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馬王城的統治者,傳到了愛勒二十五世,日益敗壞。他似乎是厭煩了這個城市,想要當一位攻城掠地、屢戰屢捷的「光明王」,於是不斷的擴大軍備。雖然冰師團仍然保有十人,以掩人耳目,但親皇室的禁衛軍每天以極高的倍數成長。而這些軍隊的領導人,全都是冰師團的親戚,流風子的父親也在內。
而皇城裡的大市街、各國商旅的住宅、大歷史館、水神殿……等等,皆被拆除或是擠出皇城,剩下了空空的大廣場,成為了閱兵的所在。
此時百業蕭條,經濟不振,文明瞬時崩毀,「一切都為刀槍而犧牲」,一些人被時勢所逼迫而投筆從戎,催化了愛勒王的野心。
而朝廷內所有文官都因為被戴上莫名其妙的罪被迫從軍,稱為「軟刀」,這些人體力遠不如一般軍人,受到所有禁衛軍上下所有人的輕視。被挑釁、騷擾、搶劫之事在所多有,過著生不如死的生活。
整個王城的大權,就掌握在愛勒王、冰師團、禁衛軍隊長等二十一人。
但大約有一兩千個人,為了抵抗愛勒王的暴政而寧願一戰,大部分的人都是武功低微的農、工、商等百姓,但也有不少武功好手:禁衛軍的逃兵、隱遁於市井的豪俠、負責刀劍買賣的人等。準備要連成一氣,與愛勒皇室決一死戰。
就在晴空萬里、星斗遍布的一夜,座落於皇城外西邊的民宅中……
一人緊張地問:「楊大人,明日就大戰之日,吾方有何良好計策?」
震天嚴肅道:「憑松馬王城之面積,至少要部署三十個據點,十五個位於皇城兩旁,十五個散落於皇城外的街道上。這皇城兩旁的十五個據點各部署二十個弓箭手,五個水砲手;另外十五個據點各派十個重型水砲手。三十個據點都要足夠的攔截手。
另外還有特種部隊一百二十名,由武功高強者擔任,六十名刺客,六十名隨從。明早刺客先藏於近皇城的十五個據點,一個據點四名刺客。待我信號之後,刺客就開始行刺。待到第一名刺客行蹤被發現,就趕緊對天空投信號彈,大戰即發,其他刺客就繼續任務。這亟需身手矯健、智勇兼具者,且勿存僥倖之心。以現在皇城戒備之森嚴,我預估大概二十秒之內,第一名刺客就會被發現。而隨從在信號彈丟出之後隨我三人行動,越過東西走廊,搶走位於東城的水晶艦,這需要移動功夫強的人方能勝任。」
移動功夫包括基本的跑步、躲閃、跳躍,到較難的移動攻擊等皆是。
「現在給大家五分鐘考慮時間,讓大家思量一下。」震天從容道。
眾人議論紛紛,話題都不轉特種部隊的安排,而許多人臉上充滿哀傷,似乎論定明天就是大忌之日。
而大家都心知肚明,刺客這個角色幾乎可以說是「犧牲」,即使任務完成,但要逃離松馬王城這大牢籠絕非易事。此行存活機率實在是過於低微,任何好手都不想為了從事這危險的職業斷送掉大好前途。反倒是隨從非常吸引人,只要有一個能逃離松馬王城的機會,就是一個非常值得一賭的賭局。
震天本來也想多帶一些人逃離這是非之地,但是從西城到東城的東西走廊非常危險,北面是皇城,南面就是幽深的峽灣,如果穿越人數太多,三十個定點的支援就會減少,無法使皇城的武力引開東西走廊。這時砲擊、萬箭齊發,將會使所有人命喪逃生路上。
楊家先前已經受到高度的注意,如果震天等人先前穿越東西走廊,不是當場力戰而亡,就是讓禁衛軍武力在大戰觸發之後集中於東城。而且西城形勢遠比東城堅固,北面、西面是山,東面是皇城;而東城的東邊是一個廣闊的大沼澤,海拔比海還要低。所以反抗軍的軍力就集中於西城,震天當然也得在西城區域指揮。
也就是說,這場戰役,主要就是搶到水晶艦,順便探知禁衛軍的軍力,如此而已。
五分鐘之後,全堂仍喧騰不休,好像不知震天站在台上一般。其實震天自己也很頹喪,太多問題在五分鐘之內從他腦裡浮現。不然以震天的威勢,應當不會如此。
但這時坐在左側的楊翠月動起她的水蛇腰兒,輕飄飄的站了起來。本來她是低頭垂髮,似乎在打盹,但此時臉面向眾堂,就像一個含苞的花兒緩緩的展開了它的花瓣之優美。看到她的面容的人就像點了穴,身體完全被定住。而如果兩對眼神不小心交會,就會神魂顛倒,難以招架。質清又帶有嬌媚,有著一盤細柳腰卻又帶有豐腴。好一個亂世佳人,雖即將赴死也值得一睹。
突然,她的纖手伸出三個指頭,點著震天的肩膀。震天雄軀一抖,面有難色,回頭看翠月,表情充滿疑惑與不安。
翠月點頭回應,震天就轉頭,伸出三個指頭,點著齊天的肩膀。齊天嘆息以應。
此時震天的眼睛開始聚芒,那燦麗詭異的紅光,掃射全廳。
頃刻,所有人震懾住,全堂頓時安靜,連呼吸聲也消失了,氣氛極為凝重。
此時翠月看著天花板,齊天沉思著,不知接下來會發生何事,更增懸疑。
震天就像將殉國的烈士引吭高歌,以浩大的氣勢卻又沈濁的聲音說了一句話:
「想當刺客的人,站起來吧!」
沒有人站起來。
齊天暗罵:「哼!這些醉生夢死的人們阿,平時如此鑽研武技到茶不思、飯不想。等需要用的時候,就像縮頭烏龜一樣阿?」
但其實不是這樣,現在的時局是一個冷戰,也是一個非常激烈的心理戰。大家都不願意率先表態。即使是拋頭顱、灑熱血的有為青年,也會因這個詭異的局勢而楞地不敢站起來,導致所有人都選擇:等待震天的王牌。
震天故意擺出一個詫異的姿勢,然後,眼睛注視著天花板,動作跟翠月一模一樣。
突然,最毛骨悚然的畫面出現了,震天眼睛的紅芒消逝,變成了暗紅色,翠月的眼睛也在瞬間變暗紅,再動一動,好像四條魚在血紅的湖中打滾。過了十秒,兩雙魚眼角竟流出了濃濃的血!而且兩人的四條血流出來的速度都完全一樣,此等恐怖至極的現象只有惡夢才有,怎麼可能會在人間出現?
這四條眼血緩緩流入鼻梁、上頰、在下到鼻角時,所有好手見到都頭皮發麻,最後的心防已經崩潰。使得站起的人如排山倒海,魚貫而起,在三秒之內就站起了一百多人。等到站起來的人停止,剛好有一百二十位。
那四條血瞬間蒸發,消失在這個大戰的前一夜。
齊天看著反抗軍名單,對著座位,不久就油然道:「秋秀琰、古妍、奇頡…….等六十人,明天在東西走廊的入口:西大歷史館集合。朝夢傑、申林采……等六十人,依照順序填入十五據點,展開刺客行動。」
原來這早就精心設計好了,剛才他們的「三指點肩膀」就是楊家的最高武藝:鷹眼功將要發作的提示,而翠月假裝打盹,其實正在暗自測量哪一計畫較為適宜,不過以翠月之女兒身竟會選這種近乎自殘的計畫,也想見她的魄力了。
而齊天念出來的名字,是剛剛因驚慌而站起來的人中,先後站直的順序。原來一般人的眼力只能測出十分之一秒左右的差別,但齊天使用了可以測出極微小的時間差距。此鷹眼功厲害到可以在數秒之內判定一百二十人站起來的順序,實在叫人嘖嘖稱奇。而先站起來的人應該比較有赴死的決心,所以就給他們當比較有生存機會的隨從,這個「三指頭計畫」雖怪但還是有理,更有極大的妙處。
翠月本想此計已圓滿,欲欣然而坐時,忽有一強力卻不失嬌嫩的口吻道:
「不要!我要當刺客!」
眾人詫異的往聲音的方向看。
只見一妙齡少女,身材、相貌極為標緻,但又像是純種的絕世千里馬,身上沒有任何一塊多餘的肉。目光炯炯,有比男人更像男人的豪氣。見她從容道:
「在下秋秀琰,秋月節之女,今年十七歲。家父本為松馬政權之官職,但竟因一些愛勒王的走狗迫害,被逼入禁衛軍。使得家父哮喘病惡化,身體各處多有傷痕,本來是一代大官卻被折磨至此。吾感極為悲憤,恨不得看見愛勒王死在我手裡!所以請讓在下任職刺客。」
楊家三人與眾好手皆感詫異,旋即轉換成各種不同的表情:有的人顯出了悲憤的神色,有些人拍手叫好,更有人感到極度驚異:「此人竟然是大宰相秋月節的千金阿!」
而震天等人皆有喜色:這個亂世難得有如此英豪的女傑!但又想到刺客此行難以生存,又顯出惜才般的感嘆。待全堂回到寂靜,震天浩然道:
「吾等感念秋大俠的豪氣干雲,決定將其置入第九個據點,以局勢來看這據點最接近愛勒王的王殿。阿!這出身書香大家的女兒,竟有如此英氣,在場人應敬她三杯!」
全堂無不喝采,屋頂好像快要被掀裂一樣。
震天再道:「朝夢傑、古妍等六十名好手,明天早上八點到西大歷史館,不要帶過多裝備,以減搶艦的完成時間。而刺客等六十名均有配給輕便防身用具、暗器、鉤掛用具等,請自備自己最輕便的拿手武器,七點四十五分就位。」
「祝反抗軍勝利!」齊天高喝。
「祝反抗軍勝利!」全堂大喊。
因為翠月的「三指頭計畫」,已經削減了不少害怕、投機等負面情緒。哪想到秋秀琰的一言一行,使得所有負面情緒蕩然無存,眾好手似乎迫不急待的想要殺入皇城,士氣因此而提升至顛峰,楊家三俠均已此為喜。
現在是晚上十一點,明月高掛,殘星點點。而再過不到十小時,大力撼動水之城,甚至是全世界的大事:紅血之日。即將展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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