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
我會有怕老爸不去賭博的一天
老爸基因裡根深柢固的賭博因子
在我的成長過程裡 一直都是一顆不定時炸彈
我害怕著會有一群人上門
大聲地吼叫 還錢 還錢 還錢
媽媽可悲的低聲下氣 請求多寬限幾天
它剝奪了我原本和樂的家庭
造成爸媽無數次的爭吵
還有爺爺和媽媽之間如海溝般的隔閡
因為老爸身體裡流的是爺爺的血
我討厭同樣流著爺爺的血的所謂的親戚們
討厭他們同樣根深柢固的GAMBLE DNA
討厭他們一再一再的向媽媽伸手
無止盡的借款 杜家銀行?
憑什麼媽媽要借他們錢
就因為 他們姓蘇 我也姓蘇
幾年的時間也過去了 我也長大了 爺爺去世了
最後的願望是叫爸爸不要賭那麼多
我想 最後幾個月裡 躺在病床上
沒有一個賭友來看過他 也讓他看清了事實了
賭博就是想要他人輸 自己贏
只看得到自己
時光推移 家裡的情況終於穩定下來了
家裡的生意隨著時勢變了又變 但總是過的去
爸爸賭得比較沒哪麼凶 就當作是他平時的消遣吧!
雖然 那是種消費很高的休閒活動
隨著爺爺的離去 所謂的親戚也都散去了
奶奶早年發過高燒 智力退化
所以也只是個老年痴呆的大小孩 說明白了
不需要像爺爺一樣的被奉承
連一年一度的母親節也不見隻貓回來
只有新年時回來 丟個紅包罷了
今年的新年 爸爸不像往年一樣要排賭局作莊
往年的此時 很諷刺的 爸爸可以大賺一筆
但是去年 他和以往的同伴拆夥了
原因是去年的分利只有以往的五分之一不到
而爸爸又是那種 彆扭 頑固 拉不下臉來的人
就算不是之前得罪他的人邀他作莊
只要是有一點點關係的人 他都甩頭不理
所以 就在年底 大家都已經蠢蠢欲動的開始擺局了
爸爸還是窩在家裡 整天只有顧店 看電視 睡覺
邀局的手機鈴聲一直響 但爸爸的氣還在
於是他反常的一直睡一直睡 然後就是在店裡晃
再來還是重複看著那些國片 只多了帶我去練車一項活動
我應該要開心的 因為我是那麼的討厭
討厭沒日沒夜的賭博 討厭自私自利的牌局
爸爸脫離了那樣的生活 我真的應該要開心的
但是 如果一個人的生活中只剩下
看電視 睡覺 顧店 看電視 睡覺 顧店
沒有其他朋友 那樣的空虛 消沉 規律
比起高花費的休閒活動 還要更讓我恐懼
我自己完全無法想像 沒有朋友的中年生活
而爸爸正在一步一步的把自己和朋友們隔離
編織起一道又一道的城牆 設立了一座又一座的屏障
我不知道爸爸到底還有沒有所謂的好朋友
(不是賭友的那一種)
但是 我真的害怕 真的恐懼
爸爸真的不再去賭博
矛盾的我 確實的擔憂
民國93年除夕夜 於灣裡 即將消失的燕子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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