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三點,跟二姐躲在廚房裡吃即食面,她也失眠。
她說因為肚子餓而失眠,我說是因為失眠而肚子餓。
這幾天,找不到工作,沒有新的興趣,只是整天在睡,腰酸背痛,
做甚麼事都提不起勁,連飛機也懶得打,可謂沒有甚麼的人生方向,
完全不清楚自己在干甚麼,只感覺到情緒持續的低落。
晚上做了個抑鬱指數的測驗,結果是32。
它說抑鬱指數大於22,就算嚴重,要盡快找個心理醫生或精神科醫生幫忙。
它還說病患初期可以治癒的機會是60%--80%。
我卻竟然抄下了撒瑪利亞的電話號碼:2789 0000。
不知道為什麼,只是想到下次夜深上錯車迷了路大概打去可以找個幫忙。
我跟姐說:「我在抑鬱。」
她笑笑口說:「你也裝得很像,看你不出。」
「我沒有。」
「你是不是有毛病?」
「我沒有毛病,是你們覺得我有毛病。」
她靜了一會,說:「我突然想起一句話。」
我停了一秒,說:「你可以說。」
「我不想說。」
那別說吧,我想說。
她的面快要吃完了,我的還有一半。
「抑鬱有甚麼問題?又不會殺人。」我竟然吐出這樣的一句話。
「有呀!會的啊!」
「那是躁狂。」事實,抑鬱跟躁狂好像總走在一起。
然後,空氣又靜止了。
她又問我:「明天有......?」
我聽不清,但語氣上聽得出是一個問句。
「聽不到。」
「你聽到的。」她似乎以為我在開玩笑。
我沉默了幾秒,我有甚麼心情開玩笑。
「我問你有甚麼搞?」她重覆。
「甚麼時候?」我就是要她重覆。
「今天,明天,後天......」這倒是我預料不到的。
「沒有想過。」緊接著補上一句,「明天上班。」
那是一直都有的紅色假期的part time,並不能讓人滿足。
「上全天?」
「是。」
「那不就好了?有錢嘛!」
「那麼少,有錢又怎樣?」
「三百塊,不少啦,有錢就快樂啦,你看我!」她似乎忘記了自己最近是怎樣的失落。
「有錢又不一定快樂。」空白了兩秒,我又說,「不過有錢不快樂的總比沒錢的少。」
「越墮落越快樂!」那似乎是自己的經驗,我忍不住緊緊送上最後一句。
面已吃完了,我把碟子放在水槽裡走開了,並沒有去洗干淨它的念頭。姐姐也是。
我說:「好睏。」
然後各自回房裡去了。
長時間情緒低落和抑鬱有甚麼分別呢?沒有分別,都是不愉快的感覺!我在想。
不過,抑鬱好像是一種病,聽說還是一種很普遍的病。
而且,越發達的國家的人越多患這種病,大概每三個人之中就有一個。
那麼,國家發達看來不是一件好事。
不過,國家不發達就可能沒飯吃,餓死了還有甚麼抑鬱?
啊,抑鬱指數32!天下之大,真的無奇不有。
家家有本難唸的經,人人有個麻煩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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