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年夜,信誓旦旦說要早起去升旗,結果還是熬到兩點才躺上床。
想當然耳,根本起不來。
印象中,半夢半醒之際聽到有人走進房跟我們說話,原來是爸爸。
他說:「阿公過世了,我跟媽咪現在要去醫院。」
躺在床上,還來不及做出反應,冷空氣已經竄入被子,
我只擠得出一句話問他們:「現在幾點?」
然後努力伸出手握住爸爸的手,感覺有點涼。
爸爸也握住我的手說:「快六點。」
姊姊已經醒來,馬上說:「外面很冷。」
爸爸轉身離開準備關上房門,說:「我們有穿暖,我跟媽咪現在要出門,你們晚點再來。」
「搭計程車吧。」姊姊比我早開口說。
「我們會看狀況。」接著我就聽到一陣玻璃門拉動、鐵門觀上的聲音。
我試著起身坐在床上,想搞清楚狀況。
姊姊問我要不要現在跟她去,或是再睡一會兒,晚點跟哥哥去。
我考慮了一陣子,決定再睡一下。
或許,我太累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哥哥進房叫我:「我們該走了,十點就要結束了。」
我還有點恍惚,打開手機看到姐姐的簡訊:爺爺移靈到一殯。
原來,早上的事情不是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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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來非常慚愧,我對爺爺的記憶是如此片斷、零碎。
甚至,隨著年齡增長,對爺爺的記憶卻越是模糊。
爺爺的凋零,讓我措手不及。
那麼多、那麼多關於「根」的追尋,就這麼截斷了,
就像斷了線的風箏。
現在,我只能藉著姑媽們的描述來回憶與想念,
補足腦中記憶的空白。
然而,此時此刻,爺爺,
我是多麼希望能再聽到你充滿鄉音的腔調,把萱萱唸得聽來像娟娟;
多希望看到你下午撕日曆時問你為什麼這麼早撕日曆;
多希望能坐在你身旁,聽你驕傲地說著管氏家族的背景、細數那些豐功偉業,
又或者是你的思鄉情怯;
多希望能有機會看你展開你的生命地圖,娓娓道盡你的人生智慧。
但,關於這些,我一無所知。
或許、或許,
換個角度想,灑脫如你。
比起讓我繼續懊悔沒能多認識自己的根源,
你應該更希望我們能夠勇敢地深根吧?
就像當初的你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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