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奈 還能一直坦然下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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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亂的小房間脗屍橫遍野，本見寬闊的地方頓見擠逼。所有的東西都雜亂無章地找自己地盤，在我家是自由自在，無人管束的，除了一個地方----一個裝信件的小抽屜，多年的回憶整整齊齊地躺在脗面。

在來港的幾個年頭中，我每個星期都會收到一至二封的信，也是我最快樂的時候。日積月累之下，小抽屜的肚子就快脹破。偶爾，我都會整理一下小抽屜，每次看到那一張發黃的小舊信封，我會想起P和那個充滿歡笑和恐懼的教室。

“喂~~XXX，借你的筆記給我看看！”在橫蠻的女同學的威嚇，他只好乖乖地把貢品上。

他寫有一手好字，是半途出家的，據說是在中一時，一時興起，順手粘來一本字帖，照寫，於是便練出一手秀麗的字體來。觀我那歪歪斜斜如蚯蚓的字體，不得不佩服他的天份。由於字體秀麗，筆記又詳細，所以深受各位同學的青睞，我就是其中一位。

P離鄉背井寄居在親戚家中，受了不少委屈，也培養了他獨立的性格。我---一位千金大小姐，潑辣無比，又貪玩，借個筆記也不忘作弄他。在其整整齊齊、干干淨淨的筆本上塗鴉，想起都感到自己可惡。但他沒有責怪的意思，更令我肆無忌憚。

直到那一次，我真是傷透他的心，也令我內疚了許多年。

那是一個人月兩團圓的中秋節，下午時分，課室脗紛紛擾擾，大家都很興奮，恨不得把鐘撥快幾小時，好可以快些回家吃月餅。整個教室亂七八糟的，廢紙橫飛，我在地上拾到一個本用來裝卡片的信封，靈機一動，一個“壞主意”爬上了腦袋。

我一本正經地對他說：“這是我送給你的卡片。”
多次的作弄，令他如驚弓之鳥：你安那個好心。
他看著我“誠摯的”的表情，遲疑著徘徊在相信我懷疑之間。
我不悅地說：“你這個人怎麼這樣，有心送你東西也不領情。”
他最後還是接了，揘著軟綿綿的信封，臉色一沉。
我呢？因為計劃成功，在哈哈大笑，高興到得意忘形。

日子如行雲流水般滑過去，有一天，不知在談什麼話題，說知道我的生日將到，我一臉疑惑：我可從來沒有告訴他。
立即昇堂用滿清十大酷刑烤問。
“從那裡來消息？”叉腰狀。
“我猜的。”支唔狀。
“快說！”恐嚇。
“我我我有一次收到你的朋友寄的一張卡，猜到你大概是年尾生日….”
想不到在烤問之下，找到一個令人“震驚”的的秘密。
原來，有一年，有一個友人寄了一張生日卡，但不知因何，生日卡跑錯了地方，落到負責收信的p的手上，那時，我們不同班，互不相識，事件便不了了之。直到我們同一班，他才發覺真有此人，但又不敢重提舊事，直至東窗事發。

我怒火中燒，私自拆我的信已是不對了，還一直藏起來不讓我知道，我把他罵到狗血淋頭。

這幾件芝麻綠豆般的小事過去了，我便把其抛諸腦後。直到有一天，我在他的筆記本裡看到他的心聲。

那一刻腦袋一空，臉一寒，呆住了。我開玩笑開過火了！？和家人一起住的我很難體會到離鄉離井的思鄉之苦(我惡人有惡報，其後我離家住宿時，哭到要生要死，嚇到爸爸立即叫我回家)。生日卡事件也只是一件小事而已，我卻大動肝火。課室如一個熱火爐，令我坐立難安，更不敢直視他。自此我很害怕上學，上課是準時到，.一下課便一溜煙地飛奔回家，仿佛要逃離某種可怕的病毒似的。這件事如千年古物般一直埋藏在我心中，但我們并沒有反目成仇，反而成為好朋友。

p是最難寫的一個朋友，他在我心中佔有無法定義的重要位置。所以稿子一直處於難產的狀態，直到昨晚，我收到有關p的最新消息，不禁黯然。P是一個常發放歡笑的人，一直令我生命充滿色彩，凝視這個舊信封；傳來銀鈴般笑聲；那矇矓的少年身影。一失神，信封已褪成黑白，影子已長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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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種不安的情緒下，我不能把其快樂的事跡公諸同好，也是一個遺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