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童年瑣憶
一歲的寧次在搖籃中看見了天花板,懵懂中帶著無措。母親在一旁哼唱著溫柔的童謠,一邊撫摩著他光潔的額頭,父親從外面走近來,看著安靜的兒子,縱然慰笑縈懷,也難掩眉間的一抹憂愁:這樣的光潔還能保留多久?
一歲的雛田在繈褓中承載著家族含混著希望。身為族長的父親一邊嚴謹治家,一邊努力維護著家族的聲望,對女兒則報以習慣性的關心。日向家繼承人的周歲以排場著稱,在眾人關注的目光中抓周,一片叫好聲中她抓起了象徵日向家的小小印章。父親以誇張的虛榮心接受客人的祝賀。母親卻發現女兒的另一隻手緊緊攥著拳頭。掰開一看,是一枚雛菊狀的耳環,小巧,別致。母親感歎:到底身為一個女兒身,能負擔得起一個家族的興亡嗎?
三歲的寧次聽不懂何謂宗、分家的淵源,對日向流驚人的領悟性,出露端倪的天才,其實,也不過是個剛剛才熟悉秋風輕柔的小不點,看著窗臺上新發芽的雛菊花,說一句:哎呀,好可愛的花!
兩歲的雛田步履尚未穩當,已開始在武堂觀摩父親習武。父親嚴肅的訓導和武堂的拘束讓她有些游離,偷偷的把玩著系在腰間的娃娃。父親日足發現了,狠狠地皺眉,訓責她還不如分家的寧次。咬著牙,淚凝在眼眶中,不敢落下。
那麼早,她已學會了有淚往肚裏淌。
四歲的寧次尚未知未來的尷尬身份,只為了升級為哥哥而雀躍。一路追著一隻金絲雀,跑著跳著,然後幻想著未曾謀面的妹妹的笑顏,在歡喜與期待中迎來一生的羈絆。
三歲的雛田剛剛習慣了端坐,在勤政堂下聆聽著繼承人的責戒,在一眾死板、苛刻的大人圍坐間,茫然無措。一回眸,金絲雀劃天而過。未來,在四方的窗閣後面。
卷二.妖綠、慘紅
妖綠
他與她相遇在宗家嫡子的三歲禮。
她純淨如玉,柔軟如綢。
他欣喜於心中的描繪無所偏差,一句‘她好可愛’明朗大方,未知怎惹得父親欲言又止?
烙上咒印,他不以為意,父親告訴他‘這就是你將要保護的宗家大小姐’,他回答的篤定,將它視為理所當然。
可曾知,當初的理所當然,有一天會被他視為枷鎖?
名門的悲劇,他年幼喪父,從痛哭呐喊到無聲的怨恨,咒印上的綠也變得妖異邪魅,兒時的誓言被拋進深淵。
黑暗突然變得很有吸引力。
以命運來摧毀反抗的意志,他快意於她眼中的倉皇狼狽,事物的本質蒙蔽在白眼後面。
一個叫鳴人的萬年吊車尾拼命掰開他的雙眼說:這是白晝!白晝!
平戎事盡,他手捧她為他斟的清茶,湯色碧綠明亮,清香怡人,入口回甘。
仙山一啜好,欲使乘風飛。
他了卻嫉憤,羽化為玉樹臨風的少年。
低首處,她的笑,依舊甜美嬌羞。
可曾知,他耳畔鶯燕嘈雜,不絕於耳,只有她的回眸煙波,才是他心底難舍的溫柔。
一場晚來的相識,他是分家,他是宗家。
一聲愧疚地抱歉,他是兄,她是妹。
明明有著難以忘懷的因緣,為何他與她,獨非寧次與雛田?
一日,半醉半醒,他們仰臥草間,未料掌心相握,他窺探到她眼中的秘密。
他裝聾作啞,佯作不知。酒醒後幾多黯然。
宗家與分家的鴻溝,怎比兄妹之份來的決絕?
體內流淌的泊泊血脈,埋葬了豆蔻年華的曖昧。
慘紅
她與他相識在日向大小姐的三歲生日。
他明澈如水,溫暖如陽。
她第一回認識同輩的小孩,惶惑不安,卻在撞見他親切的笑顏時卸下心防,一抹微笑盡顯羞怯。
父親告訴她,‘他將是保護你的人’,她默默期待著,不曾懷疑這樣的誓言是否可靠。
又怎知,當初的誓言,有一天會變為對她的詛咒?
日向的宿命,雷國的陰謀,她僥倖逃脫被劫的危機,卻擺脫不了弱小無力的自我,父親的歎息,母親的眼淚,繼承人的名號沉重壓身,池塘裏的銀蓮花殘敗。(銀蓮花的話語:期望))
她匍匐在猶疑和躊躇中,期待一種改變,卻在他冷言譏諷中彷徨失措。
可是她毅然與他一較高下,唇邊的猩紅,慘豔絕美,不若她心中意念堅決。
只因為,有個金黃色的九尾狐跳起來大叫:可以改變!
紛爭平復,她為他斟一杯清茶,青葉入杯即沉,瞬間白雲翻滾,甘香馥鬱。
白花飛雪舞,日日茶生津。
她褪盡稚嫩,幻化為綺年玉貌的少女。
回眸間,他的笑容,依舊溫潤如水。
可曾知,她身側風華留連,青衣環繞,只有他的背影,才是她心底唯一的寂寞。
一場遲來的相逢,她是宗家,他是分家。
一聲寬懷地諒解,她是妹,他是兄。
明明是一段深刻的牽絆,為何她與他,卻是伶魚與孤雁?
一日,酒意微醺,天廬地蓋,她與他指尖交纏,她聽見他的心跳。
她安之若素,抽身而去。回家後幾許神傷。
宗家與分家的責任,怎比兄妹之名來的沉重?
血管中的汩汩血焰,焚化了青澀年華的愛戀。
卷三.永囚
夜涼如水,漫天的星輝是靜默的瑤琴,微風一觸便是滿腔的唏噓。
相思正十五,月圓,越圓滿,心,越覺得孤單。
白月光點綴了她的眼。
“雛田……”熟悉的聲音自簾外響起。
“寧次……嗎?” 她澀澀一笑,心中泛起朵朵漪漣。
從繼承宗家的那一天起,她改口叫他寧次,不是刻意捨去‘哥哥’的稱呼,她與他已是主是僕。
偶爾,四下無人,他也會叫她‘雛田’,帶著兄長般的寵溺,情人般的深情,然而今夜,這一聲呼喚,更包含了憂傷,不滿和愛憐。
“你……”悅耳的聲音再次響起,游走於他的全身,最後,彙入了他的心中。他的心忍不住地疼痛。
“進來……幫我梳頭吧。”她淡然的聲音傳入他的耳畔。一切看起來都是那麼自然,主僕的關係,兄妹的關係。
“是。”他的手握得更緊些,幾乎要插進肉裏。
簾動,風兒帶進了他的味道,像是雲的味道。
拿起梳子,挽起他最愛的墨藍,他卻無從下手。
片刻的沈默。
“怎麼,原來寧次你不會梳頭麼?”她仰起頭,看著他的眼睛,唇邊揚起慘澹的笑容。
他扯扯唇角,卻連一絲苦笑也擠不出。伸手,他替她鬢上散落的髮絲,指尖卻忍不住在她耳畔流連。
多少個日日夜夜,當她翻閱折冊看到打盹,累得趴在案上時,這個時候,寧次的手總會跨越千山萬水,來到她的額前。而她就會變成一隻慵懶的小貓,閉上雙眼,感覺他的手指溫柔的替她拂開劉海
而於他,每當他練功練到虛脫,汗如雨下時,這個時候,雛田的綠茶就會在走廊的一角召喚他,無論何時,她總為他保持恰到好處的茶溫,滋潤著他的心肺。
冗長的生命中,能有這樣細碎的馨然,也似乎是一場幸運。
慢慢的他們學會不再奢求,慢慢的這樣的歲月,也並非無法忍受。
其實兩人之間的關係早已是說不清,道不明。只是在堅守著最後的原則,維持著自己的尊嚴,而更加貪婪的想要維持現有的溫柔——這是兩個人都無法打破的界限。
然而這樣渺小的幸福終究也不得長久,是否是他們宗分兩家的交流太過頻繁,是否是他們詢問彼此太過殷勤,殷勤到終於引起了宗、分兩家人的疑心。
朋友的苦勸,父親的歎息,如同一把把白晃晃的匕首,深深紮疼著他們早已千瘡百孔的心。於是他們惟有放手,在年輕時品嘗蒼老,於咫尺處感受天涯。
執子之手,未若與子同袍。
相濡以沫,未若相忘於江湖。
終於明白,不過是兩人之間於事無補的安慰。
他們是主僕,是兄妹,是永恆,是天塹,是囚禁。
於是她回到宗家主人的座位上,重新在眾人中縱橫捭闔;
於是他回到在她身側本分的距離,依舊幫她決策立威。
在人前,他們配合默契一如從前。在人後,溫柔、體貼都似過眼雲煙,消散在永恆的罅隙。
於是日向家族一天天強盛,成為木葉名副其實的最強一族,昔日嘲諷她的人終於頷首稱頌;
於是宗分兩家一天天向好,不合乎人情的條約被撕毀,曾經憤恨的臉龐終於展露笑顏。
然而他們卻只有大笑一場的衝動。
誰來幫他們從這虛偽的手足情深中解脫出來?為此,他們萬死不辭。
秋風徐徐,笑諷浮華。
瘋兒後記∥
啊啊!!結果又是因為字數沒貼完...
老實說還有滿多沒貼上來的..(汗)
可是明天就要開學啦!!!>口<
請大大再等等吧...(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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