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參加過國中的晚自習嗎?
如果有,那你就應該了解,那種眾人埋頭苦讀,教室一片安靜的死寂感。只要有一點點的聲音,就會顯的特別引人注目。
而現在,我正在與一堆的國三生們關在教室裡讀書。
別誤會,我並不是國中生。而是這所學校規定,參與晚自習的學生們的家長必須每天輪流來看守晚自習的秩序。
噢,別再誤會了,我也不是其中一位國中生的家長,我現在還是單身的。我來這裡的原因是因為有位學生的家長是我的朋友,而他今晚有事而不能過來,因此委託我來幫他這個忙。
說真的,這差事還算好幹,只是有點無聊。
我六點吃完校方買的便當之後,就開始跟一堆國中生待在教室內。他們看他們的功課,我則是專心看著我帶來的小說。
聽我那位朋友說,晚自習要持續到晚上九點。
我的媽呀!我真佩服現在的學生!
我國中時到底有沒有參加過晚自習?我忘了,就算有,我可能就是吃完了便當,然後直接睡到九點,真他媽的爽。
大概到了八點左右吧,一陣悽慘的求救聲突然從外面傳了過來。
「搶劫!搶劫啊!」
那是一個女子的聲音,喊的很大聲,清清楚楚的傳進了教室裡的每一個人耳朵裡。
「搶劫阿!搶劫!拜託!幫忙一下好不好!」
女子扯開吼龍的喊著,教室裡的學生開始交頭接耳的討論了起來。
而我只是稍微抬起了頭,然後繼續低下頭看我的小說。
不要說我無情,一個在學校外頭,一個在學校教室裡,我要怎麼去幫忙?
「雪人叔叔,外面有人被搶劫了......」坐在我前面的女生說。
「小頻,繼續讀妳的書。」我說。
小頻正是我那位朋友的女兒,留著一頭清秀的短髮,還有著圓圓的俏臉蛋,若她紅起臉來,倒真的很像一顆熟透了的大蘋果。
而其他學生的騷動也在之後安靜了下來,還是讀書要緊,是吧?
至於外面的呼救聲,已經消失了。
我稍微嘆了一口氣,繼續讀我的小說,現在正在精采的部分呢!
但我真是不得安寧,又過了一會兒,從外面又傳來了聲音。
那是一種極為吵砸的聲音,玻璃的破碎聲、還有一種像是鐵棍砸到地面的聲音。
我眉頭皺了起來,這時已經有少數幾個學生站起身來,往窗外衝去,想探個究竟。
我站起身來,同樣走到窗邊,對著那幾個學生問:「怎麼了?看到什麼了?」
「沒東西。」一個留著尖硬刺猬髮型的男生回答。此時那吵雜的玻璃破碎聲還是吵個不停。
「讓開,我看看。」
刺猬頭小子把身子挪開,把窗戶讓給我。
我探頭往窗外的街道看去,連個屁都沒看到,只有隔壁國小的寧靜步道。
那聲音還是吵的要死,我環繞四周,想找出聲音的來源,但最後徒勞而返。
「什麼東西都沒有。」在我窗子旁邊的男生伸長了脖子,他的脖子實在有夠長,搞不好可以去參加金氏世界紀錄,幫台灣爭光。長脖子男生繼續說:「外頭沒東西阿?聲音是從哪傳出來的?」
他剛說完,那吵雜的聲音就停了,就像有人按下了錄音機的「暫停鈕」。
我跟幾個靠在窗邊的男生互看了一下,我們的眼神都很清楚的說出了:「搞什麼鬼?」
「奇怪了,明明有聲音,為什麼都沒有東西?」一個帶著厚重黑框眼鏡的男生說。
「可能是在我們看不到的地方發出來的,」刺猬頭小子解釋。
他們幾個男生開始討論了起來。我急忙阻止他們:「夠了啦,你們快點讀書吧。」
他們應了聲,正要走回自己的座位,外頭卻又傳來了聲音。
哀嚎聲、慘叫聲、砍殺聲,你能想像有多慘的聲音通通都有。
從地獄傳來的聲音。
這時那群男生又衝到窗邊,而女生則是被那害人的聲音嚇到躲在自己的座位上不敢動彈。
「聽起來像有人在外頭打架。」長脖子男生的脖子一樣伸的長長的。
「可能是幫派幹架。」刺猬頭小子說,他可能古惑仔的電影看太多了。
那悽慘的聲音不斷撥放,我也走到窗戶邊,如同剛才一樣,連個屁也沒有。
眾人目目相覷,期望能有人說出答案,但,誰知道現在是什麼狀況呢?
那聲音停了,錄音機上的「暫停鍵」又被人給重複按了一次。
幹,搞屁阿?我心中暗自怒罵。
「現在是怎樣?」那個一臉模範生樣的黑框眼鏡小子露出疑惑的表情,望著我。
我聳聳肩,我怎麼可能知道?
我回到座位,繼續讀我的小說,其他學生看沒搞頭了,便也回到座位讀他們的書。
至於我讀的小說內容,可以說是過目即忘,我的心思全被剛才的聲音給吸引走了。
好家在,很快的就到了九點,再也沒有奇怪的聲音從外面傳來。
在我回家之前,我到了隔壁的國小步道上繞了一下。為了確認。
沒有破碎的玻璃、沒有鐵棍、沒有血跡、沒有掉落的西瓜刀,只有少數的幾片落葉跟四處散落的狗屎。
那那些聲音是怎麼回事呢?
我把這個謎團放在心裡,回家去了。
幾天後,我約了一名男子到附近的一家咖啡廳中聚聚。
當然不是普通的聚聚,而是有特別目的的。
當我踏進咖啡廳,我就看到了他,他坐在靠牆的位置,桌上放著一塊草莓鬆餅跟一杯咖啡,身上穿著一件灰色的西裝。一般人看到他的模樣,可能都會一致性的認為他是個痞子。
原因很簡單,他的襯衫沒紮好,領帶也沒打好,鬆鬆的吊在脖子上,襯衫的釦子還扣錯了好幾個,搞不好他的褲子拉鍊也沒有拉好。
我走到他對面的位置上,打了聲招呼:「小御。」
他抬頭看了我一眼,說:「嗨,雪人。」然後繼虛低下頭吃他的草莓鬆餅。
可愛的服務生走過來,等我的點餐,我點了一份鮪魚三明治跟一杯可樂。想不到咖啡廳裡還有賣可樂。
「找我有什麼事?」小御拿起紙巾,擦了擦他那滿是鬆餅碎屑的嘴巴。
「也沒什麼重要的事,只是想跟你討論一下,」我說:「小頻都跟你說過了吧?」
「說過什麼?」小御慢吞吞的拿起奶精,加到熱咖啡裡。
「那些怪聲音。」
「喔........」小御手一傾,把奶精全倒入了咖啡裡,「那些搶劫、玻璃、砍殺的聲音?」小御將奶精瓶揉成一團,丟在桌上。
「沒錯。」我喝了一下咖啡廳附贈的白開水,「你不覺得那些聲音很奇怪嗎?」
「是很奇怪,」小御用咖啡棒攪拌著咖啡色的咖啡,說:「我都聽我女兒說了,有聲音,卻沒人影。」
「沒錯,我之後也到了附近調查了一下,連個鬼影子也沒有。」
「那是代表什麼意思?」小御舉起咖啡杯,盯著我。
「小御,聽著,」我把身子往前靠,「當晚的聲音並非空穴來風。」
「喔?」
「你沒看隔天的新聞嗎?」
小御搖搖頭,說:「我討厭新聞。」
「當天晚上,確實發生了那些事件。」我等著小御的意見。
小御卻說:「繼續講。」
我大大吸了一口氣,開始說:「當晚,發生了三起社會事件,一名女子在街道上被搶劫,後來在幾名路人的見義勇為下奪回皮包。再來,有位民意代表的車子在自家門口被不明人士砸毀,工具可能是鐵棍、球棒之類的。最後一個,在某家KTV上頭發生了幫派尋仇的事件。這樣,你有些頭緒了嗎?」
小御靜靜的聽我說著,然後喝了一口咖啡,說:「這就是那些聲音?」
「沒錯,我們聽到了這些聲音。」
「怎麼可能?」小御把咖啡杯放下,雙手撐在桌上,「三起事件的發生地點在哪裡?」
「都離學校很遠。」
「那你們怎麼可能聽的到那些聲音?」
「我也不知道,這就是所謂的『謎之聲』吧。」我苦笑。
可愛的店員小姐終於端著鮪魚三明治出現在我旁邊。她把盤子放在桌上,對我說:「先生,你的可樂馬上來。」
我點了點頭,還附贈了一個迷死人的微笑。儘管這事有點不合理,一般來說,可樂應該是最快好的才對吧?
「所以,你有何感想?」小御問。
「你看看這個。」我從口袋裡拿出一張對折了好幾次的紙張。
「這是什麼?」
「本市區的地圖。」我把紙張攤開,密密麻麻的街巷道路馬上攤在桌上,「我把三起事件在地圖上圈了起來,」我開始在地圖上比手畫腳,「接著把它們連在一起,結果變成了一個三角形......」
「學校就在三角形的正中心。」小御插嘴。
「你怎麼知道?」我驚訝出聲,小御說的是事實。
「猜的。」他說的倒輕鬆。
可愛的小姐終於拿著我的可樂來了,那可樂真的大的嚇死人,我全部喝完後可能就變成了一個現成的氣球。
店員小姐走後,小御相當不客氣的拿了我的一塊三明治,塞進嘴裡。
「沒錯,學校就在三角形的正中間。」我一邊往嘴裡塞了個三明治,一邊繼續剛剛的話題。
「那麼,你現在對這事件覺得如何?」我問。
「厄......」小御考慮了一會兒,才說:「扭曲?」
「扭曲?」
「可能是空間扭曲還是什麼的......再加上學校的獨特位置,所以你們才聽的到那些聲音。」好個含糊不清的回答。
「完全沒概念。」我搖搖頭,喝了一口可樂。
「嘿,我是開偵探社的,不是搞空間學的,好嗎?」小御攤了一下手。
我嘴巴一努,問道:「你的偵探社有缺人手嘛?」
「目前只有我跟小真兩個,幹麻?」
「我想去你那兒工作。」
「你的小說呢?」小御問道。
「最進好幾本都賣不出去,出版社也放棄我了,乾脆轉業比較快。」我嘆氣道。
小御笑而不答,應該是代表答應我了吧?
「你下午就來我的偵探社吧。」小御說:「我找個好位置給你。」
我心中一塊大石終於放下,我含笑對小御道:「謝了。」
「不用謝,老同學嘛,應該的。」小御舉起咖啡,一飲而盡,接著走了。
留下我,跟這該死的「謎之聲之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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