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常哭嗎?為了什麼而哭?
如果你自詡心裡有一面堅實的牆,那,你很不了解什麼是哭。
人在什麼時候會哭?看看跨越了千秋歲月的麗文,不難發現:感懷才不遇、感親人離散、感世事滄桑、感江河殘破……但如果將有關這方面的藝文抽離掉,那我們永遠不知、感受不到古代的國仇家恨。遍嘗珍饈而不知收拾殘杯冷炙之恥、遍尋逸樂也不知老大傷悲、遍玩山水也不知民間疾苦……中國博大精深的文學將離散大半!
人就是忘了怎麼哭,所以,不珍惜自己的生命,就如同抽離那一些文人用血淚做成的文章一樣。
常常,人都把「哭泣」和「堅強」劃上反比,認為這是懦弱的表現,其實正好相反!哭是為了什麼?它是用來抒發內心之不平,這其實是群居動物的本能。群居動物通常因迷路、受凍而哀嚎,就是想要讓同伴安慰、幫助自己,再度產生強大的力量對付困難,故群居動物漸漸把持了天下,也就是人類的崛起。所以為了面對乃至於克服難關,我們會哭泣,以尋求同伴的協助,其價值勝過千言萬語,更勝過那些遇到難關就逃避的人,這難道不是堅強嗎?
但你不會這麼做的,每個人都度過年輕的歲月,在一個團體裡面,如果有小孩特別愛哭,沒有人會認為他很堅強。如果舞會裡面有人哭泣,那氣氛一定會很尷尬。其實對一個團體來說,並非每個人都是之前所謂的「同伴」,同伴是真正的知心朋友,如果你在哭,有人過來安慰你。恭喜,他就是你的同伴!可惜這「哭」並不是為了要呼朋引伴,一同度過難關之作,有時候只是表達自己輸了遊戲不太愉快。不過下列情況除外,你受到了欺負。這確實是一個人際難關,而且「召集伙伴」嚴重失敗,如果求助於父母,父母一開始可能會安慰你,之後就叫你下次要更堅強,安慰只是一個「溫和的開場白」而已。這也沒有辦法,能離開那些朋友嗎?所以「哭」自己本身就遇到了第一個難關,人就是從這裡否認「哭」這個行為的。
到了青少年時期,恭喜!找同伴活動開始了!這是為什麼?長大之後,責任越重,難關也會越多,人越來越需要訴苦於他人。不過同伴還是有限,你能訴苦於他,他能訴苦於你,真心相待,這種朋友也不多了。所以在舞會裡哭當然不會有好下場,畢竟沒有人做得到:訴苦的同伴多到可以開一個舞會。
但社會賦予給男性的責任更重,訴苦的機會卻比女性更少。因為男生都必須要「有肩膀」、「有擔當」。哭泣這種軟弱的行為被認為是「不成體統」的。同伴幾乎都是志同道合,一起打拼的伙伴,不一定是訴苦的同伴。導致男生只能偷偷躲起來哭、訴諸於文藝、創作以伸愁懷,更糟糕的是──逃避、忽略難關。使得困頓積累日久,再不理它,就開始揮發,如民怨四起、江山動盪、天崩地裂、理性潰散……精神以形成難以彌補的傷害,最後,走上絕路。
不過,哭固然勝過千言萬語,但社會沒有那麼多「同伴」可以訴苦,何況是多愁善感的人?所以藝術就這樣出來了。她的起源太久遠,所以從來沒有人想去考證:誰發明音樂?誰發明畫畫?誰發明「詩」?這就像問誰創造了人類?誰第一個「哀嚎」一樣難以回答。因為這本來就是人情感的呈現方式,只不過加工後,比較多人能接受,也失去了一部份原來的「力量」。這也解釋了為何悲劇比喜劇更吸引人,因為悲劇本質是「哭泣」,哭泣就是要「呼朋引伴」,讓欣賞者引發同情、感同身受之本能,進而喜歡上這齣劇。
但文藝創作者遇到現實上的困難,又不知如何化為創作,也不想哭泣,又沒有人可以訴苦。一樣積累,一樣走上錯誤的路。所以有人說藝術家都有悲劇傾向,說不定是「沒有想要好好化解所有困難的傾向」。
找找看,你如果進入家門,有「今天真是人生中最悲慘的一天!」的念頭,那請拿出一張紙,寫下大概的日記在一張紙上,最好是沒有人在家,門窗關緊,一切備妥。開始大哭、大叫,可以摔能摔的東西,用一切發洩之所能,最後你發現眼淚狂飆後,就可以了。再寫下現在的感受於同一張紙,你的感覺一定是「好多了!」再把大哭前、大哭後拿給你的同伴看,他們會給你更大的喝采!
是阿!哭泣本來就不是丟臉的事,它是最自然,最能表達出心裡的感受的行為。一面堅實的牆會倒,秤鉈之心也會生鏽,唯有適時抒發內心感受,如洋洋大川,才能流長。當你度過了人生的關卡,再回頭看看扶持你的所有人事物,你會發現知心的同伴、文藝、乃至於哭泣本身,都是你人生中的寶藏。然後,就能放心地繼續人生的旅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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