鬧鐘還沒有響,不過剌眼的陽光已經把我床上喚醒。
天氣顯然不錯,不過,心底卻想到了海角七號裡范逸臣一開始罵的那句:
我xxx的台北。如果成員意志堅定,大伙今天應該還在山上背著重裝,
一步一步的走向能安南峰,挑戰自己的能耐有多少。
不過事與願違,昨天晚上八點多,人已經回到了台北。
上山前的氣象報導,除了25號會下雨,26號天氣不穩外,
將會有四五天狀況ok的天氣。帶著期待的心情,
24號晚上七點在台北火車站東三門集合,有些伙伴是初見面,
但也有些是過去曾一起走過長路的熟面孔,
我記得很清楚,當時有一個後來顯然是關鍵人物的先進說了一段話:
爬山怎麼可能不會遇到下雨,七天的縱走路程下個一兩天的雨,
這種狀況不走,什麼時候才走?安定了大家心底隱約存在的擔憂。
25號的早上,大家分配好了公糧和裝備,從登山口出發。
屯原到天池山莊大約是13km,途中有些崩蹋的地形,下午一點以前,
十足的好天氣,直到午餐過後,雲霧稍多。
第一天,大伙才剛從城市裡抽離到山野,負重上坡是身體的調整期,
說輕鬆是騙人的,但真正的挑戰還沒有開始。接近天池山莊時,
已開始霧雨,當我們享用過晚餐,大雨開始落下。
這雨其實下得並不意外,但它持續的時間和強度卻帶來了人心惶惶的效果。
夜裡幾度被雨聲驚醒,26號早上醒來之後,發現這雨還在下,
並且沒有變小,我們決定動用預備天,當天原地不動,等待雨停,27號再走。
等待的過程裡,人心微妙地開始發生變化,不願意前進的人,
在表情和言語間開始發出訊號,當嚮導也開始做出了之後行程將十分艱辛的研判,
團隊的意志指數開始下降。一個隊伍,不可能只靠嚮導維繫,
還要一些老前輩去協助維持士氣,不過,顯然這次沒有經驗夠輩份也夠的人跳出來表態,
反倒在關鍵時刻讓不安的氣氛壓倒了實質的討論,他忘了他在車站時說過了:
「爬山怎麼可能不會遇到下雨,七天的縱走路程下個一兩天的雨,
這種狀況不走,什麼時候才走?」
27號的早上醒來,雨聲停了,但我已經聽到了別人的討論,這趟路似乎是走不下去了。
在床上賴了一陣子,我跳了起來,喊了一聲,我們出發吧,那就是我的期待和心聲,
但似乎是被多數的隊友認為那是笑話。我到外頭看了看天氣,雨停了,但霧很濃,
不是不能走,但這一天的路一定十分辛苦。
收拾好行囊重新初步打包,我明白,有些事情是被決定了。
早餐時,不想走的人,用感覺就知道佔了多數,
只不過,沒有討論,沒有投票,少了一道我覺得應該存在的程序,
嚮導已經決定撤退了。
走得辛苦和不能走是不一樣的事,上山有時候不見得就是看到最漂亮的風景,
要在最好的條件下拍照,還有一些其它的追求;這年頭請假並不容易,這樣子撤退,
我心底多少有些愁悵,我瞧見了我朋友心中沒有講出來的強烈不爽;
我的沈默有我說不出口的原因(輩份和經驗不適合發言),
但為什麼沒有人講出不同的聲音呢?讓這個行程就這樣被喊停了?
下山的路,還是13km,我走得很快,偶爾停下腳步,拍一兩張照,
一直到走出屯原登山口,一卷36張的底片都還沒有拍完,
雖然這一次我帶了超過35卷底片。
撤退並不可恥,但總得知道原因。
天氣因素是不是真的讓我們不能再繼續嚐試並做出一些努力呢?
這是一個已經不會有實質答案,但會在心底反覆出現的問題。
爬山靠的是體力、技術、裝備和意志。我們這一趟最該檢討的部分就是意志的失去,
這次或許山沒爬成,但其實看見了一個組織管理的議題:
當一個團隊裡存在了一股潛在的不安因子,
要如何去安定人心?當不安的因子開始被外在的變化誘發,又該如何去消弭?
該如何營造或凝聚大家撐下去的氛圍呢?
我人雖然下山了,但我不打算去消假,我決意在這一個禮拜做我自己,好好看些書,
想一想工作內和工作外的先決問題。
(走了26km,一顆山頭都沒有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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