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的計劃是6/13晚上十二點從台中出發,經梨山,到武陵農場裡的雪山登山口的時候天微亮,花一天時間上三六九山莊,第二天上雪山主峰,第三天下山。出發前,我一直很擔心山上的天候狀況,連續兩天為了家教和製作地圖,弄到兩點,加上最近公司裡的氣氛不太對,我有點神經兮兮。總覺得其實我受不了這種行程規劃,學生登山社團幾乎都是如此,『可以省掉一天的時間呀。』,他們都這麼說,但我還是喜歡白天出發,不要一開始就把自己弄得很累。
遲了一個半小時出發,睡睡醒醒,到大禹嶺附近,大概是清晨四點,卻因為道路坍方停了下來,等了大約兩個小時,到入山口的時候,已經是十點左右,比計劃晚了四個小時。領隊夫人堅持改在七卡山莊過夜,因為大家看來都有點疲倦,如果要走到三六九山莊,大概會走一個小時夜路,不走夜路還是比較好的堅持。所以我們十二點多就到七卡山莊,輕鬆的把泡麵煮來吃,下午又繼續睡覺,外面開始下起雨來,雖然第二天的路程會很長,不過今天留在七卡真是正確的選擇。
六點整裝完畢,經過九彎十八拐,走到有名的『哭坡』,沒有下雨,也沒有大太陽,在哭坡觀景台前等待四周的景色現身,偶爾雲霧散去,可以大概看見我們必須走上的山頭,『哭坡』真的讓人那麼痛苦嗎?說實話還是因為看到一下子拔高的山勢,真的有點畏懼,我有過合歡北峰的經驗,不那麼擔心上去的路,反而開始擔心陡坡回程又是一段傷腳、傷膝蓋的路。哭坡沿路都是開著紅色花朵的紅毛杜鵑,邊走邊喘氣,還可以邊賞花,好好的地方卻被取名哭坡,真有點『造化弄人』似的。過哭坡,走在杉木林與稜線間,只一個小時,就到雪山東峰囉,四周還是霧氣繚繞,只好寄望回程的好天氣,才能看見群山。今天雖然身背重裝,但走來一路輕鬆愉快,遇見許多旅行社『深度旅遊』正要下山的團體,也有人很開心的模樣,也有人哭喪著臉,看起來是完全累壞了,所以我想,沒有機會自己去爬山,參加這種『深度旅遊』也很好,還有人會幫妳背伙食、睡袋、公用器材,但是自己還是要有些準備,能養成戶外活動的習慣,才真的可以享受『深度旅遊』,不是參加了『深度旅遊』團,妳就真的可以深度旅遊,重點還是在自己。
十點就到三六九山莊,哈哈,很開心。本來擔心因為第一天的落後,會連雪山主峰都沒機會,放下重裝,我對接下來的路程可是滿滿期待呢!黑森林是一段相當長的路,四周都是冷杉純林,杉林溪的景色跟這兒有相近之處,溪頭的箭竹林則像是雪山東峰到三六九間的那段,不用走太多的路,也有這種享受,所以我是頗懷念這兩個地方的。樹林中還有小心黑熊的警告標示,別問我到底有沒有黑熊,希望有,但是不要出現啦,在牠的地盤出現的話,我會比較像在演馬戲團…。中 有點體力不繼,花了四個小時才走到圈谷,比預計多出一小時,我的頭也有點痛,應該是對高度不太適應。主峰、北稜角、無名山頭圈出這谷地,這裡又是一番不同景色。快到主峰上了,真的很愉快,攻頂的時候,開始覺得累,走了一小時,玉山圓柏、開白花的玉山杜鵑在身邊,雖然還是霧氣繚繞得只能看見近處的山頭,不過遠山的景色反而容易見,要看見腳邊這些景色,可真得只緣身在此山中才行。因為汗流浹背的走上來,所以一切顯得回味無窮,從九彎十八拐的二葉松與繡線菊,山地獵場的低伸觸角,似蓬鬆而略顯散亂的髮,哭坡的碎石與紅毛杜鵑,開始顯出高山的冷峻與美麗,東峰兩邊稜線上的藍紫色玉山龍膽及箭竹林,迎賓步道一般展開,像為了回報不畏險峻的人,過三六九之後的冷杉森林與溪流上源,如接近聖地般有森然不可侵犯的生命力,圈谷裡驟然現於眼前的一片包容,說著不必一定要急著上山,已經到了這裡,何不歇歇腿再走,主峰頂上,所有山下景物愈發顯得小了起來,各個部分連結變成一個完整的景色,要繼續往下走也可以,要留在這也無妨。坐著直昇機,也可以到雪山頂(東峰邊確實有個停機坪),卻失去最美好的部分,第一天看起來就快掛掉的小芬姊姊,雖然走到圈谷已是極限,但她少看見的,也就只有那麼美好中的幾分之一,走到哪裡回頭都無所謂,一心攻頂卻可能全然無義。
沒有再下翠池,體力跟時間都不允許,回到三六九剛好天黑。今晚我主廚喔,「翡翠金菇康寶蟹腳鮪魚聰明蛋拉麵」,厲害吧!大家吃得碗底朝天,站在山莊門口看願意露臉的星星,北斗竟然是完全的,真給面子,如果是其他星座跑出來,我也認不出來。睡得一室協奏曲,聽說我也算「首席」,夢寐以求的事情終於在夢中出現,不過有點丟臉,「你昨天睡得很好喔?」,ping笑得詭秘,「我平常不會打呼的啦,真的,因為七度的天氣讓鼻子有點不通,又沒枕頭,又…」,說什麼也沒人相信了,真糟糕。
極留戀的捨不得走,尤其天氣放晴了,一回頭、一轉身就可以看見許多昨天看不見的風景,爬過的主峰、山坳一篇小草原裡的山莊、近處的武陵四秀、遠方的中央尖,回入山口的路上,動搖的想去「黑色奇萊」了,Jung的下一個大計劃,但我總說,「只要是三天以內的行程,就儘管找我,我不是登山客,只是郊外踏青者。」,每次回程,我都會想想如果只想提個小背包出門的路線,或許就住在武陵,走到東峰也不錯。奇萊是四天的真正登山行程,心動,但我害怕以前掛在那兒的學長會來找我打橋牌,這是古老的故事了,不過說實話,我真正害怕的是,對於爬山有越來越大的癮,還是先別太習慣於大行程的那種苦與樂好了。
昨天早上,坐上車準備出門,非常強烈的夢境感像山裡緩緩降下的雲霧繞在我四周。夢,劃分開的是,雪山裡的時光和公司裡新的一個星期裡新的開始,落差相當大,而我知道很難把那遼闊的好心情真的留住。兩者相距當然天差地遠,不過無論環境如何不同,在平地裡的『深度旅遊』,無法那麼恍然,也還是看自己能不能盡量多享受一點囉。
Ero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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