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下電鈴,我的心情起浮不定,略顯遲疑。面對夏是否是種錯誤?但這也可能是我最後一次機會。
第一次邂逅夏,是在高中時代的全國辯論大賽,沒看過那麼意氣風發的女生揚溢著青春,秀氣的五官又點偏中性的傲然,白皙的臉龐上被熱氣薰紅唇與雙頰。英雌煥發,從嘴唇吐出的尖刀也化為纏指柔的絲絹。在領完獎的後臺,一群仰慕者以她為中心公轉著。
「學姐,好可惜!你沒得第一名!」
「你表現的超穩!我們都認定你一定會拿到耶!」
「傻瓜,我只是當作遊戲,來玩的!」一隻細長的手弄亂她的髮,手的主人 玩世不恭的語調似乎在嘲弄我手上第一名的獎牌。
就那時候起,我和夏是琴逢敵手,不惶多讓。她是女校的第一名,我是男校的代表。『第一名』成了雙方的搶手貨。直到大學,好像才慢慢結束我們敵對狀況。因為我們進入同一個系,這次卻沒有對立關係,我們成了惺惺相惜的哥兒們。
「阿譽,你回來啦!」依稀是四十五度揚起的迷人笑容角度,削薄的短髮服貼在細嫩的頸上,不時因靜電而不安份飄揚。
「嗯,昨天剛到,今天抽空就到處拜訪好朋友。」努力掩飾我的不安。
「不夠意思,居然沒跟我說。早知道也去接你。」
「沒關係。」隨夏一踏進客廳,一塵不染和極簡風的擺設,托出夏對美的要求。
「你坐,我去泡茶。」夏擦身而過轉入廚房。
「好。」夏的味道充斥我的鼻腔,有點烈陽的man、有些夏日晚風的清新。
「你有遇見芝琳嗎?」夏端出一杯冰綠茶。
芝琳,是我的前女友,一頭微捲的淡褐長髮,像陶瓷娃娃一樣的大眼睛,和夏截然不同的女孩。在我愛上別人之後,她跟了夏。
「有。」 我現在該說實話了嗎?
「芝琳有把東西給你嗎?」
「有阿,真是苦了她!」
「那就好。」
「真是謝謝妳幫我買這一堆東西,真是謝謝!」說著不著邊的話,想說實話的勇氣不斷侵蝕我的膽子。
「沒啥!朋友嘛!」她豪爽拍拍我的肩。「在法國還習慣嗎?」
「氣候有點乾燥。」
「台灣比較潮濕。這次回來你要小心你的鼻竇炎復發。」
「我已經有心理準備。」
「呵。」
扯了幾句話,道了別。
站在她家門口,我的實話哽在喉嚨,發炎又刺痛。說了會怎樣?我知道夏不會生氣,她曾經對我說:「我的母親是別人的情婦。」在懷夏的時候,已經將夏出生後所有的怨氣、怒氣、妒嫉等等的負面情緒發洩完畢,所以她不知道什麼是生氣。
她是很好的一個人,這也是芝琳恨她的原因。
芝琳到法國找我的那天,哭訴妳和她之間的點點滴滴,恨著妳對她會不會愛上男人的不在乎。那夜,芝琳和我上了床。
芝琳和我睡過了。這樣的實話只想讓你著著實實看我一眼。
是的。
拉子。
這是我愛妳最卑劣的證據。
2002春書評之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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