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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的一齣戲/陳明章
找了好久好久的專輯
每一次聽到這首雞皮起立的台灣歌謠
心中一股百感交集的感觸油然而生
或者說殷殷然的掉下眼淚來
印象中的阿嬤..經過仔細得打扮之後
是為了欣賞廟會的下午的一齣戲:歌仔戲演出
在她的年代 這樣地盛會
就好比我們會去聆聽"帕華帝洛"的演唱那般盛重罷
這種思念
可以是在回憶時 可以是在聽到這樣地歌謠時
我們會懷念起這麼重要且深刻記憶裡頭
阿嬤慈祥且優雅地樣子
/ 古及 2005.12.23
天色漸漸暗落來烏雲汝是按佗來
職個熱天的下哺煞來落著職陣的毛毛仔雨
踏著恬恬的街路雨那會變成遮爾粗
雨水撲佇布蓬頂看戲的阿伯也煞攏走無
下哺的陳三五娘
看戲的儂攏無看戲的儂攏無
鑼鼓聲聲聲塊慶團圓
陳明章,圓圓的臉上總是瞇著眼的笑,胖胖的,也不太高,
總穿著雙拖鞋,穿件汗衫,背著吉他,像個流浪漢。
誰也想不到,他就是近來被當作傳奇的人物,
被視為新台灣歌謠的代表,被譽為陳達台灣民謠的繼承人。
快要四十歲的他從高中時候就開始玩流行音樂,玩得被留級
而大學考兩三年也沒考上,於是只好去當兵。
後來,還成為一個種蘭花的生意人。
不過,他大概有些「問題」,放著高利潤的蘭花不種,
卻投下心血去做最沒賺頭的「台灣歌」。寫歌寫到現在,
也十幾快二十年了,可是他就沒有像洪榮宏或葉啟田一樣,
靠歌大賣。他僅以六百元的吉他一把,
為電影「戀戀風塵」做配樂,而贏得國片史上
第一座國際大獎 -- 法國南特影展最佳配樂獎。
他原是玩西洋熱門音樂的,他自己說道:
「當初創作時,心中非常不平衡,因為心中常想,早期的台灣歌謠這麼好聽,為什麼現在寫不出來,在當時,我玩一些樂器,想著想著就想做一些動聽的台灣歌謠。」「我是在台灣土生土長的,在童年時期又碰上了歌仔戲、布袋戲最流行的時代,每天看每天學,到最後連鼓怎麼打都學會了。」「做蘭花生意以後,常在台灣四處遊走,因此,這塊土地的人們我非常熟悉。我走向台灣民謠這條路所用的東西,都是老一輩人說的話、所唱的故事,因此,我都能體會他們的心情,其實他們的心情和我的心情是一樣的,都是背情台灣。」
有一次,他聽到陳達唱的「思想枝」時,不自覺掉下眼淚,口裡喃喃的唸著:「我哪會追的上陳達呢?」陳達那種發自生命本能的創作及歌詠,就如腳下土地所發的芽而長成的樹,豐富、多彩又能令人安靜、清心。陳明章覺得他怎麼努力勃長都是「接枝」的,當他談到台灣文化受到政體傷害時,總有深沈的怨意,因此,他選擇站在體制外,與商業體制抗爭,拒絕被商品化、庸俗化,在當時 (1970年代) 的政治壓制及白色恐怖下,仍然堅持創作能訴說四十年來台灣人民苦痛與悲喜的歌謠。
所謂「現代台灣歌謠」,陳明章並不像其他歌手 (如林強、BABOO、陳昇等) 以西洋的搖滾、鄉村歌曲、城市民謠或藍調等創作類型,而是用傳統五聲音階的音樂形式來唱出具有現代味道的台灣歌謠。琵琶、嗩吶、南胡等樂器常出現在編曲中,即使用了西方的吉他、提琴、豎琴等樂器,演奏出來的樂曲仍然是中國 (或說是台灣) 的音樂。例如在「新莊街」中,就用吉他彈了一段南管。此外,他也汲取印度西塔琴及日本作曲家坂本龍一的部分特色,而形成自己的獨特風格。這些對於後來的歌手在編曲樂器上的選擇,多少產生了一些影響。
陳明章創作的台灣歌謠,最大的特色就是從民間生活出發。不論戲仔、漁夫、農民、妓女、酒徒、甚至是生意人及公務員,他從他們的生命經驗取鏡,忠實而生動的反映這個社會。在輕輕的吟唱中,展現的是一個卑微的人物在面對生命的起伏時,婉然轉身的無奈。陳明瑜的詞,優美而富文學性,展示了台灣本土語言的文化美學內涵,如「再會吧!北投」:「春夜的北投,是酒意,是回憶,是一朵花淪落的風塵,是三分酒意中的溫柔」,簡直就是首台灣詩詞。但這也許是陳明章的歌較易在校園、知識份子之間流傳,卻無法如他所期待的,廣為一般平民階層的人所接受的緣故吧。
陳明章對於「歌」,是非常謹慎的,寫一首歌的思考準備期可能長達五年甚至十年,像「竹枝詞」就寫了八年多。他自己也說:「我寫的歌原則就是連自己的不掉淚的歌絕不發表。」
因此在「下午的一齣戲」、「慶端陽」、「紅目達仔」和「竹枝詞」等歌中,不論是對台灣文化的流失感到悲哀與懷念,或是更深層的對現今社會遺忘歷史、忽視文化的控訴,我們都能找到他歌曲中的感情基礎,而不是徒有懷舊、悲歎的形式而已。這樣的詞曲一面承續了台灣民謠的哀愁特性,一面則超越純個人式的抒懷訴苦,以更寬廣的視野陳述了社會文化與人的困境。
從「抓狂歌」、「現場作品I」到「下午的一齣戲」,他所有的音樂無不秉持這一貫的理念。在批判的同時,其實是對人性更深層的關懷。於是這齣戲儘管只有淡淡的情緒、感性而不煽情,留給人的卻是最深刻的感動。
※ 本文轉載自「台灣流行音樂百張最佳專輯」,台大人文報社出版,199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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