飴
第一章
有不少故事的開始是生命的誕生，但是對蒙特書先生卻不是這麼一回事。
相反的，他可以說是這故事裡最老的一個人，工作了大半輩子，在一場沒名的戰爭中失去了他平凡的右耳，取了一個年輕女子後隨即收到大筆的帳單以及一些嘲笑，然後最後還是變回了自己一個人。
那些街頭巷尾的人總是這麼說：「看到那個老傢伙了嗎？別跟他太熟！」
畢竟，你希望一個窮困的獨居老人留下些什麼？
認識就是一種義務，而他整天喃喃唸誦著的上帝顯然並不特別眷顧這個身型佝僂的老男人。
你可以想見有天一打開鐵皮屋的紗門，房裡卻沒有人回應的樣子。
那並不值得投資，是吧。
今早一如以往，老人從布塊中起了身，瞪了瞪四周，確認一切──那些散亂的懸掛在天花板的影子──是空罐與衣物，而非那些軟綿綿的雲。
然後手便探到枕頭下摸索了一番。
忽然間某個硬物刺激了老人的指尖，他將另一手也往物體摸去，雙膝在草席上留下了印子。
他恭敬的捧出了一本鮮紅色封皮的書，燙金的字體在灰暗的房間裡顯得突几，字母在清晨的朦朧中閃著幽幽的光，彷彿在抱怨它應該驕傲的坐在桃木櫃裡被莊嚴的神學士喚醒，而不是這個手指骯髒破皮的老頭。
蒙特書翻開了聖經，為他再度的睜眼而輕聲背誦上帝的箴言。
東方的大地剛破曉，金黃色的晨光照在蒙特書身上就像那光是從他蒼老的皮膚所射出。
若是他能看見自己此刻的模樣，恐怕會以為是上帝來帶領他而興奮不已吧。
讀完了書，老人拾起地上的麻布袋，走出了大門。
老人喜歡凌晨，因為大地不會問他的年紀，大地不在乎他何時會歸回她的懷抱，她只是默默的支撐著老人輕的可憐的體重，以及他的每的步伐。
蒙特書拖著腳走過街道，全鎮的人民都沉睡著，一隻貓伸伸懶腰後靈巧的跳進了還沒清醒的人的夢裡，而狗兒抖抖耳朵無辜的看著這一幕。
今晨是這麼的祥和一如往常，他卻覺得有什麼不太對。
「是麻雀！」老人驚呼「那些鳥兒到哪裡去了？」
那些古老的俗語總是告誡，當鳥兒不再歌唱，那一定是有什麼發生了，或者即將要發生。
一個聲響回應了他的想法，但是在此之後，他便再也無法思考了。
一些鮮紅色的汁液潑濺在石頭上，金色的陽光灑在白髮上就像扭曲的字母，老人最後的意識填滿了驚恐，聖經與他的死相如此重疊著。
穿著圍裙的中年婦女在台階前發現了他，身旁的樹上寫了些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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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菲爾茲！快出來看看，發生大事啦！」顧不得拿台階上的早報，婦人匆匆忙忙的留下老人還有餘溫的身體，只管一個勁的大吼。
「菲爾茲太太，怎麼一大清早就這樣吵吵鬧鬧的阿？」隔壁窗口探出了一個頭上還留著髮捲的年輕女士
「歐我的天哪！這不是蒙特書先生嗎！」放大的瞳孔把屈膝跪在台階上的菲爾茲太太和倒臥在血泊中的軀體掃視了一遍，眼中閃過一絲非爾茲太太也不知道是什麼的東西，但那絕不是大吃一驚的眼神。
「讓這女人看到了，我看不到一天全鎮的人都會知道了...或許還會加油添醋的說一番呢，可憐的蒙特書先生....」菲爾茲太太心裡無奈的這樣想。
這時，臉上還殘留著泡沫的菲爾茲先生從家裡走出來，看到了眼前的場景，愣了一下，隨即大聲喝斥自己的妻子「還不快請醫生來！杵在那裡作什麼！」
彼此交換一個眼神，心照不宣的點了點頭.........
劃破這清晨寧靜的，今天不是麻雀，而是一聲比一聲急迫的警鈴，一輛白色的救護車停在菲爾茲的家門口。
緊接而來的是是3輛閃著紅燈的警車。
經過一番折騰，做完筆錄的菲爾茲夫婦終於可以回家了
看著自家雪白的階梯，菲爾茲太太不禁打了哆嗦。
「齊莉真是個好女傭不是嗎？」菲爾茲先生說。
「或許是巴。從來不曾見她慌亂的模樣呢.....等回叫她再擦乾淨一點...真是太可怕了，不是嗎。」菲爾茲太太若有所思的說
「菲爾茲，你說會不會是她，那個女人....」
「珍，我們什麼都不知道。也絕對不知道。」投射出一種堅定的眼神，剛好夠讓菲爾茲太太屈服的眼神。
「艾，希望那個多嘴的喬森太太不要又再那嚼舌根了。」
反常的，在進入家門後，菲爾茲太太鎖上了門。
「ㄝ，你聽說了嗎？今天早那件事。」一群小男孩機機喳喳的在出事地點旁討論著
「你是說那個古怪的老人嗎？我媽說他是被仇家拿石頭砸死的。」
「才不是呢！喬森阿姨說是被萊福槍一槍打死的！」
「你又沒有看到！你怎麼知道我媽說的是錯的！」
「你還不是一樣！」
「你們不要吵了！」一個看起來稍年長的孩子說話了
「你們看這是什麼。」
在一棵樹的後面，整整齊齊的躺著五隻麻雀，被樹枝穿透的一排麻雀。
唯一不同的是，最右邊那隻的頭不見了，看起來像是用不怎麼銳利的小刀割下的，傷口旁的血已經凝固了。
「好可怕！我要回家！」一個綁著兩跟小辮子的小女生拔腿就跑
剩下的男孩們 面面相覷
「我想我也該回家了.....」臉上長著雀斑的男孩這麼說
「我也是。」 「我也是。」
一溜煙，全部的小孩都不見了。
菲爾茲的家門打開了，提著一桶水的齊莉走了出來，準備再清掃一次台階。他不經意的瞥見那棵樹。
「阿，怎麼連那裡也有血跡。」禁不住心理嘀咕了起來
順手就把水往樹上潑
誰也沒注意到樹上的一行字 「還剩四個。」
隨著下一桶水，樹上的字再也看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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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打破小鎮寧靜的意外，讓當天的市場多了一點新鮮事
「嘿老爹！快看！這是最新的消息哪！」一位瘦小的年輕男子緊抓著偷聽來的筆記，神情驕傲的跑向魚攤
「真的嗎？」「讓我看看！」
路人無不紛紛向角落的攤子望去，而桌上的魚冷冷的回瞪著他們。
「找不到凶器？」手裡還抓著魚尾的大肚男子「啪」的一聲把死魚扔在鉆板上
「那些條子在搞什麼鬼？」他舉起刀揮了揮，前面的觀眾緊張的向後退了一步。
「連個小案子都辦不成！現在的警察都沒用啦！」
一位婦人大聲的喊著
「是啊！」「就是說啊！」人群七嘴八舌的討論了起來
各種不同的流言在這裡聚集到最高峰
鄰攤的肉店老闆揮刀斬斷了雞的頭
「那些傢伙在繼續沒用下去」他輕聲的說，隨即大喊
「我們就樣像這些雞一樣啦！！」
他笑嘻嘻的威脅著群眾，手中的無頭鳥類軟趴趴的搖晃著
一個小男孩嚇的哭了出來，眾人卻爆出笑聲
「什麼阿你！」
「不要亂說話呀！」「哈哈哈！」
人群在歡笑聲中散去
「欸等等！」雀斑男孩抓著他的小抄，慌張的想引起別人注意
「我還在現場撿到這個！有沒有人要看哪？」沒有人理采他
「真是的．．」他翻弄著手中的物體「．．啊！」
一陣晚風吹來，一片羽毛從他手中飛向橙色的天空
他聳聳肩「算了。」
男孩轉身跑離，把羽毛上的痕跡也留在吵雜的市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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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的死漸漸的像昨日的報紙般被推積在人們的腦後。
在謀殺事件後沒過幾天，市場裡已經沒有人在提到可憐的蒙特書，消息退色的速度遠快於傳播的速度，
就是最擅於誇大故事的喬森小姐也只能不甘心的看著那些觀眾不再對她戲劇性的演說感到好奇。
「真是無趣！」坐在空地的石塊上，她低聲咒罵，
「為什麼死的偏偏是個沒人理的老頭？」
女人撥了撥紅色的捲髮，對鏡子裡的自己擠眉弄眼一番後咕噥的站起身，步向市場去挖掘那些更新的，可以滿足她的聳動題材。
女人沒有發現，在她的肩膀上黏了一片棕色的羽毛
上頭染了一個紅色的
「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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