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男人是很脆弱的。
秋輝叔是老媽的多年好友之一,如沒意外,沒卅年也有廿好幾了。
據了解,當年老媽可是風華絕代,拜倒在她的窄裙下的追求者可說是不計其數,當然,在這個講求科學的年代,凡事實事求是,於是我就跟她伸圖要真相。
當年,老媽也是站櫃的,就是現在的〝櫃姐〞,當然追求者眾,而且,若果當年不是秋輝叔縮了,說不定今天我就跟了他的姓了。XDDDD
看到了泛黃的黑白照片,其實老媽當年的姿色就是擺在現在也是正妹一枚,而也在不經意間,看到了我小時候的照片。
別跟我伸圖,總之那是見不得人的!(默)
離題好遠。
秋輝叔罹患了癌症,據說,是末期。
〝末期〞二字所代表著的意義,其實就跟倒數計時差不了多少。
聽到消息時,老媽在電話的那頭,語氣黯然,甚至於我還聽出些微的鼻音,而我也是黯然與驚愕交叉,硬是愣了幾秒說不出話來。
誰能料到,三年前還是生龍活虎的來參加老姐結婚喜宴的人,目前卻是抱病在床?
雖然說秋輝叔人在石化公司上班,即便有著完善的保護措施,可摸久了這些有毒物品自然會有些毛病,但癌症耶!而且還是末期!!
十六號那天去竹女考證照,發覺經濟真的不景氣,因為在失業率節節高升的大環境下,許多人都想考個證照比較好找工作。
未來,將是個證照的時代!!!!
人多是多,但是正妹好少。(小聲)
也許這也是經濟不景氣的關係吧~(大誤)
那天下午,老媽還特地打電話來跟我關切,看我考得怎樣,我回她,幾乎都會寫啦!所以應該有八十分左右吧。
然後,她說到了她現在正在醫院探望秋輝叔。
我沉默了一下,便向老媽詢問秋輝叔的電話,我想親自慰問他一下,老媽本來想直接傳遞話筒給秋輝叔,但我立刻阻止,說這樣子跟我親自打給他的感覺不一樣。
那是一種特地的,而不是順便。
電話接通,即便我努力的想要表達輕鬆,但不自覺的口氣還是有些沉悶。
很神奇的,如果說面對面,我跟長輩都能侃侃而談,但就僅此一次,我發覺我很拘僅,小心翼翼的,面對著這對我來說算熟也不算熟的長輩。
說不熟,當然也不熟,因為我連他的電話號碼也不知曉,還得透過老媽才能得知。
說熟,當然是熟,因為見過不少次面,也常常一起吃過飯,而且他還是我〝無緣的岳丈〞(因為他都叫我〝無緣的女婿〞XD),早些時候他跟他老婆常起鬨要我跟他們的女兒交往看看,好〝親上加親〞。
不過年輕人終究是年輕人,當時不懂得把握(?),而且那時候比較沒有自信(當然現在也好不到哪去XD),所以就很羞赧一直逃避著不肯面對。
而且我也覺得如果真的交往了會很怪,但怪在哪卻又說不個所以然來。
......回到主題。XD
電話中的秋輝叔語氣很平淡,有氣無力的,感覺就是病厭厭的,讓在電話這頭的我怎麼樣也HIGH不起來,原本想好了的打氣用句全部又都吞回肚子裡面去,咕嚕一聲。
於是我靈機一動,說了個我短時間..或者該說此生無法達成的〝野望〞。
因為我說:『叔仔,你要好好保重捏,到時候我娶老婆還要邀請你來參加喔!』
當然,這也是說得讓他高興,我的緩兵之計而已。(默)
癌症患者最需要的是什麼? 當然是求生意志!!
所以我撒了個不算謊言的小謊,也算不為過吧。
但很抱歉的,秋輝叔,可能我這個承諾很難達成了!!
老媽說,秋輝叔打拼了大半輩子,兒女也都已經長大成人,只待成家。
雖然跟秋微阿姨的婚姻是以離婚收場,頗為遺憾,但是這輩子過得也還算不賴。
可是卻在這該享清福、退休、遊山玩水的年紀得這種病,實在是天意弄人!
我想了想,真的是沒錯啊!
當初他們倆離婚,秋輝叔因而整天借酒澆愁,上酒店尋歡作樂,還曾經帶過酒店小姐來我家吃飯,說是馬子,讓老媽有點小不爽,畢竟這樣子的作為要是傳到了秋微阿姨的耳中,終究他們倆是很難再復合的。
畢竟他們兩夫妻跟老媽可是多年的好友,秋微阿姨更是老媽的手帕交,當然是勸合不勸離。
而現在秋輝叔住院觀察跟治療,秋微阿姨也依著當年的情分來照顧他,只要一想到當初秋輝叔的那股硬氣,對比上現今的情況,其實真的是天差地共。
所以說,男人脆弱嗎? 脆弱。
有位朋友的爺爺過世了,她說她很想她爺爺,因為小時候他最疼她,常常午夜夢迴之後,夢醒了,淚也流了乾了,徒留下淚痕在臉上。
其實,我也不知該怎麼開口去安慰她,叫她看開看重都不對。
而她也說了,其實我根本就不懂得她的情況。
或許吧,我想。
她還有爺爺可疼她,那我呢?
小時候我只是我哥的影子,一切的關心與資源都是〝順便的〞...
故而,枯索搜腸之下,我只好用著最保險的話語,『在別人身上發生的,都叫正常;一旦發生在自己身上的,卻叫無常。』
而其實,我這麼講是其來有自的:在我週遭的親友不論或長或幼,其實正一個個的讓我面臨著生離死別。
我想到了一個晚輩,算是我的表姪女,她十幾歲罹患了癌症,鼻咽癌,前年還大前年剛過世。
什麼原因造成的我是不知道,總之,一個年輕的生命就這麼樣的走了。
而我,卻只有僅僅的見過她一次面而已,就那麼一次,而面容,卻也依稀的模糊著。
想到這,又讓我想到了一個很疼我的長輩,大姨丈,前面那位表姪女的外公。
每次想到這,卻又不禁的鼻酸;記得約莫七八歲還八九歲的時候,有些忘了確切的時間點,但唯一記得的是那時候還小。
好像是父母離異前的一二年吧。
記得那時候過年期間,老媽都會帶著我(忘了有沒有老姐了XD)回到她雲林的老家那,一方面算是返鄉,另一方面是去看看她的大姐,我的大姨。
記得大姨丈是個很豪氣的男人,有些微壯,挺了個尖圓尖圓的啤酒肚,很愛笑,而且是豪邁的笑。
在我的記憶中,他是個對老媽對我都很好的人。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知道了老媽的婚姻不太美滿,故而有點幫忙的意味,類似於〝長兄如父〞的 FU ~
但,因為某件財產被竄用的事件,導致他整個遭受到很大的打擊,一生的心血就這麼樣的毀於一旦,由於人在心情不好之下,注意力很難集中,對於週遭的危險也很難注意到,於是,就這麼的被一個天殺的傢伙給從後撞到,之後不幸過世。
事後我聽老媽的轉述得知,發覺人心真的很險惡,由於相信姻親的緣故,大姨丈將名下的財產交給某人去抵押,作為生意上周轉的資金,如此的出發點是好的、對的,畢竟再怎麼樣,父母對於子女都還是很挺到底的,但卻因為這樣而一夕轉貧。
「麗華(老媽閨名XD),挖瞎密攏謀啊!(我什麼都沒有了!)」大姨丈說。
試想想,一個五六十歲的大男人,縱然不是看盡了人生百態,但也算歷盡了不少大風大浪,而非吳下阿蒙,心智的成熟度上絕對很高,卻如此這般的眼泛淚光向老媽訴說著心事。
所以說,男人脆弱嗎? 脆弱。
沒去參加大姨丈的告別式,
是我目前人生當中最大的遺憾。
雖然沒有血緣關係,勉強只是姻親關係,但對我而言,他是個很慈祥對我很好的長輩,不輸給我父親。
我很想去,拼了命的遊說老媽,但老媽卻怎麼也不讓我去,說什麼課業為重云云。
幹,真的很遺憾。
綜合這些個因素,再加上我的工作類別,讓我更懂得把握健康,但也看透生死。
常常聽到有人又因為怎樣怎樣的過世了,重傷了,卻也讓人不勝唏噓。
也有次,我親眼看到一個人就這麼樣的在我面前走了,原因是因為觸電後而產生的心臟麻痺,雖說距離約莫有二三十公尺,但那種感覺直到現在我還是覺得很震撼。
而前人所帶給我的,不僅僅是一個警惕而已,連帶的會讓我更加的珍惜目前所擁有的生命。
日本,是個很大男人主義的國家。
而在日語中:【大丈夫】的字面意義是【沒問題】,而其中所引申的,卻是:當一個大丈夫,面對與作出承諾的同時,就要盡一切力量的去達成,就算有問題也要變成沒問題。
【大丈夫】,中國人也有著【一言既出,駟馬難追】的成語存在。
【男兒有淚不輕彈,只因未到傷心處】,這,簡直就是廢話,有誰會無緣無故的流淚啊!!(翻桌)
這個社會,附加給男人的枷鎖給得太重。
不管是因為面子問題,還是好強硬撐,男人在面對困境與挫折中,常常是含著淚光,打落牙齒和血吞。
唯一不見的,是淚痕。
女人流淚,我們會說她柔弱,可憐楚楚。
男人流淚,我們卻說他懦弱,不堪一擊。
男女大不同呀!!!!
所以,我說,男人都是很脆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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