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出朱諾城的門口,就會來到名為『爾邁斯˙瀑雷德』的區域,但大眾依然稱這裡是朱諾原野。前者的名字是本地人使用宗教語言命名的,含有著『深淵的原野』的意義在。這裡的地形相當複雜,通常走一小段路就會碰上一處懸崖,經常要繞道而行,因此要來朱諾的人們還是選擇需花一千戒尼才能乘坐的飛行船。
兩名冒險者小心翼翼地走在這原野上。納魯特跟在愛茉緹身後,有點無奈地望著她躍躍欲試的背影;而愛茉緹只是打量著四周,像是在尋找什麼。
「魔羌好像不會把藥草藏在靠近城鎮的地方。」愛茉緹邊抬著她已經清空的手推車,邊謹慎地走著說道,「可是要是再往下走,就會遇到鳥人群了。」
「妳有個保鑣,怕什麼。」納魯特只是隨口回應她。這裡的一切是如此單調且令人心生無趣,眼前盡是一整片覆蓋著土黃色砂礫的原野,以及雜草遍生和毫無生氣的樹木,一點也沒有盧恩˙米德加爾特王國那般的綠地紅花,待久了還真有點無聊。
他們已經逐漸遠離了朱諾城的領地,已經能聽到周遭有傳來一些像是魔物的叫聲。納魯特舉起羽翼之杖,留意四周,就怕他們會一個不小心誤入鳥人哈比的棲息地而遭到攻擊。愛茉緹一手則提著鍊錘作為防身用,突然她像是看到什麼,拉著手推車直跑下坡,納魯特見狀,連忙跟上她。「喂,別走這麼快啊!」
她停在了一處草叢,蹲下來查看,驚喜地叫道:「納魯特你快看,我發現到了好東西!」
納魯特也來到愛茉緹所在的草叢,裡頭有紅草、藍草、綠草、黃草等,也就是那些藥草的來源。「什麼嘛,看來不去找魔羌,直接採集也是可以的。」
「那些植物都很堅固,沒那麼容易採下來的,通常都要連根拔起,這裡只有魔羌才能輕而一舉地採集到藥草。我敢打賭魔羌藏藥草的地方不遠了!」愛茉緹指著草叢旁的泥土地上,看來她是發現到這個才快速跑來:「這裡有個羊蹄形的腳印,我們跟著腳印的方向走吧。」
循著腳印步出的方向,他們過沒多久便看到前方有棵樹那裡有動靜。
一隻與成人身形同等大小,身上覆滿著灰色毛皮,兩邊長著細長山羊角的動物在那裡,好像正用牠的前腳在挖個洞,把擺在一旁的那一小堆藥草給啣進去。隨後又潑了些土在上頭,牠又睜著一雙紅色的銳利小眼,甩甩頭望著四周有沒有來人,最後才終於放心拖著牠那圓滾滾的大身體慢慢離去。
「那傢伙還蠻可愛的嘛,外表是兇了點。」納魯特躲在不遠處一棵樹後說道。
「魔羌本來就很可愛好嗎,所以我才不想傷牠們。」愛茉緹微笑著說,她真恨不得想衝上去摸摸那看起來很厚軟的毛皮。
「牠走遠了,我們可以去挖出來了吧?」
「不行,要再等一下。」愛茉緹說道,她開始回想在圖書館書上看到的內容。「通常魔羌一藏完藥草,鳥人哈比便會從天而降地去找出那藥草的地點,然後挖出牠們最喜愛的黃色藥草來吃。」
「哦?所以妳要等那些鳥人搶走黃色藥草後,再去採集嗎?」納魯特問道。
「怎麼可能!要是綠色藥草那種較不值錢的也就算了,黃色藥草做成藥水也是很好賺的!」她沒好氣地說道,「這時候輪到你上場了,快幫我想辦法不要讓那些凶暴的鳥人搶走我的藥草。」
「是、是。」
納魯特只得答應道。他走到了藏著藥草的那棵樹下,才不一會兒,就聽到了天空上有拍動著翅膀的聲音,有三、四隻拍著七彩羽毛翅膀的魔物正朝他飛過來,伸出銳利的鳥爪想攻擊他。
只見這紅髮巫師不慌不忙,迅速地詠唱完咒語,羽翼手杖的水晶球處聚集著耀眼的紅色光芒,他往鳥人面前輕一揮,三道火柱從手杖發射出,自動形成一面燃燒且聳高的火牆,鳥人見狀紛紛都止住前進以免被波及,不斷地怒吼,發出刺耳的嘰喳聲。
不料在納魯特後方,又來了數隻鳥人哈比,看來是被火牆給阻擋的那群鳥人給叫喚過來的。納魯特判斷出要一舉將這些鳥人給擊敗,他這回選擇了空中飛行的魔物最害怕的招式-地元素魔法。
「......大地的憤怒,懲罰世間作祟之魔物。崩裂吧!」
咒語落下,將羽翼手杖往地面一敲,在他以及鳥人周邊的地方產生了猛烈的震動,黃沙礫的原野毫無預警地往上隆起成好幾個丘,接著破裂,不斷往四周擴散,在破裂之處驀地向上突出了數根石柱,朝那些在半空中飛著的鳥人襲擊而去。有些傷到了翅膀而無法飛行,有些則見狀趕緊逃走。
「哇啊啊!太厲害了!」愛茉緹躲在另一邊樹叢裡叫好著。讓個巫師跟著她來是對的。
鳥人哈比已經全數被趕走,納魯特回過頭看了那埋藏藥草的地點,果然也被他的魔法給影響到:不需要動手挖就可以直接拿取。
愛茉緹也拉著手推車跑了過來,高興地笑到合不攏嘴。她到那一小堆藥草旁,一個個拿起來欣賞著:「太好了,真的各種藥草都有呢!真是太感謝你了!這下子我又可以繼續接工會的訂單啦!」
「妳說的優惠和欠妳的二十萬戒尼抵消可別忘了喔。」納魯特整理了下身上服裝和斗篷,對她說道。
「喂喂,二十萬戒尼抵消可沒有吧。」愛茉緹吐槽道,但她仍一臉開心地把藥草給裝到手推車裡。
接著兩人又在朱諾原野待了好一陣子,四處找著魔羌的蹤跡,找尋那些藥草藏匿地點。很快的,愛茉緹的鮮花手推車裡藥草已裝得滿滿的了,他們便決定告一段落,回朱諾城好好休息。這時也都已經傍晚時分了,橘紅色的夕陽光映照在一片灰黃的朱諾原野上,為這枯燥的自然環境增添了一點生氣。
「我之前在中央城擺攤的時候,常聽到那些製作染料的人們說,他們總要來朱諾這裡打上好幾十隻魔羌來取得材料的藥草。」走在前方的愛茉緹突然說道,語氣帶了點不屑:「那些人,野蠻又沒大腦。雖然這是人與魔物互相爭鬥的時代,但有很多魔物也是很友善的。」
「的確。但是我們如果要精進自己能力的話,還是要經常找牠們下手啊。」納魯特說道,他正幫她一起在後面推著那有點重量的手推車,渡過這裡凹凸不平的地形。「不然我們不用當什麼冒險者了,回老家種田或開家旅店求溫飽。」
「這、這話倒也是,那麼我們就要找邪惡的魔物下手啊,那些會侵擾我們生活的魔物,牠們比較該死。」
「魔物的同類還是魔物,妳不能總是能判斷出牠們是好是壞吧。」納魯特語氣不以為然地說,瞄向前方的鍊金術士女孩。「大部分應該都還是視人類為敵人的。」
「可是,我還是認為我們不該將全數魔物趕盡殺絕。」愛茉緹說著,偏過她金黃色長髮的頭,納魯特只看到她那讀不出任何思緒的背影:「我實在搞不懂我們為什麼要這樣和魔物互相打鬥、互爭地盤,為什麼不能夠彼此好好溝通、一起維護和平......」
彼此好好溝通。納魯特想起了地下墳場的事,他和黑暗之王的對答。但那只是他個人的經驗,也許並不能很直接地將自己的判斷告訴別人吧。
他在內心中嘆了氣,決定保持不回應。
「......走快點吧,這裡一到了夜晚,魔物會變得更兇暴呢。」
*
普隆德拉郊外有片廣闊的樹林,而在最東邊岩岸的地方座落著一座聖卡畢利那修道院。那裡居住著一群武道家,同時也是對武術嚮往之人所經常造訪的地方。修道院的建築全是由這裡的武道家所建造的,也因此一切講究自給自足,食物與水源方面來自於森林,修習武術之地則是在修道院前面那白色磚石鋪製而成的廣場。
一名白長髮武僧少女正在廣場邊緣上的一個岩石上盤腿而坐,面對著平靜的海洋,閉著眼睛,正做著能定住心神的修練。
但過沒多久,她忽然一個皺眉,後方的師父拿起一根木條敲了下她的背。
「依琪!要心無旁騖,不要有任何雜念!」
「是,抱歉......」依琪趕緊調整好坐姿,重新冥想。
「既然妳選擇回到這裡重新鍛鍊,就要照著自己的心意去達成。專心致志!」武海長老慎重地說道。他退回到原來站著的地方,繼續看管著那徒兒。
「依琪看起來很努力呢。」
站在一旁看著的黑長馬尾女祭司-黛琳說道。她是陪同依琪來到這裡,順便從中央城教堂帶來一些訊息給這裡的山中修道院。畢竟同是服事系過來的職業,兩邊因此會保持聯繫。
「她看起來滿懷心事。真是的,這丫頭。」武海長老簡短地應道。他在門口看到依琪一副勉強打起精神露出的微笑,便立即知曉她來這裡的目的,也二話不說地開始進行修練。「妳知道她發生什麼事了嗎?黛琳小姐。」
「嗯,這個......」
黛琳一時之間無法做出回應。在他們四人小聚的時候,依琪還是挺活潑地談論著她在古城的冒險故事,而在纳魯特告別他們後,她的愁容就漸漸浮現。即使和葛雷陪依琪逛中央城的市集一大圈,葛雷甚至還買下她喜歡的水珠別針送給她,也依然無濟於事。依琪的憂愁,恐怕跟這回與納魯特在古城遇上黑暗之王有關。
依琪後來也老實地告訴他們。
『我好希望能幫上他的忙。但這一次,我還是很沒用,一見到MVP魔物就腿軟。』
『妳不須這麼自責,任哪一個人看到那種魔物都會害怕。』
『納魯特他當時冷靜地去面對黑暗之王,施展法術的時候沒有任何猶豫......我卻做不到,我在那個時候對他來說一定只是個包袱。』那武僧少女沮喪地垂著頭,『要是我也能幫他就好了。身為一個近戰者,我太不盡責了。』
「可能是她覺得自己還有什麼不足的地方吧。」黛琳據實回答道,但不提黑暗之王的事。她不認為納魯特他們在古城的意外有必要一再提起,畢竟自己不是當事人。
「我也是這麼認為的。不過具體的情況呢?」
「我想應該是......沒有幫上隊友的忙?」黛琳有點緊張地回道,沒料到武海長老的敏銳。
「沒幫上隊友?該不會是那個巫師小子吧,烏修齊爾家的那個納魯特。」武海長老皺著眉說,他的目光仍放在前面那修練的徒弟身上。「那傢伙欺負我的愛徒?叫她滾回這裡嗎?」
黛琳聽了,不住笑了出來:「不是這樣的,納魯特雖然喜歡挖苦人,其實對同伴都很友善。我也聽依琪說是她自己想要回來的。」
「真是這樣就好。」武海長老說道,「她學東西學得很快,不過就是太缺乏自信,又易受耳濡目染。我可不想她為了個男人而搞得一身煩惱,跑來這裡解憂。」
「可是武海長老,依琪也許是憑藉著這樣的心情回來這裡鍛鍊自己,才能夠專心致志地冥想、作修練。這不也是很好的動機嗎?」黛琳微笑著表示。
武海長老聽了,微微一愣,而後才會過意地笑出來:「哈哈!黛琳小姐的話聽來真有意思。是某種特殊感情嗎......唉,真很像年輕女孩的想法啊!」
「師父,你到底在跟黛琳姐笑什麼?」
依琪的聲音傳過來,她這時已經回過了身,沒好氣地嘟著嘴問。她的打坐時間已經結束,一轉過來便看到個外型粗野的老武僧同個漂亮女祭司談天說笑的,這畫面還真奇怪。
「這不關妳的事。既然冥想已經結束的話,就到裡頭來進行下一項目吧!」面對自己的徒弟,武海長老又恢復他的嚴肅。隨後走進了身後的修道院。依琪則邊跟著走邊疑惑地望向她的朋友,黛琳卻只是笑而不答。
「那個......黛琳姐,」依琪突然停住腳步,看向黑馬尾女祭司,「上次在中央城,我很抱歉。」
「怎麼了,突然道歉?」黛琳聽了,疑問地說。
「我知道,妳和葛雷哥想讓我恢復精神才會一直陪著我,而我卻還是那副死樣子。」依琪有點難為情地說,她從口袋裡取出一枚漂亮水珠造型別針,「我一來中央城就看上這個了,真的很漂亮,我很喜歡,也知道這不便宜......謝謝你們。」
「那不是我出錢的呀!妳把這句道謝留給葛雷吧。」黛琳露出那一貫溫柔的笑,對她說:「妳精神看起來也好多了,來這裡修練真的是對的。」
「嗯,我感覺好很多呢!尤其那笨蛋巫師沒在我旁邊繼續嘲笑我。」依琪也露出開朗的笑,氣色看來也恢復許多。
「納魯特一定不相信妳主動來這裡修練。要是他知道這是真的話,說不定會對妳另眼相看喔。」黛琳笑著說道,輕輕地推了依琪一下,「好啦,趕快進去吧,武海長老還在等妳呢。」
*
已到傍晚時分,普隆德拉騎士團的建築被覆上一層橘黃色的光,在旁邊的練習場也不像白天那樣充斥著練武聲與怒喝聲。騎士們都在這個時候已卸下鎧甲及長劍,換上日常便服,回到各自的家好好休養生息。
團長多爾敦走出辦公室,來到以為已經空無一人的大廳,卻意外發現還有人待在這裡。一名黑髮騎士正坐在會客用的沙發上,手上拿著幾張發黃的紙及一枝羽毛筆,長桌上還擺著墨水玻璃瓶及一本地圖集。
「葛雷,你還在忙啊。」
埋頭之人聽到上司的問候,抬起頭來微笑道:「團長,我還有點事想先在這裡處理。」
多爾敦走到葛雷旁邊,清楚看到了他手上拿著的東西:「喔?你在畫路線圖嗎?還是古城地上樓層的。怎麼?那裡最近發生什麼事了?」
「只是我自己想去探查,沒什麼大事。」葛雷回應道,手指輕敲手中那張古城樓層的平面地圖:「聽我吉芬的朋友說那裡似乎變得很不穩,除了地下墳場以外,我還想去看看別的建築物的情況。」
「你又想要獨自調查了,是吧?同你的搭檔祭司?噢不,還是說女朋友?」多爾敦開玩笑道。這騎士團裡誰都知道經常會有個綁著黑長馬尾,有著溫柔紫瞳的女祭司來這裡找某人,教堂那邊也有如此類似的默認,則是名男騎士。
葛雷聽了,只是苦笑應道:「我和黛琳只是普通朋友,團長。」
「男人一細心起來,誰知道是為了哪樁。」多爾敦笑著說道,眼神不時瞄向葛雷手上畫到一半的路線圖,害他突然變得有點坐立不安。「哈哈,本來還想要委任你呢,既然你要去古城的話,恐怕這回也無法替我到夢羅克探索一趟了吧?因為我手邊有公事要辦,目前無法離開。」
「我想我無法跑這一趟。怎麼了嗎?是要處理夢羅克那邊的魔物暴走?」
「原因之一,詳細情形我想等他們回報之後再來跟你們說。」多爾敦故作神秘地說道,葛雷有點疑惑地看著他。
「對了,團長今天中午去城堡開例行會義嗎?」
「不,是十字軍團找我談些事情。」
葛雷聽到十字軍團,有點震驚:「十字軍?有什麼事情嗎?」
「不、也不是什麼大事,只是把我找去教訓一頓罷了。」面對騎士的訝異之情,多爾敦仍輕鬆地說道,「是他們的團長芬瑞司。我和他是同一時期的劍士,他一直都看我很不順眼。」
「原來是這樣。」
葛雷也試著緩和心情回應道,將注意力放回手上的地圖,但卻感覺到右肩臂的砍傷疤痕開始隱隱作痛,另一隻手忍不住去按住那個部位,阻止自己別讓腦海中又浮現出他痛得拿不住劍、無力地跪倒在十字軍兄弟的面前,聽著那番冷嘲熱諷。
「......」
多爾敦安靜地看著他的動作,也許自己在那時要離開城堡前同他的哥哥談話的事,沒有必要馬上跟他提到。
最後,他走到帽衣架旁,拿起掛在上頭的外衣,回過頭笑著對自己的下屬說道:「那我就先走了。從古城活著回來後,就換件紅色披風吧!老是都那一套,也早該要換件新的了吧。」
原來心情沉重的葛雷有點呆住,但很快地也露出會心一笑。「是,我會的。」
待續...
有點久沒回來了,轉眼間一年又要過了囧
最近真是各方面的文章卡住......待這類的心情以後另外以一篇心情日記來闡述吧w
文章定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