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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08-24 19:10:51| 人氣3,652| 回應0 | 上一篇 | 下一篇

13.離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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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不拘形式坐在地上,靠著簡單的一盞燈火照明,繼續談著,那,異想天開的夢話。



Today,we meeting together here, Chinese said:『緣』。」


日正當中之前,我們抵達了大港口,在長虹橋旁的木造涼亭歇息,坐在木椅上,吃吃餅乾,各自整理日記。經過中午的休憩之後,我們繼續上路,通過北迴歸線,到八仙洞補充飲用水。


遊客服務中心旁,有一位大學時主修日文的印尼朋友主動與慎一聊天,嘰哩咕嚕的談話引來了他的伙伴,沒多久,我們就被這群遊客團團圍住。俗話云,「相逢即是有緣」,我拿出了口琴,慎一也取出了竹子樂器,兩人免費即興演奏,熱情的外籍朋友就隨著我們的音樂擊掌伴奏。接著,才依依不捨向我們揮手道別,搭遊覽車離去。


有位台灣的民眾在旁邊觀看許久。跟我們談了幾句話之後,贊助了一包雞肉鬆。於我不吃肉,就哼著頒獎樂,將捧在手中的美味可口食品轉贈給慎一。


看吧!台灣人也是很熱情的說。


由於慎一今天不太想走路,我們在八仙洞的大門口逗留了沒多久就啟程了。可惜找不到下一站的石雨傘,我們繼續往南至三仙台參觀。單車於此處可享免費停車之優惠,但是近日的氣候依然多變,到了八拱跨海步橋之後,天空飄下了一陣細雨,於是,我們往停車場折返,騎著單車尋找過夜棲身之處。


我們順利地找到了附設小型餐飲部的成功教會。餐飲部提供了餐點,也多了一份可以賺取學雜費及生活基本開銷的工作機會。服務人員都是活潑的學生,招呼我們將單車停至隔壁的廣場,等待外出的牧師返回教會。


今夜由本人負責張羅晚餐。我決定,不到街頭募餐,採翻箱倒櫃手法,將放至單車馬鞍袋內的行李移開,取出置於最底層的素食泡麵。而販賣部的年輕人則送給我們額外的驚喜──幫忙煮速食麵,還順手加了免費的雞蛋。慎一吃雞肉鬆配著蛋花湯,足足吃了三包素食泡麵。依照慣例,我們於用餐後啜茶,坐在咖啡桌旁,攤開地圖,開始計畫隔天的路線。「我想去綠島。」慎一說:「不用擔心,如果你有自己的計畫,就去吧!」那麼,明天我們即將恢復單人單車之旅。正當我與慎一飲著立頓紅茶,談論路線之際,餐飲部的工作人員送來了一份他們自製的實驗土司要我們品嘗。我接受他們的招待,並且拿著口琴到櫃台,送給這些年輕學子們幾首經典老歌和幾天前才練習的新曲子。


慎一在旁邊聽了之後評論,「你吹奏口琴的技巧,與我們剛見面時相比,進步了許多。」


「謝謝呢!」其實,如果每天於三餐飯前練習,吃飽閒閒還演奏個幾首歌曲與人交流,想退步都很難。


「你練習口琴的時間有多長呢?」慎一對我學習樂器的過程產生了興趣。


「大約一年吧!」簡單地說,當初學習口琴只是純粹消磨時間。


話說當時,小弟就讀高職,處於搭公車通勤的階段,而車牌距離自己家,大約需要步行二十分鐘左右,我就利用這些零碎的幾分鐘,練習這種可以置於書包裡的小巧樂器。十年前的鄉間小徑,沒有路燈是常有的事,我就依走路的步伐當節拍,在黑夜裡,吹奏著口琴,順便還可以練練膽子。大約一年的時間下來,回到家的距離沒變,基本的演奏技巧倒是成長了不少。可惜,從高職畢業之後這個樂器就被存放於置物櫃,算一算,也有好幾年沒有碰過口琴了。


所以我常想,令人欽佩的應該是──旅途中的陌生人能定下心聽完歌曲的毅力與包容吧!


「目前,我於旅途中練習。」慎一要去五十幾個國家,只練習騎單車一個星期就出發了。本人口琴的一招半式只能算小case


說到單車,就要換我提出問題了,「你要去那麼多的國家旅行,為什麼不選擇其他的交通工具呢?」


「腳踏車,到外國不需要額外課稅,不用添加任何燃料,維修簡單容易,重量輕,而且,就算採用航空運輸也非常簡便……」看著慎一雙手合掌,口中唸唸有詞的模樣,大概是想拜託航空公司托運他的單車時,給予特別的優惠。我並非旅行的專家,但幾天的流浪,也有一些心得,「如果可以的話,騎乘單車的時間應該稍為縮短,多留點心思去接觸其他的事物。」


「如果,時間沒麼趕的話。」


一位年輕人,走到旁邊通知我們:「牧師回來了!」


教會的民宿規定,旅客過夜必須收取清潔費。不過,牧師聽了我的說明之後,若有所思。


「日本人有帶錢,可以睡房間,你就打地舖吧!」曾牧師流暢的英文底子,不乏幽默,在我還沒有回神之前就說,「跟你開玩笑的啦!」教會答應提供民宿,並且可以自由使用盥洗的設備,而我們也願意以打工的方式代替住宿的費用,所以,隔天的工作是────負責整理教堂車庫旁的草皮。


這下子,有過夜的場所了。洗了舒暢的熱水澡之後,我們利用盆子裝水,於水中搓揉肥皂產生清潔劑,然後,找了一台雙槽的洗衣機,開始對付已經三天都未清洗的衣物。兩人將衣服褲子丟到洗衣機內,水槽剎那之間成了硯台,旋轉的水流由清澈變為灰黑色的墨汁。


如果,拿兩人的尚未洗滌的襪子掛在房門,晚上肯定不用點蚊香……咳!為了廣大民眾的福祉與自身安危,我們還是堅持不採用如此恐怖之生化武器。今晚,只有我們兩個人於教會民宿的大通舖過夜。


關於泛舟的事件,本人還沒向慎一道謝!可是,就寢之前,我才沒說幾句,他便回答,「我在乎的不是錢,而且這件事情,我早就忘了。」


也許,男人之間總有一些不需計較的事情,但是,如果有人幫你解決一個大麻煩,我可不會輕易地就忘記了。


旭日初昇的清晨,也是上班的時間。我們找到了可切斷樹枝的大剪刀。不過,生銹的痕跡已經說明這些剪刀已經閒置了好一陣子,而鬆動的工具將大幅影響效率,所以我找了扳手,稍稍給予調整。眼前的兩位騎士就像是第一次替客人理髮的師傅,揮舞著開合的大剪刀,來回修整草皮,花了一個多小時的時間,完成這項任務。


曾牧師還沒有起床。於是,我們留下字條,並且麻煩晨禱的教友代為轉告,然後跨上我們的鐵馬,迎向下一站的旅程。


台東的原住民朋友,就像豔陽般熱情。加油打氣的鼓勵聲,常常從我們的身旁傳來,有位站在對面街道的媽媽,甚至大聲地向我們呼喚,並且免費送了兩瓶一千五百毫升清涼的礦泉水。


我看著慎一邊騎單車邊打開礦泉水的蓋子,為了解渴,倒也無可厚非,但是,此景映入眼簾之中,卻讓人深感憂慮。


「台灣司機,每個都像開戰鬥機的飛行員,把路上的開車,當成開飛機!」請原諒小弟的無禮,因為要用英文形容馬路上可能出現橫衝直撞的車輛,實在是很困難。不過,詞不達意,他仍舊一臉茫然。


我感到有點訝異。外國友人不知台灣的交通狀況也就罷了,對於一位要旅行多國的騎士,竟然沒準備不需旋轉蓋子即可方便飲用的單車專用水壺。為了行車時的安全起見,小黑身上的單車專用水壺就轉贈給慎一吧!


「不用擔心,我帶了兩瓶出門。」


慎一接受了這份小禮物,然後,我們各自於對方的水壺簽名留念。


瑞芳鎮的方大哥曾提起位於都蘭附近的一個景點,於是我就驅車帶著慎一前去「水往上流」,歇腳,順便瞧瞧罕見的獨特奇觀。遊客交織的景點,周邊絕對少不了腦筋動得快的商家。駐足欣賞奇觀幻象之前,慎一也不忘買點消暑的冰品。


老闆不諳英語,用台語跟慎一說明商品的種類及價格。「圈圈。」慎一直覺地討救兵。


Noone here.」這裡沒人。


昨晚,他就想試試能否獨自一人買到想要的東西,特別吩咐我不能幫忙翻譯。當時,成功教會餐飲部,只剩一位個性含蓄的櫃台小姐,不曉得冰品的價格又不好意思向外國人開口,慎一比手劃腳之後就賺到了一球免費的冰淇淋。這回,他直接抓起冰棒,掏出零錢。老闆拿了十元新台幣,兩人完成交易。慎一似乎曉得我在想什麼,「你真是個好老師。」而我的擔心,也只是多餘。


「你一定能獨自去五十多個國家旅行。」


我們還遇到了一群曾於台東就讀小學的日本歐里桑,同樣是來自京都的慎一跟他們小聊一番之後,我們才踩著踏板離去。半路上,慎一突然隨著流動攤販的閩南語廣播喊著:「豆花、碗粿……」記得上一次,他覺得便利商店的店員說的話親切順口,就跟著唸:「歡迎光臨!」從他的眼裡來看台灣人習以為常的事物,都變得新奇有趣。


抵達富岡的時間,比我想像中快。我們於省道旁停了下來,將單車停在門外,走進可以讓遊客休憩及附設桌椅的便利商店。最傷感的時刻終究還是來臨了。慎一叫我拿出日記本,用原子筆於他昨晚留下的聯絡住址及電子信箱旁,寫了幾行夾註英文與漢字的句子。

Icouldn't enjoy Taiwan travel without you.謝謝!!」加油!


我也請慎一拿出日記本,並且努力拼湊著腦海裡的單字,在留給他的通訊方式旁,用本人不成章法的圈氏英文留言。「I will never forget your help in mylife.」很可惜,我不會寫日文的甘八茶!(加油!)


雖然兩個男人擁抱,感覺起來總是怪怪的,但我告訴慎一:「Iam taking this opportunity to express my sincerethanks!(千萬不要以為英文能於一眨眼間打通任督二脈,這句能臨時派上用場的話,是硬背的。)


慎一合掌幫我禱告,希望我能早日尋找到前往綠島的契機,之後,他才跨上了單車,揮手向我道別。「保重。」我不敢多話,也向他揮揮手。


如果,音樂可以豐富人生,旅行可以開拓視野。那麼,能與一位憑著毅力和決心要雙腳踏遍五十多國的圓夢騎士同行,則是隨著音樂旅行途中,最美妙的事。


獨自一人依靠著單車與簡單的行囊,前去眾多文化與生活方式相異的陌生國度完成夢想,我深信,那需要具備一股非凡的勇氣。也許我們之間短短四天三夜的朝夕相處,只是漫漫人生之中的驚鴻一瞥,但你親身的體驗與實行,卻延伸了生命的無窮盡想像,讓我有機會見識了現實裡也可以創造出無限的可能。


還記得,碰見的第一天,我曾經用那破破的英文跟你解釋:「今日,我們能在這個地方相遇,中文叫作────『緣』。」


假設,這次聚合屬於命運中的一個湊巧。那麼,有「緣」的話,我們會再相遇的。到了那一天,換我指著路邊的牌子,問你一堆千奇百怪的問題,然後,再一同品嘗著各式不知名的特產,隨著滿載商品的小販吆喝,各自忘情地輪流歌唱喜好的曲子;晚上,我們於黑幕低垂的夜裡品茗;喝著熱騰騰的茶水,聊著那說也說不完的未來;兩人不拘形式坐在地上,靠著簡單的一盞燈火照明,繼續談著,那,異想天開的夢話。


你將侃侃地敘述著旅遊多國的經歷;我也不吝嗇地補充幾個冷場笑話,搬出當年環島的糗事與老掉牙的奇遇。


我,站在門外,看著慎一的身影直到逐漸消失......

是的,那紙上寫著的yourhelp 豈止代表著患難時你曾給予的幫助。

該說謝謝的,是我:「Iam taking this opportunity to express my sincere thanks!


(中文翻譯:「本人謹藉此機會表達我最誠摯的感謝之意!」)


再會了,我的朋友。







台長: 前權 & 靜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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