區,走廊閃著幽暗的燈光。「儘管如此,我仍覺得我們並沒有做錯,這都是必要的工作、也是為了自保。」
「……」
直也沒有回應,默默思索著。證詞、現場的證據、迅速執行判決、留在監牢裡的包裹,凡有可能關於那個藥物的線索皆在眼前,結果這一次卻也沒能調查到什麼。自己低估了監獄十二層的嚴密性,只是在做特高的工作、為帝國奉獻……只是成為了無情又見死不救的人。
到了318號房門前,充已經開了房門,發現後方有點空曠,便回過頭來,只見好友仍慢慢走過來,表情似乎有點落寞,便出聲道:「直也,今天的事快把它忘了吧。以後也許還有很多這樣類似的事情,一直想太多會吃不消的喔。」
「這我明白……」
對充略帶點安慰的語氣,直也有些心不在焉地回道。當他決意進到淺草十二層地下的陰暗之處、為了查清那不明的危險藥物,就該覺悟到這途中必然會見證到一些難以想像的犧牲。要是他想要證明自己能夠在這樣社會動蕩的世間、能夠親自做些什麼的話,有時甚至就連願意信任他、關心他的人,都必須要欺騙。
監獄十二層是偽裝、同時也是他想揭發的計畫,他不會放棄自己所追求的真實。哪怕自身再也走不出這座地下空間。
直也這次加快了腳步,準備再次迎接做為特高的新的一天。
END
故事設定在直也與充剛當上特高不久的時期。
要打會隱藏內心想法的兩個角色為中心的文章果然還是很難抓到性格,但我認為直也除了主線中穩重的好哥哥的印象,在充面前是有真性情的一面的XD
在文章裡面加入了一點點直也的特別劇情的背景,希望沒有劇透到
在打這篇文的時候一直想著遊戲主線的事,結果越想越沉重。在主線裡的直也沒有尋求任何協助、甚至不依靠做為好友的充,而一意孤行地調查這危險的秘密。在自己打的同人裡充還可以保護到直也,覺得很欣慰。即使依然被蒙在鼓裡。
在主線中以哲和凪調查第一章的事件。其實兩兄弟真的很像,凪也是打算要做危險事情的時候,並不會主動要求哲也一起來,而是哲(或玩家選擇)自行要幫忙。哥哥和弟弟頑固的地方都很像啊。
之後還有機會打監獄少年的文的話,會想打歡樂一點的吧
哥哥快變成我的痛了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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