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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03-03 21:31:18| 人氣102| 回應0 | 上一篇 | 下一篇

幽暗密林的一年 5/15 非我族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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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ne Year in Mirkwood
by
daw the minstrel

5.”U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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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非我族類


(九月)

「瞧見了嗎?隊長?」曦揚岱爾說,「這光景看起來,像是...有一個人類在此處紮營一天以上...的樣子。」

埃里安皺著眉頭,蹲身俯察洞穴地表的這些記號。他的副隊長說的沒錯。這洞穴諸多跡象,歷歷展示著曾經庇蔭過一個人類的遺痕,其期間並不堙遠,大約距今兩個星期如此新近而已。「然而,看來他是單槍匹馬。」埃里安一邊評論,一邊直起身子。

「是的。」曦揚岱爾同意,「而且並沒有任何足以表明他的身份、或是他來此目的的徵象。他有可能是一個長湖的人類,在打獵的時候冒險闖進了不應該的領域;他也有可能是一個為敵方哨探的間諜。我們就是沒辦法解開這些謎團。」說完,他耐心地等著埃里安發論。

埃里安靜思不語。過去三個星期以來,禁衛軍全員從沒停止過搜查密林河沿岸無數的小洞穴,努力要找到那名...戴勒至死始終不曾放棄追索...的怪客的行蹤。今晨,曦揚岱爾與一小組巡邏隊,終於確定了這些遺跡──這些他們此刻正在展示給埃里安查驗的證據。「我料想,有關於這個陌生人的去向,即使原本留有可勘採用的遺跡,也早就被雨水給沖刷得乾乾淨淨了。」埃里安最後終於開口,語氣十分暴躁。搜索這名洞穴怪客,這可是打從他接管禁衛軍以來所發生的最刺激的事兒了,然而就連這件驚天動地的大事,都是這麼芝麻綠豆大的小事。最大最大的可能性,就是這名怪客只不過是一個迷路的獵人罷了。

「是的。」曦揚岱爾同意,「他的所有遺跡,早就消失怠盡了。」

「他最初是如何神不知鬼不覺地通過邊境巡邏隊以及禁衛軍巡邏隊的巡哨?」埃里安臉色極為不悅,悶悶發問,「那才是真正的問題所在。」

「過去我的一個部屬,對這個陌生人有過真確的驚鴻一瞥,」曦揚岱爾僵硬地鼓舌表示,「那就是我們何以知道他出現在此地的原因。」

埃里安不動聲色地留意到,當曦揚岱爾論及禁衛軍時,是以「我的部屬」,而非「我們的部屬」稱之,因而也就對於藉此傳遞給他的...有關於自己被對待以局外人身份...的這道認知,便也了然於心。曦揚岱爾對他的存在是心存芥蒂的...他無法不懷疑這一點;假若他倆的位置對調的話,則埃里安絕對是會懷恨在心的。若不是因為埃里安之故,則曦揚岱爾此時極有可能是在統領著禁衛軍,而不是在教導埃里安有關於禁衛軍要如何運作。這口鳥氣,鐵定是難以嚥下的!

撇開這一點不說,他與曦揚岱爾彼此都認識這麼老久老久了,卻由於他倆那天差地別的性格,也就意味著他們先前從來就不曾有過朋友交誼。他們兩人過去曾經是實習兵同窗,也在同一時間入伍禁衛軍服役,但是埃里安不出六個月就離開前往南方偵防隊了,這期間曦揚岱爾則哪兒也不去,一直留在禁衛軍裡奮勉學習纖悉無遺,對於如何戍衛帝輦之下京畿要塞,其諸事萬端可謂知之甚詳。近幾年來,埃里安對於曦揚岱爾的消息,都是透過其子安納兒偶爾談論的時候聽來的...安納兒是萊格拉斯最要好的朋友。

而這一時刻,曦揚岱爾很可能錯把埃里安的詢問,當作是...對其本人、以及對戴勒之統馭禁衛軍的方針...所發的指責吧?埃里安心中揣想。然而,此君所想也並沒錯;它確實是個指責。天底下不應該有一個人類,可以在森林王國裡這麼神出鬼沒來去自如,卻僅僅得到這些戍衛王國的精靈戰士其「驚鴻一瞥」而已。皇家禁衛軍行事的消極作風,讓埃里安倍覺心驚。在軍事行動上,禁衛軍所採行的,恰恰與他本人所偏愛的,是反其道而行的做法;禁衛軍守株待兔,一味坐等凶險送上家門,經常都是仰賴邊境巡邏隊告知他們危險迫近的消息。邊境巡邏隊的巡區,幅員遼闊涵蓋何止區區數哩?而單人獨馬的一個間諜,對他們來說,絕對是難以偵查到的。他就不會想去倚賴邊境巡邏隊,縱使他相信...邊境巡邏隊已將他們的防務執行得風雨不透...也一樣。話雖如此,在這一刻,埃里安對於...禁衛軍如何能夠一改舊規、不再習故守常消極被動...這究竟如何改弦更張?埃里安卻是茫無頭緒。

「我認為,你們應該將...搜查這些洞穴...的任務執行完畢為妙。」良久之後,埃里安這才發語,「他極可能也在別的洞穴駐留,或者留下了什麼可供辨認其身份的線索。」

「理應如此。」曦揚岱爾回,「我原本就打算把這個搜查任務執行完畢的。」埃里安點頭認可,於是兩位正副統帥往正在等候他們的人馬走去...那是曦揚岱爾麾下的另外兩個戰士、以及他們的馬匹。

埃里安舉目沿著密林河偌長的河道眺望,見其潤漫蜿蜒遊走延伸的態勢,正如穿越茂密森林的一條坦蕩大道。「巡邏隊多久檢查一次這些洞穴?」他問。

「我們沒有一日不騎馬打洞穴旁邊經過,」曦揚岱爾回答,「但是我們只在有理由的狀況之下,才去搜查它們。您可以瞧見那些達到搜查基準的洞穴,其數量甚為可觀。況且洞穴地表經常都是鬆動的,因此有不少的洞穴是滿佈著危機。」他顯然是想起戴勒來了。

「我算計著...在這些洞穴的穴口前方設置某些機關...的可行性;假如這些洞穴被闖入,則這些機關就會透露玄機。」埃里安潛心思量,「如此一來,日常巡邏隊可以藉以判斷哪一個洞穴需要加以檢查。在南方偵防隊,我們有時會用這個方法給林中小徑佈下暗號的。」

曦揚岱爾把這個主意認真思索著。「或許可行喔!」他開口表示,語氣聽起來像是入迷了一般,「我們可以設計卵石堆壘的圖案,或者也可以使用枯枝。設置這些機關得花不少時間,不過一但設置完成,則我們勢必就有了一個效率絕佳的機制,把...是否有人使用過洞穴...的這件事情進行追蹤。我們泰半會發現是動物躲藏在其中,這是免不了的,但是這機關依然絕對有設置的價值。讓我來照辦這件事吧,隊長?」他問。此人對這個意見,津津樂道其歡喜之色溢於言表,埃里安注意到這一點;而從一個...大概被他視為入侵者...的人那兒,甚至還能誠心接受其意見,對於曦揚岱爾有此襟懷得以行此正事,埃里安不只一次地嘉許這種專業精神。

「那就偏勞你了。」埃里安回答。他朝向另兩名戰士點頭致了意,便躍上馬背,「找到了這條線索...這件事你們幹得不錯。」他發語對戰士們誇讚畢,行了一個告別之禮,即催馬轉回皇宮。

其實...事到最後,總會有一組禁衛軍巡邏隊會找到正確洞穴...的這項結果,早就在他的意料之中了。在統領禁衛軍的這一個月裡,每一個軍團成員將他們那些既攸關重要、又往往是冗長乏味的任務,完成得是無比耐性又不失認真仔細,這個特質叫他驚訝之餘,激賞之意也與日俱增。這些並非埃里安自認具備的長處,而且它們也不是他往昔在那些...與他馳騁南疆的戰士...裡所欲追尋的主要特質;然而,他卻能夠見到它們在這支部隊淋漓盡致的發揮。當然啦,那並不表示說,他就樂得在這種行動裡安身立命了;更確切地說,是在這種缺乏行動裡苟且偷安了──在那...被這支部隊名其為行動...的行動。

第一千次了吧?他又把瑟蘭迪爾因何決定不准放他回任南方偵防隊、以及伊希爾登因何也附和他的決定,這兩個大哉問,在心頭千迴百轉,苦苦追索。父親對他的安危無法釋懷...這不消說嘛,他老人家自古以來就不曾釋懷過。究竟是什麼因素改變了,致令他父親轉變了觀念,不再認同埃里安為南方的奉獻凌駕於他所冒的危險?而那些明擺著就像是專門賞給埃里安的優遇恩寵,為什麼那時伊希爾登竟然會同意?伊希爾登對瑟蘭迪爾自是萬分尊敬,然而尊敬歸尊敬,身為森林王國大軍的指揮官,他軍權獨攬,擁有獨立自主的決斷,對於這一點,他向來不會模稜兩可。

埃里安唯一能做的推斷就是,可能當初伊希爾登說他需要協助的那時候,原說的就是掏心挖肺的衷腸話兒。連這麼強悍不屈的伊希爾登...顯然也有他的極限啊,這事兒虛幻得不像是真的。這麼想著於是乎,埃里安就著手收拾起原先的暴怒,決定不再混鬧著想從禁衛軍調走的事兒,一切等到寶寶出生之後再說吧。此時此刻,他要縱所欲為地消化掉充塞滿心的餘恨,然後就靜下心來鼎力紓解伊希爾登的肩頭重擔,希望來年春天一切努力終有所償。他催起跨下坐騎作飛蹄狂奔,沉醉在斷頸的飆命之速,讓那打著旋兒的勁風呼嘯過耳際,將他那些緊繃情緒一併帶走。

***

從訓練場通往家的方向,萊格拉斯快樂地悠然漫步,讚頌這如許心曠神怡的宜人秋爽,以及從周遭林間枝頭開始渲染開來的繽紛秋色。今日諸事進展得頗為得心應手,而最叫人怡然稱快的一件事,莫過於明天是初階實習兵的休假日了。休假日稀有珍貴,當賦予最高等級的珍愛保重,所以他和安納兒計劃著要把這一日在林中盡情徜徉,釣魚閒晃作消遙之遊。

「萊格拉斯!」從他的身後傳來一聲熟悉的呼喚,聞聲回頭,見到伊希爾登正在朝他趕過來,顯然他這大哥也在回家的路上。當伊希爾登趨近之時,對他展開了笑顏,「你似乎頗清心自在的嘛!」說道,「我回想得沒錯的話,你明天休假喔?」

萊格拉斯笑得兩排貝齒晶瑩閃亮,「沒錯,你答對啦!」他心滿意足說道,「安納兒和我要去釣魚。那你呢?以你的標準來說,你回家得好早喔!」伊希爾登通常都是趕在他應該出席晚餐的瞬間一刻,才忽而閃電抵達家門。

「今晚雅薾斐苓的家人要來宮中作客,記得吧?」伊希爾登說,「我希望給他們瞧瞧本人是個多麼恭順盡責的佳婿呢!」

「委實是良謀上策。」萊格拉斯的口吻好開心,「我都忘了今晚他們要和我們共進晚餐了呢,再度見到唐杜義肯定帥呆了。」唐杜義是雅薾斐苓的弟弟,他的年紀與萊格拉斯相近,有一段時間裡,曾經是一個實習戰士,不過他決定了他真正的天賦使命,是沉潛在...成為一個馴馬師傅...這個角色之中,於是便毅然在那項專業裡展開了他的學徒生涯。萊格拉斯已經有好一陣子沒看到他了。

兄弟倆並肩驅步,萊格拉斯一邊走著,一邊從眼角偷偷打量伊希爾登,暗裡打著主意。他心底有個天大的疑問一直都好想問問伊希爾登,而他認為這會兒大概是個詢問的好機會吧──趁他哥哥心情正好的時候。伊希爾登看來一副疲憊不堪的模樣,不過,他近日以來哪天不是這個樣子呢。瑟蘭迪爾說他的疲倦是正常的,但他們大夥兒也不該再把任何多餘的要求,去徒增伊希爾登的負擔。萊格拉斯決定要採取迂迴戰術。

「讓埃里安繼續留在家裡陪我們作伴,這樣真的很棒。」他小心察言觀色,探探口風。伊希爾登僅僅喉嚨裡嗯一聲作為回答。而老實說,萊格拉斯此番論述並不全然正確,因為,事實上,過去幾星期以來夠多場合裡,埃里安早已陰陽怪氣得夠了;因此,有這怪胎來作陪...可不是個愉快的定理。萊格拉斯決定要在這個議題上冒險一搏,「話雖如此,他本人卻對於依然還留在家裡的這件事情,似乎並不開心喔。」他推進一步。

「我指派他到禁衛軍,可並不是為了...我覺得那樣可以討他開心哦!」伊希爾登嗤鼻一哼,回答。

「你可以告訴我為何派他到禁衛軍嗎?」萊格拉斯問。

「此事無需由你過問,萊格拉斯。」伊希爾登的口氣凌厲無比。

「我失言了。」萊格拉斯道歉,「我並不是在質疑你的決定哦,」他尋思一個既不冒犯伊希爾登,又可以直述胸臆的說法,「我絕對肯定這是正確的決定,」說得又急又快,「我只不過是試著要了解而已。」他望著伊希爾登,滿眼都是焦灼擔憂。不管是父親、或是隨便哪個哥哥,他們最近全都陰陽怪氣得好難搞定啊。

伊希爾登愣了愣,凝目對他注視,臉上漫過後悔的表情。然後將一隻手按著萊格拉斯肩頭,這同時兄弟倆重新開步走,「對不起,」他表示,「我不該兇你的。」道歉之後,卻吞吞吐吐起來,「我需要埃里安留在家裡幫我,萊格拉斯。」他說,「而對他來說,做點不一樣的嘗試未必就是不好。他有些經驗可以貢獻給禁衛軍,而從帶領禁衛軍的體悟裡,他也可以有所學習。」他以一種評估的眼光,看著身旁小弟,「你也成熟到足以了解...戰士們服役於需要他們的地方...這個道理,」口中表示,「埃里安目前就是在那樣做,而那也就是你的明日之鑑。」

萊格拉斯把這概念在腦海裡琢磨了一下,並且發現自己附議伊希爾登所說明的這個服役的理想論。他點點頭,「我辦得到。」秉著年輕人那種樂觀的天性,他拍著胸脯保證,而伊希爾登只暗自笑了笑。在友善的氛圍之中,兄弟兩人不再交語,往家的方向不停地並肩行去。

***
萊格拉斯進入家庭起居室,竟發現在那兒等著把他嚇一跳的,只有伊希爾登一人。「雅薾斐苓呢?」他問,「她不舒服嗎?」

「不是,」伊希爾登隨即消除他的疑慮,「她到宮殿大門迎候她的家人去了。她很不喜歡她的家人是被警衛們帶到她跟前來的感覺。」這位仁兄,似乎被...自家老婆對皇家內苑貫行的迎賓程序的不以為然...顯出一副嘻謔可笑的神色。

萊格拉斯也一笑,但是他心中很了解雅薾斐苓體貼她家人內心不安的那份用心。他自己也幾乎都是設法到宮殿門口去迎接安納兒的,而安納兒還是打從他是個小精靈起,早就到皇宮裡廝混慣了的哩!片刻之後,他們的父親大人駕到。「晚安,父親。」兄弟齊聲問安,而父親點頭還禮。

「伊希爾登,」瑟蘭迪爾說,「我剛剛收到一個訊息表明,來自伊斯加的代表團一行人明晨將要到達,前來商談有關於他們想進行木材交易的貿易事項。城主與他的兒子會親自到訪,所以我希望在他們抵達的時候能有我國一位王子相迎接風,以盡地主之儀,因此,我需要你、或者埃里安,能夠在現場迎接他們。」

萊格拉斯看到伊希爾登小小的瑟縮了一下,「別勞駕埃里安了,」說道,「他還在適應他的新指揮權。交給我吧,不過我早晨有一大堆的公務要忙,所以,如果別花太多時間的話,孩兒會感激不盡的。」

「多謝你了,iôn-nín。」瑟蘭迪爾說,「你只需要耽擱一下下就行了。」伊希爾登無奈地點頭。

在萊格拉斯了解自己想要說這些話兒之前,不料卻已聽到它們脫口而出了,「我去行嗎?父親?」他問。

兩張臉同時轉過去望著他,帶著兩條高高揚起的眉毛。

萊格拉斯再接再厲,「我明天休假嘛,而假如您只需要有人做個禮儀上的表示,則我大概能夠勝任的。」

伊希爾登張口正要發語,但是瑟蘭迪爾揚手制止了他。他收斂神容,以無比莊重的神情注視著萊格拉斯,「你休假日裡都沒有別的計劃嗎?」發問。

「我打算和安納兒在林子裡消磨這個假日,」萊格拉斯答,「不過,等我們接待完這些伊斯加的人之後,還是可以去林裡消遙的嘛。」

瑟蘭迪爾點點頭,「本王接受你如此的鼎力相助,萊格拉斯。你必定不只是『勝任』而已。」他臉上那副嚴肅的表情化成了一抹慈祥笑意,而萊格拉斯在伊希爾登的臉上也看到一朵類似的微笑。他為了所喪失掉的休閒時光,原先還稍稍的無法釋懷心疼不已,卻因讀取了面前這兩張稱許的容顏,心中那份疼痛的感覺立時消失無蹤了。

隨著廳門開啟,埃里安進入了屋內,房裡的人,無不戒慎恐懼嚴陣以待。近日以來,埃里安的情緒總是陰晴難測,於今有貴客來兮的情況之下,誰也不想在此時去觸動戰端。「晚安。」他挺高興地向他們打招呼,聽這一聲,眾人皆透了一口大氣。

「我聽說,你們找到了那名陌生人過去所藏身的那個洞穴了。」伊希爾登開口。

「是曦揚岱爾和他的部隊找到的。」埃里安更正。這有何區分嗎?萊格拉斯為此茫然了半日。他知道,他所喜歡的安納兒父親,現在擔任埃里安的副隊長,所以他無法理解埃里安話語中所暗示的...這存在於他們之間的這種疏離感。

「有任何蛛絲馬跡可以指出它是何方神聖嗎?」瑟蘭迪爾攢眉問曰。竟然有人...不管它如何的心懷善意,卻在沒有他的允准、甚至還對他行瞞天過海之計,鬼鬼祟祟潛進森林王國裡來,這主意顯然令龍心大為不悅。而且...不消說...還沒有任何證據顯示這名怪客究竟是心懷善意、或者是居心不軌。沒多少年前,以畢額丘斯諢名在外的東方人類,就盤踞在森林王國東南方的區域。這幫惡徒偶爾會冒險進入森林試試手氣,而他們效忠於索倫...這也是眾所周知的事兒。囊昔,洛汗人擊潰了他們,理論上也把他們驅退到盧恩內海之外了,卻也難保沒有少數漏網之魚還殘留在此處...這不無可能。除此之外,就在多厄格督附近與南方之間,還有不少邪惡生物在那裡飄忽不定。而萬一來自這些邪魔匪類之流者,興起一人,長驅直入他的要塞防區,直直進犯到幾近中樞的地方來...則瑟蘭迪爾最是如芒在背者,莫過於此了。

埃里安搖搖頭,「沒有任何蛛絲馬跡可尋。」他說,「縱然如此,禁衛軍會繼續追索下去的。不敬畏侍君,不叫禁衛軍。」挖苦地加上如此一句註解。他這調調,聽得瑟蘭迪爾將眉心微微蹙了起來,然而不管此大君有何庭訓,都被雅薾斐苓與其雙親和她的小弟一夥人的大駕光臨,生生打斷了。

雅薾斐苓那位身為醫師的母親,以及她那身為林務員的父親,這兩位親長全都是稟性溫良的人,當初也如此這般教養出了溫和善良的一雙子女。他們大概並不樂意選擇瑟蘭迪爾的戰士世家來給他們的掌上明珠做東床快婿,孰料伊希爾登和雅薾斐苓偏偏卻就那麼情投意合,兩情相悅得令人無從否認,因此對於這個小寶寶的來臨,這兩位親家翁母所表現出來的興奮程度...是絕不拱手讓瑟蘭迪爾專美於前的。以此總的來說,這兩個聯姻家庭相處得可說是十分融洽和諧。

「陛下。」嘉賓們全以謹慎恭敬的問候,向瑟蘭迪爾致意,但是瑟蘭迪爾舒緩了這些拘謹縟節,引領大家融入把酒話桑麻的氣氛之中,於是大夥兒便清心坐下來,邀樽且嚐一杯餐前酒。萊格拉斯和唐杜義則在室內邊兒上不顯眼的長椅裡,輕鬆地窩在一起。

「實習兵教場裡一切無恙吧?」唐杜義問,「我偶爾好懷念那兒的朋友啊!」他說,「不過,我肯定不會懷念莫爾鐸的啦!」

萊格拉斯大笑,「他還是那副老德性沒變啦。」說道,「但是我要高興地告訴你說哦,我們明天休假哩。」

「我也休假啊!」唐杜義驚喜大喊。

「你何不陪我與安納兒在林子裡樂活呢?」萊格拉斯開口邀請,「我會晚一點到,不過安納兒在破曉時分就會出現在那兒了。」

「假如你們不嫌棄的話,我就欣然赴會囉!」唐杜義允諾,於是他們定下了這個聚會。

瑟蘭迪爾此時正在傾注美酒,那是僕役剛剛送來的佳釀。「我原本打算請您們品嚐品嚐我們這個春季收到的多溫尼安,」他手中忙著,嘴裡也不得閒,滔滔說個不休,「孰料我的司膳總管告訴我說,我們的庫存比他原先所想的要少得很多,所以酒桶已經見底了。我只願我們能再弄得到這珍釀,這樣您們下次就可以嚐嚐看了。此酒只應天上有啊!」

這多溫尼安的冷不妨被提起,直嚇得萊格拉斯和唐杜義兩人是渾身發僵、冷汗直流啊!因為他們兩人確確實實知道那些失蹤的美酒究竟下落何方了:分毫不爽地下了他們某幾個實習兵同窗的喉嚨裡了,以及,不消說,他倆自己的肚皮裡。瑟蘭迪爾示意萊格拉斯過來端他們的酒杯,而萊格拉斯端取的時候則一張臉龐半遮半掩迴著避著,只因為瑟蘭迪爾有時候會展現一種...探悉現場可能存有不法訊息...的驚人能力。他回座歸入長椅,眼皮才抬起來,卻迎見埃里安滿眼揶揄地正在盯著他看。實際上竟然啊,他家中滿門,似乎無人不有相面讀心的神技啊...每當他愧悔內疚的時候!這會兒,萊格拉斯好生思索起這事兒來。直想得愁眉深鎖笑顏難開,且長飲一口解抒懷。這酒不賴嘛,然而卻哪堪與從前的多溫尼安相提並論呢。

「埃里安,」雅薾斐苓的父親把哥哥的注意力引開了,「你一定很高興還依然留在家園,遠遠避開了南方重重的凶險哦!」

此語一出眾人石化,瞬時裡,瑟蘭迪爾一家人全數一動也不能動。緊接著,雅薾斐苓祭出蘭言挽救危局,語調一如往昔那樣的輕聲細語溫柔婉約,「沒有人真心喜愛逞凶犯險的啦,父親呀,」她說,「然而女兒我,卻傾向於,對那些如同埃里安一樣的勇士們,那些...犧牲自身福祉投身凶險之地卻甘之如飴、藉此保護咱們得以在安全之境安居樂業...的戰士們,是深懷感恩、謝之不盡的!」說完雙唇一揚,甜笑嫣然。

萊格拉斯好感激她的這番評論。從雅薾斐苓過去的諸多言談得悉,他這位大嫂,是永遠也無法認同戰士殺戮的真相,他們被訓練來...不僅僅屠戮巨蛛痛宰野狼而已,他們還誅殺人們;她這份難以苟同,是連她自己的夫婿也一視同仁。但她出面維護埃里安為戰鬥所做的奉獻,不惜挺身違抗自己父親剛剛所陳述的...甚至稍稍帶著有點打擊意味...的表達,這份至情至義,是這位嫂子鍾愛他的哥哥真情流露的一種展現。他看見伊希爾登對她擠擠眼睛,同時伸手去尋一隻纖纖素手。

萊格拉斯瞄眼望向埃里安,只見這位哥哥悶聲不響離開了爐邊,早已潛進陰影裡去了。雅薾斐苓都已經幫他解了危,讓他不需要去為她父親聲稱...他留在家裡一定很稱心...的這個提問去作答了,但是,依這位仁兄臉上的表情判斷起來,她此番義助,必定沒能阻止他不把這問題去放在心上左思右想。

***

萊格拉斯悠然踽步穿越林間,靜靜聆聽秋葉瀟瀟交語疊聲,輕柔婉唱一曲呢喃小調。伊斯加代表團的迎接儀式進行得順利極了,所以他父親以一篇...此時依然還在他的耳際愉快地回盪...的讚美之詞,將他送出了宮門。現在,他正一路晃悠著要去與安納兒和唐杜義聚首。

隨著萊格拉斯年紀逐年漸長,他早已慢慢覺察到...自己相較於與他同齡的精靈族人,要更為孤立...的這個狀況。這成因有部份取決於他居住在深宮內苑,他的家門前有重兵駐衛的關係。曩昔孩提時代,別的小精靈就沒辦法像他們彼此家那般地穿堂入室來去自如...遊而蕩之晃進皇宮育嬰室;而即使到了現在,與他同齡的精靈們也對於...登門拜訪他...的這件事兒,思之怯步。不過,他早也逐漸明白了,自己的遺世獨立,部分是起因於...他身為瑟蘭迪爾之子的這個角色。不相熟的精靈在他身邊活動時,其言行多小心翼翼,深怕得罪了他;而他在外人之前的談吐舉止,也多謹言慎行,擔心著稍有不慎可能會做出令他父親蒙羞的事兒來。於今他發現,他要完完全全地輕鬆自在,只有在與親屬家眷在一起的時候...這親屬也包含唐杜義在內;以及安納兒的陪伴之中...這個至交是打從他倆有記憶之前早就打成一片的了;還有與玫儷雯共處之時...這位紅粉是他可以從容而且寬心地傾吐心事的對象。他今夜就會見到玫儷雯了,而此刻,他則歡喜於...把安納兒和唐杜義迎入他的眼簾。

這兩人正在一條小溪岸上徜徉,這是萊格拉斯與安納兒從前經常在此垂釣的小溪。兩支魚竿早就插在了水中,但兩名釣客卻自顧躺在草地裡閒扯淡,並沒有對這些魚竿賦予太多關心。「你們可有任何斬獲了?」萊格拉斯一邊發語,一邊加入了他們,「或者你們偷懶到...甚至沒在捕魚?」

「偷懶!」安納兒大表反對,「瞧瞧這個吧。」他手忙腳亂地爬到溪水邊,從清涼的水裡拉出一條魚線來,線上一溜兒掛了好幾條魚。「我們正在恭候閣下來宰殺清洗牠們哩,」他揶揄著加上註解,「既然尊駕在捕魚的這件功勞上沒有辦點績效的話。」

萊格拉斯大笑,在好友身旁安身棲下,將自己的魚線拋入溪中。「我一直期待著要聽你發表你的遊記呢,唐杜義,」他說,「我只願你不會已經把它全都跟安納兒說完了吧。」上個月大半時間裡,唐杜義遠赴羅馬尼安,去出一趟馬匹的採購之旅。

(譯注:羅馬尼安Rhovanion,位於迷霧山脈以東,賽爾督因河River Celduin以西。)

「不,並沒有。」唐杜義回答,於是口沫橫飛地把這趟出行點點滴滴,做了一番巨細靡遺的敘說。萊格拉斯和安納兒兩人全都聽得津津有味,此外萊格拉斯不禁萌生異想,滿腦海想著他是否能夠說服瑟蘭迪爾說...類似這樣的行程,也是他作為國王之子的養成教育裡所不可或缺的一種課程呢。可能行不通的吧,他遺憾地終結了這幻想,卻開始想著他將來是否可以遠適異國出走他鄉,周遊中土世界裡的那些...他至今僅僅只聞其名的奇邦異域呢?

「你今晚要去拜訪玫儷雯嗎?」安納兒問他,把他的心思拉回眼前比較有切身利害關係的事兒上。

「是啊,我要去。」他回,苦著一張臉,「她家人最近一直都是在屋外閒坐納涼,惹得附近的法拉得老愛來湊熱鬧。我有跟你說過他就住在隔壁吧。」

「我至今還依然無法相信,在流星雨的那一晚,他竟然把你的行蹤去跟埃里安告密。」安納兒滿臉鄙夷的神色。

聽得唐杜義興致勃勃,「我認識法拉得欸,」他說。萊格拉斯這會兒想起來了...唐杜義家的木屋就相距玫儷雯和法拉得家並不遠。「他跟埃里安告什麼密?」

萊格拉斯和安納兒相視凝睇,靜默不語。最後,安納兒作答,「那時埃里安在找萊格拉斯,但是萊格拉斯想要獨處。法拉得竟然對他透露萊格拉斯的行蹤。」

唐杜義的表情極為震驚,「真的啊?這人一向正經嚴肅得不得了,事實上是個頗令人感覺無聊的人,不過,他會那樣做還真叫我吃驚啊!他那樣可真不上道。」

「誰怎樣不上道來著?」一個聽來熟悉、而尤其是聽來挺討厭的聲音說著。三人轉頭一望,只見嘉列拉斯正走向他們來,其身後尾隨著以森荻爾。

「萊格拉斯並不想讓埃里安知道他在哪裡,法拉得卻爆料給他知道。」顯然因為萊格拉斯和安納兒兩人的突然落入沉默,於是唐杜義慷慨回答。

「那個正在接受醫師訓練的法拉得?」嘉列拉斯說,「好個小耳報神!」對於這個突然從天上掉下來的擁護者,萊格拉斯驚奇得一雙大眼眨呀眨個不停。「他以為他是誰呀?竟敢去打一個戰士的小報告?」嘉列拉斯自顧說得義憤填膺。

萊格拉斯只覺得,他沒辦法壓下唇角那一抹笑意,「承蒙你關心了。」冷笑著說道。

嘉列拉斯這才好像突然想起來...誰是他正在聲援的對象,忙哼了哼,「假如閣下都不在意了,敝人肯定是無所謂啦。」如此說道,「走吧,以森荻爾。」於是這兩個不速之客往深林更深處走去了。

三人緊咬住牙根,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終於忍不住爆聲狂笑起來,「嘉列拉斯有時候呀,很叫人徹底出乎意料之外哩。」安納兒表示。

「而其他時候呀,又太過叫人徹底在意料之中哩。」萊格拉斯補註一句。他們著手收集木材升起營火,藉此他們可以把鮮魚烹調為他們的午餐。萊格拉斯頗有自知之明地...明白清除魚肚刮除魚鱗果然勢所難免,真的就是非他莫屬的工作。然而這當口,不管是安納兒、或者是唐杜義,也全然沒有辦法因為...此人是瑟蘭迪爾之子,就昧著良心去對他的這項手藝表示讚嘆之意。

***

萊格拉斯與玫儷雯相偕並坐在她家屋外的長椅上。她的母親先時進屋裡去哄小寶寶睡覺去了,而她的父親則待在屋內小起居室裡閱讀一本...渴望良久、而近日才獲得的書籍。萊格拉斯對於這難得的陪玫儷雯獨處的時間,陶醉得不得了。

「你還在為埃里安擔憂嗎?」伊人開口問他。

「是啊,」他說,「不准他回任南方偵防隊這件事,他依然火氣很大。伊希爾登說,他可以藉著與禁衛軍一同工作而學到一些事情,但我只希望埃里安能夠快點兒達成這種共識才好。他陰陽怪氣得不得了,把我們其他人搞得都快瘋啦。」考慮到瑟蘭迪爾和伊希爾登都對這個議題避而不談;而他最知心的朋友安納兒,則是禁口不能談──因為他父親此時正服役於埃里安的旗下;因此,有關於他對埃里安的這份憂心,便只剩下玫儷雯,是萊格拉斯唯一可以坦然傾訴的對象了。

她把一隻安慰的手兒,在他的手臂輕輕一按,「埃里安又明理又聰明,」玫儷雯說,「他很快就會平靜下來的啦。」說罷抬眼一望,「法拉得來了。」興高采烈地嚷聲。萊格拉斯卻把臉拉得好長。

「晚安。」法拉得的問候稍嫌僵硬。

「晚安,」玫儷雯應聲,「來坐嘛!」她忙著移身過來,為法拉得在長椅上挪出位置,這是萊格拉斯所能包含的唯一雅量...因為這行動致使佳人緊緊偎依過來與他貼靠而坐。

但他的情緒並沒因此就獲得改善,因為玫儷雯與法拉得立即開始討論起...他們之前一直在學的一門課程,有關於他們所掌管的那些骨骼之安排事宜時。百無聊賴之中,他容許自己的思緒去翱翔、目光亦四處飄盪漫遊,卻突然觸電了一般,他挺起身,稍微坐直些兒。那正走過來的一條身影,可是羅米拉德?

該位實習兵教頭不偏不倚,直指他們三人閒坐的這張長椅而來,於是這群茫無頭緒的年輕人全對他致以一個,頗為不知所以的禮貌問候。

「我很高興前來與你談談你的決定,法拉得。」羅米拉德出乎意料地如此開口,「我們可以到府上去嗎?好讓你的雙親也能夠加入這場會談?」

法拉得驚詫得雙目發直,下巴整個闔不上,這副呆相提醒萊格拉斯想起來的是...他和好友白日早些時捕到的那些魚。「決定?」他的疑問虛弱得彷若游絲,「請多包涵...但我並不明白,您所謂的決定,是什麼意思?」

羅米拉德皺起了眉頭,「你加入戰士訓練課程的決定。」他說,「是令尊在大約今天稍早的時候,以書面遞交給我的決定。他邀請我過來討論這件事的。」萊格拉斯把一個猝然冒上來的噴笑硬是憋在嘴哩,不料卻收到玫儷雯射給他的一道憤怒目光。

聽得法拉得倒抽一口冷氣,「家父絕對沒有做那件事,」說道,「我並沒有做過這種決定,我正在接受醫師的養成訓練啊。」

羅米拉德頓下話語,默不作聲。他擔任實習兵師傅,也已經多達數不清多久的歲月了,與年輕戰士的廝混,可具備了十足豐富的經驗,這些年輕人偶爾會隨性而發,其判斷力是十足無釐頭的。行思至此,他望向萊格拉斯狠狠盯了一眼,而這個被盯之人,這才突然驚覺此間景況,實無啥可笑之處。

「失禮了,法拉得,」羅米拉德說,「這情況看來,大抵你我二人,可成了某人惡趣味的受害者了。」這位實習兵教頭的口吻,聽得萊格拉斯頭皮發麻。不,這地方絲毫也不存半點可笑的意味。羅米拉德轉向他,「萊格拉斯,」說道,「明晨開張頭件事,就來向我報到。我希望與你談談。」萊格拉斯除了點頭之外,又還能怎樣呢?羅米拉德則轉身離去了。

法拉得激動得滿臉通紅。他連一眼都不瞧萊格拉斯,只站起來,對玫儷雯說道,「我想,我要告辭了,玫儷。」他說,「我明晨再來接妳。」說完便往他家小屋拂袖逕去,進入屋內,毫不留戀地關上屋門。

玫儷雯一直等到那扇門關嚴了,這才轉過身來怒對萊格拉斯,「你怎能能做如此卑鄙的事兒?」她憤怒發問。

「可是我並沒有做啊!」他開口反駁,「我跟他一樣大吃一驚的!假如我先做了這件事兒,妳認為我還會待在這裡等實習兵師傅來將我活逮啊?相信我,玫儷,明晨羅米拉德要對我施行的會談,絕對是會無好會、談無好談的。」

她好生猶疑,心中難以確定,「或許吧,」說道,「可是你笑了!」這記針對他的行為所做的抨擊,她確是公正而正當的。

「我很抱歉,」他這會兒實在是悔不當初,「我不該發笑的,法拉得的樣子真的很蠢嘛。但是,想到他成為一個戰士的模樣,真把我給嚇死啦!」

「他並不想成為一個戰士。」她斬釘截鐵毫不含糊,「他想成為一個醫師。」

「而且我敢打包票說,他肯定是個傑出的良醫。」萊格拉斯軟語哄著她。那一雙明媚的秋波瞇了起來,顯然是在疑心他是否在奉迎諂媚討她的歡心。他無力地將雙手一攤,不意,卻因此賺得美人噗哧一笑。

「對不起我懷疑你了。」她開口道歉,「我早該明白你絕對不會做如此愚蠢的事兒才對的。」

而萊格拉斯倒是深深慶幸自己並沒做出這等傻事。撇開...玫儷雯如此關心法拉得的感受...這檔事兒不提,假如他先時竟對羅米拉德做出如此不恭敬的惡謔,光只是想想他的父親以及哥哥們要怎樣的劈臉痛罵...就夠叫他魂散九霄之外了。他家中那些軍官上將們,不可能有人會認為他拿實習兵師傅搞惡作劇是件有趣的事兒。何況羅米拉德那副樣子,可一點兒也不像是有趣的表情哪!

***

「你真的沒有攪進這個所謂的玩笑裡嗎?」羅米拉德嚴密地盯住萊格拉斯的眼睛,問道。

萊格拉斯的眼神並不迴避他的直視,「我與此事毫無轇轕,」他的語調擲地有聲,「誰送給您這封偽造的書函,我也毫無所悉。我之所以在現場,那純粹是個巧合。」

僅僅頓了一頓,實習兵教頭便點點頭,顯然很滿意這個結果。「太好了,」他說,「我相信你。而且我很高興能如此信任於你,我絕對不願意去想說...你竟會表現出這樣差勁的判斷力來,萊格拉斯。你可以走了。」他加上一句。

萊格拉斯可不需要被叮嚀上兩次。他以最快的速度離開了羅米拉德的辦公室,朝向練習場走去,那是實習兵們在晨間集合的地方。當他開始沿著小徑走去時,嘉列拉斯突然從一株樹後冒了出來...他顯然早已埋伏在那兒,一直等著萊格拉斯。

「那麼著,昨晚上可有什麼好戲上演嗎?」他問得一副歡天喜地的模樣。

萊格拉斯不解地眨巴著雙眼,卻突然雲開霧霽,胸中豁然一亮,「你送這封短信給羅米拉德的。」但把語氣說得平水流緩,波瀾不驚。

「沒錯,我送的。」嘉列拉斯爽然同意。「那可以教訓教訓那個小抓耙子,叫他不敢如此卑鄙對待咱一夥兒任何一個實習兵。」

萊格拉斯都還無法平靜下來告訴他這位實習兵同窗說...他那舉動可有多麼愚蠢哪,不意卻猝然與嘉列拉斯共列「咱一夥兒」同儕團體,這份禮遇著實令萊格拉斯倍覺心驚膽顫。但他自忖,他該為這份忠誠銘感於心才對吧?不管他所發現的這份忠誠,是來自何等難以逆料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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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結束





台長: 瑟靈艾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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