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彈琴的,你說這世上分那麼多做什麼?又是仙啊魔的不覺得很麻煩嗎?本大爺想要和那些魔物們說說話、當當朋友也要被天界那些老頭給斥責,真讓人不服啊!」
「......樓兄當真辨別不出仙魔?」
「辨別那種東西做什麼?說真的,我還覺得你旁邊這兩個魔比天界那些老頭可愛多了呢!喂,彈琴的,把他們讓給我吧,一個也可以,本仙人會好好照顧他們的啦~」
「......」
在御城仙士選拔賽之後的長安城,因為兩名優秀的參賽者而驚動城鎮人,引起了幾位書生們在路旁的口耳交傳、婆婆媽媽們的熱烈討論以及高官士兵的高談闊論等等,包含了真假莫辨的內容和結果,然而其中的內容絕對不會少掉『仙士驛館被那兩人給毀掉』這句。不過男士們的口氣充滿質疑這倒是沒話說,姑娘們一提起這事來竟開始吃吃竊笑。
在驛館裡逃出的仙士以及附近的百姓,都還大略記得他們的模樣──是揮著大筆自稱為仙人的狂妄青年以及拿著琴的覆面神秘少年,都同樣擁有極為俊朗的外貌以及一身好武藝。
這兩人原本有些生氣因為意外拿不到御城仙士的資格──冤家路窄地在客棧的巧合碰面,差點釀成一觸即發的場面,接著是部份人的偶然相識、百花樓姑娘的香噴噴請帖、某個探親計畫......於是眾人忽然變的像是重聚般的好友,莫名地有了接下來的打算,一同回紫府。
在紫府快活了一段時間,忽然有人提議要在長安逛逛,東道主看看現在正是午後,攤子也差不多活絡起來,眾人紛紛說好,便一同上街。一出紫府,放眼望去,當地的特產四處擺放,部分置在家門口、部分擺在店舖當賣品,這些東西都是會隨風擺動的七彩紙片車。初來人界的某笨蛋仙人像是逮到了什麼機會一樣,東看看西看看,眼睛正發亮著。
「本大爺從方才一開始來到這裡就注意很久啦~四周這些一直不停轉動著的東西到底是什麼?」
樓澈東張西望道,問著。一開始一進城,急著要去男人婆說的有美酒的地方,一時大意忽略了這裡的有趣事物~這就來瞧瞧啦!
『樓公子,紫丞大哥說這個是風車,只要有風就會不停轉動~』
清恬可人的藍髮少女-容仙開心地向他解釋道,身為河神後裔冰夷族的她天生不能言語,但擅長心語術,眾人聽見容仙說話便是從腦海裡傳來的。
「紫丞大哥?是了,南宮小子你剛也是有說過這個稱呼──喂,彈琴的,這個紫丞該不會就是你的名字吧?」
「正是在下的本名,」隨行的紫袍少年禮貌性地笑道,「敢問閣下如何稱呼?」
見有人這麼禮貌地和他說話,樓澈不知怎地感到有些得意:
「哦,我的稱呼啊~嗯,瞧你年紀與我相仿......你今年多大歲數啊?」
「在下年屆十八。」
「那我長你兩年了,好吧!兄弟什麼的就任你挑一個講吧!以後請多指教啦~彈琴的!」
「......」方才不是已知道了我的名字?
不過紫丞並沒有太在意,或許這是這位兄台的與眾不同之處。
況且......請多指教?為何他能這麼肯定地認為我和他能夠繼續往來相識?或者是這個仙人有什麼意圖打算?但方才他的口氣相當直率......紫丞有些不了解樓澈的言行意義如何,不過就算是這樣,也無法干擾打斷他接下來的計畫,因此他決定先暫時作罷。
「嘻嘻嘻,講什麼兄弟的,少主才不需要對你這種人客氣~琴瑚已經想好一大堆稱呼給你了~暴力仙人、笨蛋仙人、狂妄仙人、無賴仙人,任君挑選喔~」走在紫丞身旁的一名玲瓏嬌小的女孩,也是魔君座下四使之一的地座使琴瑚調侃道。
「哈哈哈哈~琴瑚妹妹,妳還漏掉了〝假仙人〞喔!」樓澈旁一位英氣煥發、面如芙蓉的成熟女子-蘇袖笑著附和道,她的性子一向豪爽直接,也這般豪不客氣地糗了樓澈一頓。
「小姑娘,男人婆,妳們說什麼!本大爺才不笨也才不無賴,更不是假的!彈琴的,你說是吧?」樓澈頭冒青筋怒道。
「......那麼也請多指教,樓兄。」
「對了,彈琴的,看你一身好武藝,又好像很會彈琴。你到底何方神聖啊?本大爺都說了自己是天界的正牌仙人了!你這樣也沒告訴我你是誰,不是對本大爺不公平嗎?」
樓澈此話好像有點古怪,但紫丞仍不在意地回答。
「......與你對立的身分,僅此。」
「對立?此話何故?會跟本大爺對立的不是只有天界那些頑固的仙老頭和天將嗎?那些傢伙一看到本大爺又是生氣又是吼罵的,本大爺真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
「樓兄不也是〝正牌仙人〞,為何會如此?」看似有意還是無意,紫丞將某四個字給強調。
「哎呀──這說來話長了,跟你說吧,本大爺一直都是出於善心地在幫他們,但大概是本大爺實在熱心過頭了,一下子把他們之間的關係全部搞混,又是亂點鴛鴦譜又說本大爺拐騙,但我可真的一點知覺都沒有。喂,彈琴的,你不覺得漂亮的姑娘不就應該要多加稱讚嗎?為何本大爺在做這樣事時,在旁總會有幾個人怒火中燒......」
其實當時在闖完禍後還是沒有半點省悟,只是傻愣愣地看他們對自己發火。還好伶葉先生和離墨師兄及時趕來,他才聽了解釋,也才懂得對紫丞如此描述道。
雖然樓澈的話一直都沒什麼連貫性,但大致還是聽的懂。此人是如此地奇妙有趣,才不到半日的相識,看來是已經完全把紫某當成了談天說地的對象。
「一見人有難,便馬上出手相助。這是由著自己的本分而行動,不需猶豫之情。」紫丞淡笑著對此回應道。「紫某也同樣認為樓兄是出於真正的善心,不然樓兄怎會如此心煩。」
「哈哈哈哈~說的是極!彈琴的,本大爺一直以為你不過是琴彈的比較好一點罷了,沒想到挺識人的!還沒過完一日你就已經徹底了解本大爺,你真的挺不賴的啊!」樓澈心情大好,像是終於找到了知己似的,友好地拍了拍紫丞的肩膀。紫丞對這舉動表示微笑不語。
這是仙和魔的初次對話,沒有在紫府的多人熱鬧、在仙士驛館的劍拔孥張、客棧裡的冤家路窄。
是率性妄為的笨蛋仙人落落大方的言詞、心機深沉的魔族之王絲毫不帶感情的客套話。
看來誰也不會發現一個將玩弄三國君主於掌中的計畫、對於仙家的復仇以及爭取魔族權利的汲汲營營,至少這是紫丞這麼認為的。但的確是都沒有人發現,不過他卻漸趨迷惘。
仙魔同道?不對,應該只是單方面地利用──
之間不會有什麼、一切都只會在完美的計畫中進行。
朋友、知己,那又會是什麼?為何會出現這些字眼?
何德何能,能夠遇到像你這樣的朋友……
「樓澈,拿出你的武器,今日只有一個人能走出這個地方!」
「彈......彈琴的,你別這樣,現在這什麼時機,我才不要跟你打!」
「.......朋友?」
「啊、這......對!誰叫本大爺到現在還不能打敗你!不能收伏!也不能使喚,只好、只好和你做朋友!」
「樓澈,這是我族大計,要是你不想看見也不想聽見,就離開這個地方!」
「本大爺一定會替你找出仙魔平等的方法!絕不會讓你為你的族人踏上修羅道!」
「仙氣、危險......是你,你又要來殺我了嗎.........殺了你......我一定要殺了你!」
「彈琴的......紫丞,若我是當年那個天神帝台的話,一定會覺得很對不起你吧......」
無人能預知到任何往後的故事,但確實是由仙與魔一同完成。
儘管是悲喜交加、風風雨雨的旅程,最後仍能確定是遇見了對方......
END
文章定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