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好看。」我把王文華的新書丟到他桌上,希望他能翻一翻,雖然他是車神,可是我也希望車神可以多看點書。
「你們女生就是愛看這種小說。」他翻了翻,一點興趣都沒有。
「那裡面有一個叫徐凱的,我挺喜歡的。」吃著冰棒,高雄這幾天熱死人了。
「哪一個,我要看看妳到底喜歡哪一型的,會比我好嗎?」他突然坐起來,撥一撥頭髮,他每次要認真看一樣東西時就會撥頭髮,就像平常要掀我的安全帽看我今天眼影是什麼顏色一樣。「只有黑眼圈。」雖然每次他都說同一句話。
「那個人啊,簡直就是你。」看著他認真的翻開書,我笑著說。
「是嗎?早就叫妳承認妳是愛我的嘛!」他笑著臉又靠過來。
「你再親我,我就跟你絕交。」一把推開他,還打了他的頭一下,不知道為什麼,我很清楚這句話是句很故意的話。
我不是個隨便的人,雖然那一次是為了他的生日,可是我在猜有誰會知道就算是輕吻一下,女人的感情就是已經付出了。
「好冷哦。」他趴在桌上又要撒嬌。機車,以前都是我跟別人撒嬌耶。
「誰叫你吃那麼多冰。」擦一擦嘴,其實是我自己愛吃買一堆。
「妳很無情哦!」他從手臂裡冒出兩個眼睛,天知道,其實他的臉上有奸笑。
機車!我最討厭看到那種表情!
「過來。」我無力地揮揮手。他激動地像隻兔子跳到床上,然後像我們家那隻貓一樣磨蹭我的肩膀。
「妳現在是我馬子,要給我溫暖。」他媽的就是徐凱的口氣。原諒我語氣很沒氣質。
誰叫他懂我吃這套,誰叫他順勢躺到我手臂上那麼自然,誰叫他的取暖一點都不陌生。
這樣是算什麼,變成是我在傷害一個小孩了嗎?我突然想起,從前的我,是不是也傷害了你?不應該把那麼大的責任丟給你,其實就是抱一下,為什麼要苛責你那麼多?現在誰還把擁抱當做是求愛的範圍呢?
「妳可以在抱我的時候想別人。可是…」
突然他抬頭看我,相隔著就像那天晚上我們的距離,可是我已經沒有太多激動的感覺了。
「怎樣?」
「妳不可以叫錯名字。」說完,他自己笑出來,好像一個發現自己說錯話的孩子。
我卻難過了。他明明知道我有太多束縛,他明明知道我不可能變成他的馬子。
那又如何呢?難道要像小說一樣獻身給他,讓他擁有一個難忘的回憶?別傻了,我們都不是那種說放就放得下的人。
轉個身,他又裝大人地抱住我,一直在哼一個很耳熟的旋律。
「亂唱什麼。」我已經閉上眼睛想睡了,好不容易有個假期可以晚睡晚起。
「陳亦迅的歌。很好聽,可是聽完會很想哭。」他說話輕輕的,好像也快睡了。
「小孩子就是那麼容易被感動。」
「對啊,妳老了。所以我一定要趁妳還能動的時候把妳拐上床。」
他的呼吸裡有甜甜的波爾藍梅味。是我給他戒煙的方法。差點就變成要用kiss才肯戒煙了,幸好我是老女人,有自制力。
「你上過很多人嗎?老是把這種事掛在嘴邊,會交不到真正愛你的女朋友的。」
「對啊,所以我也知道妳不是真正愛我的啊。啊───」一順勢,又咬了我肩膀一口,機車!以前只有我能咬人耶!真是報應,原來被咬那麼痛。
原來被愛也是那麼痛。
「歌名是啥?」
「不如這樣吧。」
「啊?」
「好像是不如這樣。」
「我如果真的聽得懂,就讓你拐上床。」
「妳說的哦!」他笑得很開心,也不知道是真想要還是只是種男人的征服慾望。
「我是說你剛剛說的那句話,不是那首歌。」
「我看妳也不見得聽得懂那首歌。算了,要拐妳上床不如去找那些投懷送抱的比較快。」
是嗎?笑了一下,卻有點吃醋,就像那天看到一個十幾歲的小女生黏著他的感覺一樣。
自作孽。
其實我在想,如果他真的親我,我一定不會拒絕。
可是我又想,到時候,不知道是假情假意的要負責,還是縱容對方的要負責?
如果我還年輕,一定不會想那麼多。
大人,是要負很多責任的。
睡到中午,早上用手指捲著我頭髮睡著的他已經去上班。桌上有一封信,用紅筆寫得大大的:「情書」,還畫了一顆紅心。
「送中餐給我吃,別忘囉!等妳嫁給我,再換我做早餐給妳吃。不如這樣的歌詞給你看看,我想我又吃不到天鵝肉了。」
這小子,要用幾年的早餐換我的幸福,真是不想活了。
「不如這樣」,是昨天那首歌嗎?其實我有那張CD,只是一直沒時間去聽他。
攤開歌詞看,突然想起來了。
這首歌我知道,而且很喜歡,本來,是要送給你的。
他是跟我一樣的心情嗎?
終於,我放任自己像個孩子哭了起來。
不如這樣/演唱:陳亦迅
天快亮了,你的心呢?它曾經屬於我的。
我該走了,你的手呢?有沒有一點的捨不得?
每一件不得不丟掉的玩具,曾經帶來過快樂。
每一段不得不結束的關係,只是一種選擇。
如果美好記憶還算難忘 為什麼 還會記得悲傷?
不如這樣,我們一直擁抱到天亮
如果關懷是種補償,還有什麼不能夠原諒?
倒不如這樣,我們回到擁抱的現場,
感情總是如此善良
殘忍的是,人會成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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