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潔、秩序比賽我們班得名次的機會很少,同學們篤信是某次得罪了某個權勢逼人老師的緣故。
拔河比賽就不一樣了,除非對手口袋裝滿鉛塊,或是多偷渡一兩個人,否則這可是講求實力的真正勝負。我們班的強項。
所以裁判老師在清點人數時,排在我前面的大妍像朵出淤泥的蓮花說:「這繩子好髒,去年用完到現在都沒洗過吧!」
雪泥一點緊張感都沒有,還跟她哈啦說:「拜託,沒聽說過拔河繩還要洗的,不容易乾會爛掉吧?」
「妳們會不會太輕鬆了點」我不想打岔,但是她們該夾緊繩子蹲下去就定位了。雪泥看了一下對方陣容的肥瘦肉比例說:「小意思,三兩下就能解決」。
她很有理由可以插腰驕傲,剛才小兔她們班,在我們吆喝不到五聲的時間內,就潰不成軍全部被我們拖垮在地上滾。
小兔穿著前襟沾染沙泥的運動服,經過我面前時,搓揉手掌吐了下舌頭,像是要我下半場手下留情。我也很想讓她贏一場,但是我們班實在是超級無敵強,就算我掛在繩子上不使勁,她們還是會吃敗仗吧!
而且她吐舌頭的可愛,加上髒運動衣的狼狽,很有性感女星穿少少在地上滾來滾去的美女變野獸氛圍,讓我還蠻想贏的。結果她們當然是無招架之力,讓我們班生吞活剝淘汰出局。
現在她跟同學圍在場邊觀戰,看我們這隻巨獸如何蹂躪下一班小動物。剛才在休息時間,別班老師跟我們導師說:「妳們班太強了,看來今年冠軍又非妳們莫屬了」。
「沒有啦!哪有這種事,我們運氣好啦!」戴著草帽、袖套、太陽眼鏡,全副武裝的導師,像個要去登山的老太婆,過份謙虛到假牙都要飛出去。
明明剛才贏了小兔她們班後跟我們說:「妳們只要發揮實力,一定贏,別班根本不是對手」。現在又說沒啦沒啦,是運氣罷了。幹嘛非要那麼口是心非不可。
第二戰就快開打,對手排在前頭的兩個傢伙,看起來就是T模T樣。雪泥說:「這種時候,即使手臂沒有其他女生粗,力氣也不見得超人,愛現的T還是會擠到前線力求表現。妳不覺得挺可愛的嗎?」
「沒什麼感覺」我隨口回應,訊號聲接著響起。我立刻使出全力,要把雪泥口中挺可愛的T拉到我們這一邊來,挫挫她們的銳氣。
她們脹紅了臉,青筋鼓脹爆起,節節敗退。我覺得這種困窘的樣子,比剛才那種不可一世的瞎屁模樣可愛多了。
也許是她們看起來跟毛呆很像,所以我不想輸。我知道她們不叫毛呆,名字裡沒有毛也不呆。但是我憋住那口氣,集中心力在拔河這件事的恍惚中,覺得她們一模一樣,就像各式游泳圈,鼓脹吸飽了氣之後,形狀脫不了一個圓。
所以我證明哪邊是贏家後,有種撂倒毛呆的爽快飛散。我承認這樣爆無聊,卻關不住這樣的蠢念頭飛行。
我想世界變了,我的玻璃棺木外風景也起了不小變化。原本街頭走過一個T,並不會激起我的情緒或興趣。自從愛上小兔後,我似乎一隻腳跨進拉子的世界。我看到囂張跋扈的跩T會覺得不順眼,這是對她們產生競爭、比較意識的徵兆嗎?
我快要變成拉子了嗎?還是我其實只喜歡小兔?
前天我稍微提過這個困擾,雪泥嘟起委屈的嘴虛情假意說:「凹嗚,妳都不喜歡我喔,只愛小兔…虧我跟妳那麼好」。
「那不一樣嘛!妳已經有老公了耶!出軌是不好的行為喔!」我紅著臉爭辯,其實自己也不明白,會不會有另一個女生能複製小兔給我的感覺,複製另一把鋸齒密合的鑰匙,輕輕一轉,就打開我想伸手擁進懷裡的慾望。
如果除了小兔,這樣獨一或複數的人再度來到我心裡,那我若不是後天轉性的拉子,就該是被稱為雙性戀的那一種分類了嗎?是這樣簡單,就像站在櫃台前,選擇冰炫風或巧克力聖代那樣輕易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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