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昨天都聽說了喔。」
還未放下書包,夏曉雨的肩頭就被人輕拍了一下,用不著回頭,她已經知道來人是誰。
會這麼做的只有一個人,就是坐在她後面位置的向晴天,也是她最要好的同學兼死黨。
向晴天曾戲稱她倆的相識是上天注定好的,因為她叫「晴天」,而自己的名字中則有個「雨」字,原本應該是八竿子打不著的兩種自然現象,卻偏偏同時一起「出現」,這不是天注定的是什麼?所以她倆合該成為好朋友。
對於她的這番論點,夏曉雨只是笑一笑,不置可否。
「噢?妳都聽到些什麼?」夏曉雨半挑著黛眉問著眼前的好友。
向晴天發出「嘿嘿」兩聲,然後一臉曖昧地靠近夏曉雨的耳畔,壓低聲音說:「我聽說啊──昨天妳的聿少爺在大門口直抱著妳不放,而妳呢,則小鳥依人的依偎在他懷裡,兩個人一副旁若無人般地展現著濃情密意,羨煞一旁的曠男怨女──」向晴天比手畫腳,說得煞有其事。
夏曉雨聞言,不自覺回想起昨天的吻,小臉又不爭氣地泛著紅潮,結結巴巴地想澄清清楚。
「什麼小鳥依人……我才沒有……那是……他抱著我不放,我、我們不是……」一句話說得斷斷續續的。
「不是什麼呀?」向晴天逼問。
「不是你們所想的那種關係啦!」她急於撇清。
這回換向晴天挑眉。「那種關係是哪種關係?」
「就是……」夏曉雨突然住了嘴,看了一眼向晴天。「晴,妳今天很奇怪。」這句話不是疑問句。
她定定地注視著向晴天好半晌,專注的神情讓向晴天整個人感到渾身不對勁。「雨,妳、妳幹麻這樣看著我,我臉上有髒東西嗎?」
「說!妳到底有什麼企圖?」夏曉雨纖細的食指抵著向晴天的俏鼻質問。
聞言,向晴天的眼睛快速地閃過一抹心虛。「我哪會有什麼企圖?妳想太多了,雨。」她乾笑。
夏曉雨搖搖頭,說:「我跟封家的關係妳比任何人都還要清楚,我是不是想太多,妳心裡有數。」她淡淡地說道。
「倒是妳,晴,妳今天這麼反常的關心起我跟封聿的關係,不得不讓我懷疑起妳的動機喔!」她又投下一顆炸彈。
向晴天暗叫聲糟,她怎麼忘了雨這妮子頭腦精得跟什麼似的,要瞞過她簡直比登天還難,這下子該如何跟她解釋啊?
總不能照實告訴她,說她收了封二少爺的好處,隨時將她的情況回報給他知曉吧,若是被雨發現,她的小命可不保啊。
向晴天腦袋瓜子轉了轉,露出一臉諂媚的笑臉,說道:「雨,妳誤會我了,我會如此關心妳跟封二少爺的關係,完全是為了我們新聞社下一期社刊著想。」
「新聞社社刊?」夏曉雨重複地唸著。
「沒錯,」向晴天輕點一下頭。「昨天的事想必已引起校內大多數人的關注,大家一定好奇死了能獲得本校校花之稱的妳青睞的那位神秘人物到底是何方神聖,而我們新聞社的存在,本來就是要比其他人更先掌握這項最新消息,這個時候若是能利用這件事來做為本社下一期社刊的頭版強打,我敢打包票,絕對能獲得非常棒的迴響,大大提高本社的知名度,到時,看看學生會的那些人還敢不敢隨便縮減新聞社的社團經費。」向晴天原意是想藉此理由轉移夏曉雨的注意力,沒想到卻越說越氣憤,說到最後已經是咬牙切齒的氣憤狀態。
夏曉雨知道前陣子學生會以「新聞社久佔學校資源,若無另尋辦法加以改善,學生會有權限制其社團一切費用」為理由,對社長向晴天發出最後通牒,這個消息讓晴氣得直跳腳,不但放出狠話要學生會的人「走著瞧」,且還處處跟學生會作對,已經到了白熱化的程度。
身為她的好友,夏曉雨頗能理解向晴天目前的心情,但是──「所以我跟封聿的事就成了幫助妳反擊的最佳武器?」
向晴天愣了一下,立刻明白夏曉雨話中的含意。
「雨,我知道沒經過妳的同意就炒作這件事是我不對,但是,我實在氣不過學生會那些人,妳放心,如果妳不願意,我可以另外再想辦法。」她急急解釋。
向晴天本來就無意將雨跟封聿的事當作話題新聞炒作一番,之前會這麼說完全是為了要取信夏曉雨。雨是她最要好的朋友,她怎會做出出賣她的事來呢?雖然這麼做的確可以在學生會面前扳回一成,不過雨的心情比任何事都重要。
「我又沒說不可以,妳緊張什麼?」夏曉雨暼了一眼向晴天緊張的神情,有點好笑的說。
「咦,妳……不反對?」向晴天略顯意外的問著。
「當然不反對,誰叫──」夏曉雨調皮的拉長聲音,讓向晴天的心提得半天高。「誰叫我也看不過去學生會那副囂張的態度,而且他們欺負的人還是我的好朋友呢!」她露出一個甜美的笑臉,也只有在親近的人面前,才能見到她毫無偽裝的笑容。
向晴天感動的向前抱著比她矮半顆頭的夏曉雨。「謝謝妳,雨,我真不知該如何跟妳道謝。」她喃喃地說道。
夏曉雨抬起白皙纖細的手臂,輕輕回抱住她。「傻瓜,是朋友就不要說這麼見外的話。」
「嗯。」向晴天點點頭,兩人的深厚友情在此可見一斑。
良久後,向晴天放開夏曉雨,然後小心翼翼地問著她:「那……妳跟封二少的事怎麼辦?」
夏曉雨攏攏秀髮,有點不自在的說:「我跟他……根本沒什麼。」
向晴天直直地望著她。「雨,我不懂,妳爲什麼要抗拒封聿對妳的感情?」她明明也喜歡他,不是嗎?
一提到這件敏感的話題,夏曉雨直覺就想逃避。「晴,我們不要說這個了好不好?」她露出可憐兮兮的表情哀求著。
向晴天嘆了一口氣。「好,不談這個。」對於雨的任何要求,她一向沒什麼抵抗能力。沒辦法,誰叫雨天生就有這種魅力,可以讓所有人不自覺地臣服在她的笑臉之下。
她轉移話題。「對了,聽說學校附近新開了一間咖啡店,放學後我們到那坐坐,聽說,那裡面的服務生很帥喔。」向晴天故作神秘地說道。
「放學啊──」夏曉雨沉吟。
「妳有事嗎?」向晴天望著她露出為難的表情,有些意外。
突然靈機一閃。「該不會跟封二少有關吧?」她遲疑的問。
「嗯。」夏曉雨點點頭。「他說放學要來接我。」
「這樣啊,那就改天吧。」向晴天在心裡佩服封聿的纏功,因為雨是屬於被動型的,唯有徹底融入她的生活,才有機會擄獲佳人芳心,雖然這位佳人的芳心早已被打動而不自知。
她又瞄了夏曉雨一眼。這場愛情拉鋸戰最後到底誰輸誰贏,她可是十分期待啊!
結果,夏曉雨還是跟向晴天出現在咖啡店內。
盯著眼前由帥帥服務生端上來的卡布奇諾,夏曉雨有一下沒一下地攪拌著小湯匙,整個人顯得心不在焉。
她這種情形已經連續持續十分鐘以上了,向晴天終於忍不住出聲:「雨,妳是在喝咖啡還是在玩啊?」
聽到向晴天的調侃,夏曉雨後知後覺地低下頭,看了一眼桌上慘不忍睹的咖啡杯,有一大半的液體因為她無意識的動作,而灑溢出來。
她露出抱歉的表情,伸手接過向晴天隨手遞過來的餐巾紙,動作迅速地將桌面擦拭乾淨。
向晴天注視著夏曉雨向來清亮的水眸,此時卻蒙上一層淡淡的不安,而她很清楚這份不安來自於何處。
她清了清喉嚨,努力想擠出一些話。「嗯……雨,如果妳還有事可以先走,我沒關係。」
夏曉雨回過神。「我沒什麼事啊。」嘴巴雖然這麼說,星眸卻不斷瞄向牆上的時鐘。
向晴天正想說些什麼,卻被一陣悅耳的和絃鈴聲打斷。
只見夏曉雨手忙腳亂的在包包裡面翻找,手掌心上的手機螢幕正顯示著來電者屬於一個熟悉的名字,正是擾亂了她整天心情的罪魁禍首。
夏曉雨愣愣地望著手上小巧精緻的手機,一時不知該不該接。
向晴天不用問也知道是誰打來的,她提醒著:「雨,快接電話啊。」大家都往這方向望過來了。
夏曉雨聽話的按下通話鍵,還來不及開口,就被電話那頭冷得似北極寒冰的沉冷嗓音給凍了一下,心不由得一陣緊縮。
「妳現在在哪裡?」毫不客氣劈頭就問,完全是封聿的作風。
她支支吾吾,順從地唸了一個店名。
「很好,五分鐘後我要見到妳。」不等她說話,竟逕自結束通話。
向晴天一等她闔上手機,就迫不及待地問:「他要來接妳?」
夏曉雨晃了晃小腦袋,星眸對上向晴天,眸中有一絲驚慌失措。「晴……我,完蛋了。」
她的確完蛋了!
這是她見到封聿的第一個想法。
婉拒了向晴天想繼續陪她的好意,她一個人站在咖啡店門口,等著封聿的蓮花跑車。
不是她不需要晴的陪伴,而是就算有其他人在場,封聿也不會因為顧忌而輕易饒過她。
誰叫她總是無視他的命令?她可是很有自知之明的。
果然,銀色蓮花跑車一出現在自己眼簾,根本還來不及反應,夏曉雨纖弱的嬌軀就被封聿粗魯的塞進車子裡,接著車子揚長而去。
偷偷地瞄了一下身旁的男人,發現他好看的薄唇此時正緊緊地抿著,額頭上的青筋不客氣地爆出了兩三條,抓著方向盤的大手握得死緊,張狂的告訴夏曉雨──這個男人真的很生氣!
直覺告訴她,這個時候最好不要出聲,否則很有可能見不到晚上的那輪下弦月。
可是……,她的雙眸不自主地移向駕駛座前的時速表,上面的指針不斷地往右邊移動,窗邊的景色快速地從自己側面刷過,她困難的嚥了一下口水,小心翼翼的開口。
「聿,你覺不覺得……車子好像、有點太快了,喔?」她可是很愛惜生命的,不想陪他一起瘋。
話未說完,行駛中的車子猛地停下,輪胎摩擦著路面,發出「吱」的一聲。
她驚魂未定地喘著氣,卻被身旁的男人一個大力地半轉過身子,猶泛著驚嚇的小臉無可避免地正對著他怒氣狂發的峻臉。
「幹嘛──」話無法說的完整,因為小嘴被另一個薄唇吞噬。
彷彿想將一肚子的怒氣、惱怒全都讓懷裡的小東西也感受著,封聿狠狠地堵住夏曉雨嬌嫩的紅唇,尖利的牙齒無情地在脆弱的花瓣上來回囓咬著,等她因吃痛而微啟雙唇後,靈巧的舌頭如入無人之境般,極富技巧地在她的口內盡情挑弄肆虐。
她的小手情不自禁地緊緊抓著他胸前的襯衫不放,猛一吸氣,卻吸入更多屬於他個人的男性味道,讓她的小腦袋更加混沌,原本緊抓握的素手緩緩地鬆開,不自覺地環繞交叉於他的頸項,緊繃的嬌軀也逐漸放鬆,軟軟的偎靠在他厚實的胸膛上,讓他堅實有力的健臂牢牢地圈住她的纖腰。
依依不捨結束這場原為懲罰,但最後卻變質的激情熱吻,封聿扣住夏曉雨白皙的下頷,讓她迷濛的水眸注視著自己噴火的黯眸。
「為什麼不聽話?」挾帶著陰沉怒意,一開口就是惡狠狠的質問。
「沒有……」夏曉雨還沉浸在剛剛那場熱吻當中,對於他的問話,一個字都沒有聽進去。
「還說沒有!我明明說過放學後我會來接妳,妳敢說沒有!」得不到滿意的回答,封聿的大手倏地收緊,眼底燃起一簇簇的火焰。
被他這麼一吼,這下神志完全清醒的夏曉雨,察覺自己竟被鎖在盈滿著怒意的男人懷裡,忙不迭地想逃離,無奈鋼鐵似的健臂一動也不動地圈住她,讓她只能待在他懷中。
「我可以解釋──」抬起嬌美的小臉,她眨著無助的星眸請求著。
封聿不說話,一雙鷹眸卻一瞬也不瞬地盯著她。
「妳的解釋最好可以讓我滿意,否則──」故意不將話說完,但話裡的威脅卻十分清楚的傳達進她的耳中。
她伸出粉紅色的小舌,輕舔過略帶乾燥的唇瓣,殊不知這個無心的舉動,使得黯眸閃過一股危險的火苗。
「嗯……晴天,就是我的好朋友,她邀我去新開的咖啡店坐坐,我想我們好久都沒有好好聊聊天了,所以──」
「所以,妳就可以不把我的話當一回事,妳就可以無視我的命令,愛怎麼做就怎麼做,是不是?」他每說一句,手臂就略為收緊,說到最後,她已痛得哀喊出聲。
「不要!好痛!你放開我,放開!」她痛得大力掙扎,卻還是無法讓自己擺脫疼痛的命運,只能掄起小拳頭,一下又一下地落在他厚硬的胸膛。
他用空出的一隻手,輕而易舉地抓住她不安分的小手,將兩隻白嫩小手往上高舉,一張帶著慍色的峻臉湊近她泛著痛楚的臉蛋,熱呼呼的鼻息不客氣的輕噴在她臉上。
「不要試圖想惹惱我,知道嗎?」他一字一句說得十分清楚。
夏曉雨點頭如搗蒜。「我下次不敢了。」她聽話的說出他想聽的話。
只要能鬆開對她的禁錮,要她把白的說成黑的都行,反正她小女子能屈能伸,留得青山在,還怕沒材燒嗎?
一時的失敗不代表一輩子的失敗,總有一天,她夏曉雨會讓他封聿見識「失敗」這兩個字怎麼寫,哼!
她在心中發下豪語,絕對要向封聿討回一個公道。
不過,先放開她好不好?她的手臂快斷掉了啦!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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