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歷史與語言將man與mankind有著等同解釋的不可考年代開始,情愛似乎就有個規則可循。莎翁引用著日月星辰將女性的美比擬為太陽,著名的十四行詩就以”Shall I compare thee to a summer’s day?”廣為傳唱,在陰冷濕寒的英倫,陽光最是溫暖與希望,是白晝世俗世界不可及的璀璨,是夜晚夜鶯低喃依戀的餘光。女人成就莎翁浪漫多情,卻沒有人記得莎翁到底喜歡誰!問你,看完電影『莎翁情史』,那女主角是誰?還是沒印象。情愛,女人不是主角,男人的殷殷企盼才是;『美』不是主題,『苦苦追尋』才是。徹夜難眠追尋黎明第一道曙光,是苦,也是甜;相思難耐,聆聽夜鶯夜梟低喃苦笑,細數自己心跳,是苦艾,也是糖汁;蒙娜麗莎對我神秘的微笑,她就有著不理解的美,越神秘就越苦有心人。這苦,扯了幾百年,在畫裡她也美了幾百年,誰知到她可能患有牙週病變,那笑是不能露齒的悲哀。
當然,中國人也不會正經到哪裡去。『關關雎鳩,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參差荇菜,左右流之;窈窕淑女,寤寐求之,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悠哉悠哉,輾轉反側。』是寫實露骨的男子求愛相思心境。崔護一句『人面桃花相映紅』把女性的青春嬌美寫到骨子裡去,再一句『桃花依舊笑春風』他的多情就這樣傳唱千餘年,桃花還比那人面更有名。這些不知名的美女們成就多少才子的詩詞書畫,在歷史上留個全名都難。
情愛,謳歌千方百世,多是男人的論調。求愛,說到底還是讓女性崇拜的手段。
男人,不論世代,非得有個寤寐思服的對象,才對得起自己的才氣,才氣不足,至少也要風流;最好還是個具挑戰性的對象,求愛才顯得刻骨銘心;擁著美若天仙的女子入懷,好彰顯處自己高人一處的才氣與寬廣渾厚的胸膛。即使美女入懷了,時間不會因此凍結以成全『才子佳人』的永續浪漫與佳偶天成,因為女人會老。他最美的愛,是黃臉婆煮好晚餐擺飾好餐具,他卻倚著窗暗想今天中午總機小姐神秘眼色,這才是心動。
男人,總是『登了泰山而小天下』,卻忘記自身還在天下中。
歸結一下,男人的浪漫情懷大多以想像為開端,苦苦追尋為題材,揣摩對方心意為相思,朦朧為美感。所以,賽凡提斯筆下的唐吉軻德如同悟道似的搜尋一位女子作為奮鬥的對象。少了這個在茲念茲的女人,他的浪漫多情沒有了開端,披上盔甲(如果那也算的話)沒有人不捨送行,夜晚星空下相思無人可寄,這趟屠龍之旅不行也罷。唐吉軻德傻嗎?他可是完完全全地踩踏當代主流的步伐,超然醒悟:愛情若無可征服無可崇拜,成事後的回饋當然無可期待。
當然,男子不盡然都是求愛的動物。早在千年前就有具有先見的求愛童話。
一千零一夜,說的故事,談得是戀愛。霸氣的國王,敏感多情卻不尋方向,天天上演著『一夜情』的戲碼。聰明的女子順著他的意,揪著他的心,不著痕跡地勸服全國最傲氣的王者。
男人,以為情愛的追求中,自己擁有無限上綱的主導權,其實早在享受崇拜的時候對女人就產生了依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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