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放棄我了。
「小弟弟，怎麼一個人睡在路邊呢？你爸媽呢？」
我抬起頭，想看看哪個人這麼好心。
路人看了我的臉，表情驚恐地逃走了。
我撫撫左頰，惡魔形狀的胎記隱隱作痛。指尖沿著顴谷滑到鼻樑；我知道那是惡魔手臂的位置。
一隻黑色的惡魔，就這麼再我臉上張牙舞爪。那是胎記，這胎記剋死了我爸媽，剋死了我姊姊，剋死了全家。
打從我出生，神就放棄我了。
我趴回去，繼續陷入夢鄉，縮回自己小小的白色象牙塔內。
「孩子，你身邊圍繞著很深的絕望呢！咯咯咯！」
又來了。自以為好心的路人。我抬起頭正想用凶狠的表情嚇走對方時，卻反而被他的樣子嚇到了。英國是時尚及紳士的國家，在如此規矩的國度裡，怎麼會有人穿的這麼……呃……「與眾不同」？
一頂純黑的紳士高筒帽，卻用白色顏料潑染了一半；白皙的臉上，用黑色畫筆塗成小丑的模樣，皓齒在紫黑的唇旁像會發亮似的；西裝口袋上別了一朵白玫瑰；身後飄著大衣，有一瞬間我竟以為是惡魔的翅膀。
「咯咯！怎麼呆掉了呢？」他伸手在我面前晃了晃，脫下帽子對我行了個禮。「在下路西法，你是－－？」
「呃……傑克。傑克˙哈特。」
「嘖嘖，真是個好名字。跟開膛手傑克同名哩！你知道嗎？」他舔舔嘴唇，發出怪笑聲，「咯咯咯！十九世紀的那個傑克呀！挖人心臟的？咯咯，沒有人的靈魂比他的更美味啦！」他的臉逼近我，笑的更燦了，眼裡彷彿灑了一片碎玻璃，閃閃發亮。
我能感受到他的鼻息噴在我臉上。他說：「我也想嚐嚐看你的靈魂呢！紅心傑克（Ｊａｃｋ Ｈｅａｒｔ）。」
我皺眉。不想理會著個瘋子。低下頭，瞌睡蟲再度從鼻孔鑽入大腦。
「欸欸！你今年幾歲？」他搖我。
我咕噥：「走開啦！小心被我臉上的惡魔剋死！」
「我？剋死？」瘋子愣了愣，竟放聲大笑。我傻眼。「哈哈哈！笨蛋！我可是路西法！惡魔看到我要下跪的。哈哈，你真有趣呀，紅心傑克。今年幾歲了？」
「十七。」
「唉呀唉呀，十七？」他直起身，撫撫下巴，哼哼唧唧的。「小小年紀就有著如此深的絕望，嗯哼嗯哼，有前途，不錯，嗯哼……」
我見他一個人搖頭晃腦地自言自語，更像瘋子了。
「嗯……跟我做個交易如何？」他問。
我瞇起眼。「什麼交易？我身上沒什麼錢。」
「噢！不不不。咯咯！我才不要人類的錢勒！我說的是－－」他壓低聲，「咯咯！惡魔的交易。不要讓大天使迦百列聽到喔！」
我眨眨眼，完全認定這個人是個瘋子。我瞟了他一眼，「有錢就去看醫生，沒錢趕快去募款。別吵我睡覺。」
「咯咯！可惜。我很想嚐嚐看你的靈魂呢！」他咂著嘴，「要不然這樣好了，我給你打個折？畢竟年紀小小就有顏色這麼深的靈魂可不常見哪！」瘋子搖我，「欸！要不要？打五折？你的靈魂本來只能交換我一半的力量，我給你全部吧？嗯？」
「啊－－你好煩啊！好啦！交易什麼啦？」
「咯咯咯！保證你不後悔。鏘鏘！」瘋子從背後變魔術般拿出一捆紙，質料是已經決種的羊皮紙……「合約！用你的靈魂交換我的力量！怎樣？划算唄？」
「你的力量？小丑的丟球把戲嗎？哈哈！」我大笑，幾乎滾到地上。
瘋子擰起眉，表情慍怒。「紅心傑克，你到底有沒有聽過我路西法的大名？」
「有啊！以前玩電動的時候有看過。大魔王嘛！絕招是瞬間就能取人性命……」我話未說完，瘋子便阻止我說下去。一個彈指，一名從我們身邊經過並投以厭惡眼光的中年男子便這麼莫名奇妙地倒下了。
我張大嘴，傻愣了好一會，才指著男子道：「你……你殺、殺了他？」
瘋子－－不，我現在要恭恭敬敬地喊他路西法－－邪笑著拍拍肚皮：「這男人也幹了不少壞事啊！好吃，可惜油了點。」
他又舔舔嘴唇，「想換嗎？」
我連續作了幾個深呼吸，還未從方才的震驚中恢復。
路西法接著又說：「想清楚唷！咯咯咯！我的力量是用來搞破壞、殺戮的，我可不像迦百列自以為正義之士，成天飛來飛去地救人。」
我吞了吞口水，撫著臉上的胎記。殺人越貨？我是被放棄、不被看顧的可憐蟲吧？既然神不要我了……
「好，我跟你換。」那麼，我正式惡魔的最佳人選。
路西法尖聲大笑，一黑一白兩隻羽翼在他身後伸展開來……
「傑克˙哈特，你與惡魔交易，利用其力量破壞人間，準備好接受天庭審判了嗎？」一名天使表情嚴肅地問我。
我微笑。這名天使跟以往遇到的不同，他更美麗，也多了點代表力量的光輝，潔白的長袍巨大利劍；我吹了聲口哨。
「你好美欸！」
我輕挑的語氣惹的天使眉毛不悅地抬起，但他露出微笑，有禮地說：「過獎了。」
「咯咯！」嗯……這笑聲好熟悉呀！經過了十幾年，總覺得自己愈來愈像路西法了。
「傑克˙哈特，準備好接受天庭審判了嗎？」天使又恢復嚴肅。
我露齒而笑，「別那麼一板一眼嘛！叫我紅心傑克，小路都這麼叫我的。」
揮動一黑一白兩支羽翼，我在瞬間便到達天使面前，「你是誰？」
「大天使長迦百列。」天使往後退了幾尺。
「唉呀！久違大名。」我笑嘻嘻地伸出手打算來個友誼之表。
迦百列只是冷冷地說道：「準備好接受審判了嗎？」
我孥孥嘴，抬起單眉，「審判？我做錯什麼？」
「破壞人間，傷害天使，以言語侮辱上帝，與惡魔做交易。」
「沒錯事呀！」我將手枕在頭後愜意地飄在空中。
迦百列低吼：「再加一項重罪：不知悔改。接受天庭審判吧！」
他揮動雙翅，殺氣騰騰地朝我直來，舉劍之際，卻在我面前一尺處停住了。
因為－－我淡淡地笑了。
「笑什麼？」隨著迦百列怒氣升騰，他手中的利劍彷彿脹大了一倍。
「我只是很高興，上帝終於肯看我一眼了。」我摸摸惡魔胎記，瞇眼盯著迦百列。「後悔放棄我了吧？後悔了吧？」
「上帝不曾放棄人，是你放棄了自己……」
「那就把我家人還來！」我怒吼。
迦百列愣了愣，蹙起了眉頭，「我很抱歉，但是－－」
「－－天使很幸福吧－－」我喃喃著。
「－－準備好接受審判了嗎？」他再度沒了表情。
迦百列的利劍在我上頭，我不防備也不閃避。這條命到這裡，夠了。
利劍的破風聲在耳邊。
「呃！」背後的痛楚令我錯愕，我回頭，「路……路西……法……」接著，我沒了知覺。
路西法看著死亡的傑克，一點一點把力量收回來，收中抓著血淋淋的心臟。
「咯咯！發現只要接受天庭審判就能轉世，不被我拿走靈魂了嗎？」路西法詭譎地笑了。「嘖！聰明的小子，鑽我合約的漏洞，回去要修改一下了……」
「法。」
「唉呀！迦百列，好久不見了。長相還是這麼不男不女。咯咯。」
迦百列皺起眉，「我很滿意天父給我的長相。」
路西法辦了個鬼臉，「是啊！偉大的天父。咯咯，又毀了一個人類。告訴祂，吃多了美味的靈魂，我會不甘於平凡喔！」
「人類墮落不是為了給你吃的，法。」
「不然呢？唉呀！」路西法舉起手，盯著空空的手腕彷彿在看錶。「有戰爭要開打了。咯咯咯！不跟你閒聊囉，無辜戰死的靈魂超美味的。紅心傑克的靈魂就給我吧！」
「你為了這一餐，計畫多久了？」
「嗯？」
「他的家人，你殺的不是嗎？絕望的靈魂，是你造的。」
「不不不，這種事我是不會承認的。咯咯，別濫殺人類，要深色的靈魂就自己創造。這個點子，是你給的吧，列？
「朋友，這不能怪我，要怪，就怪你不該在說了這句話後劈了我的翅膀。」
迦百列看向路西法的背後，僅存的一支白色羽翼在黑色翅膀旁發著微弱的光。
「我逼不得已，法。是天父命令我革除你的大天使職權。我很抱歉害你成無墮落天使。」
「要跟惡魔在一起是我的選擇。沒人可以命令我變好變壞。」路西法笑著的臉，看起來卻像在哭。「別談往事了，我還要趕去看好戲呢！咯咯，大天使今天就放了我這個大惡魔一馬吧！」
迦百列哀傷地閉起眼，「嗯。」然後伸手接過傑克的屍體，「這男孩？」
「丟海裡囉！黑黑的海最適合他了。」
「我比較傾向於寬敞自由。」迦百列白了路西法一眼，放開手中的屍體。
傑克向下墜落，噴濺的血在身後拉出長長的腥色緞帶。
「嘩－－」下沉的屍體周圍產生許多泡泡，血的味道吸引了大批魚群。
雲層散了開來，灑下一片陽光，照的海面閃閃發亮。
傑克臉上的惡魔，在陽光下看起來像天使般，晶亮。
「真諷刺啊？」路西法邪笑著，拉下帽沿抵擋陽光。
迦百列將視線從傑克身上收回，轉頭看向路西法。「什麼？」
「人類啊！咯咯！渴望陽光，卻又崇尚黑暗，搞的自己灰頭土臉。」他咧開嘴，「真諷刺啊？」
迦百列瞇起眼，溫柔地笑著，「我倒覺得這樣挺美的。這就是人類呀……」
咯咯，渴望陽光，崇尚黑暗，這就是人類呀？
低級！
－－姆哈哈，又是ＨＡＰＰＹ ＥＮＤＩＮＧ－－（眾歐）
˙後記：媽呀！又是黑到不行的小說呀！好險好險，後半部有打光讓她小小亮了一下…（心虛）
只能說這就是我的風格，（腹黑）黑暗的好小說（襪塞！真的黑了！）
因為時間實在很感，所以錯字很多
但我有訂正了！還有錯字要跟我說歐！
喔喔喔！小法法！
路路＋西子＋法叔＝路西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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