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奈 還能一直坦然下去嗎？

1,179愛的鼓勵 0訂閱站台

自從jack撞了車之後，他整個人都變了，過馬路時變得小心翼翼，因為他是在一天晚上過馬路時失去知覺的。
醒來時躺在瑪嘉烈醫院的7樓c的3號病床上。
醫生告訴他，是被一輛大貨車的倒後鏡撞倒的，幸虧是倒後鏡，如是車輪便不堪設想。那醫生冷靜地說。
Jack靜靜地聽。
他媽媽在一旁聽得心驚膽戰，冷汗直冒。
我呢？
默默地在一旁幫他倒水，整理被子，餵藥…….
Jack說他那一段記憶是空白的，仿佛從沒有在地球上活過那18小時，昏迷把記憶刪除了，令他的人生有18小時的空白。
18小時，多麼寧靜，無牽無掛的一段時間啊！
差點忘了介紹，Jack是我的男朋友，他矮小的個子，瘦身材，是一個工作狂，就是那天工作到半夜，回家時發生意外的。
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會和他走在一起。
他是我眾多追求者的一個，是最不出眾的一個。我一直忽略了他的存在。
他從來沒有介意我對他冷淡的態度，還是一直打電話來約我去街。
就像他對工作的態度，鍥而不捨，廢寢忘食。
我們怎麼在一起的呢？
我還記得是一九八六年十一月十四，那天晚上正刮大風。
山洪暴發般的傾盆大雨，
豆大的雨點狠狠地摔在窗櫺上，牠痛苦地掙扎，嚎叫。
桌上電話急遽地狂叫起來，比強風還淒厲。
我嚇了一跳，靈魂又回歸原位。
是jack。
你還好嗎？
他急速地問。
唔！
我迷糊地答。
我正在吉隆坡出差，看電視知道香港巨雨，擔心你有事。
發自內心的關懷。
天空共隆的一聲石破驚天的巨響，我整個人從梳發上跳了起來，
心猛烈一跳，像被敲中了的鼓。
心房很痛，很痛。
我怎麼來沒聽說過你到吉隆坡出差？
我問。
他也常到吉隆坡出差。
我想。
我們有分公司在那邊，我定時要到那裡去看一看。
他說。
他也有分公司。
我想。
我我一一直都不知道！
我舌頭忽然沉重，不聽使喚。
你怎麼了，不要害怕！
他焦急。
是的！我真的感到害怕！
我軟若柔絲地說。
關好門窗了嗎？
他急問。
關上了。
窗外的大樹在狂風中掙扎，無助而堅強地不屈於強風。所有的窗都緊緊抿著，樹的厲叫聲糢糊了。
我好想立即飛到你身邊，保護你！告訴你，不要怕，有我在。
雨趴達趴達地敲在玻璃上，一點點，一聲聲，敲心直痛。
一瞬間，又劃成一條蜿蜒的小河，自玻璃上滑下，越來越多，越來越密，轉眼匯成江河之水。
剛才的大風摔破了我的吊燈，你什麼時候有空幫我修理？
我說。
第二天一早，jack自吉隆坡飛返，提著行李站在我家門前。
就這樣我們在一起了。
故事一點也不浪漫，完全不符合我一向的幻想。
一個騎白馬的王子來到我家門前，手一伸，把我送到馬上，奔馳到一個人蹟罕至的森林，展開公主王子般的美好生活。
白天騎著馬四處遊歷，晚上依偎一起看星光。
我受愛情小說荼毒甚深，完全不知道森林裡生活艱難，餐風露宿，大雨時更無棲息之地。
jack絕不是我的白馬王子，他才是。
他消失在我生命中好久了。
我差點忘了他的影子，忘了他的輪廓。多麼令人傷心的事！連回憶的影像也沒有是多麼可悲的事。
我至今也無法原諒自己的善忘。
如果生命有空白，我希望那兩個月的相處是空白，沒有回憶的痛應是平靜無漣漪的。
如果生命有空白，我希望不要把兩個月的風光抹去，美麗的回憶如一首詩，令人回味無窮。
人生就是矛盾的，尤其是我的人生。
我以後要多些留在你身邊。Jack擁著我說。
人生苦短，真的沒有多少光陰再任我揮霍了。
我感傷。
但無論如何，我和jack走在一起了。
那輛碩大無比的大貨車倒後鏡，在jack的左臉頰上留下了一道鮮明的疤，由眉角向下延伸到顴骨上。
這一道看得到的傷疤陪著他離開了7樓c的3號病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