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新工作,幫客戶撰文,但必須為自己創造兩個角色,一男一女。
「妳好厲害,一人分飾兩角。」負責做網頁設計的A先生這麼說。
很想告訴他,這沒什麼,深交的朋友都知道,我的人格太多重。
好比現在,當凌小萱說我在她的生日派對影片中大出風頭,簡直可以當諧星的時候,不良男人正在與我討論愛與人性。
MSN對話視窗,反而比鏡子還更能呈現真實的我了。
只是,那缺少的百分之幾的自信,似乎不是剪了短髮就可以扮演得好。
長髮為君留,這種過於感性的行為,我也曾經有過,就像誰不都曾經為了愛情改變了一點自己一樣。
只是這回剪了短髮,像個小男生似的,引起不少話題。
「Bibi這樣簡直比我還要帥。」Evan說,這髮型更適合Bibi這個小名。
「不要告訴我,妳接下來準備要出櫃。」討厭總是被男生告白的阿文一直很想跟我學習更Man的技巧。
「志工老師到底是男生還是女生啊?」我還記得去花蓮當志工一週,這是小朋友最常問的問題。
「趕快去找個喜歡男孩的老男人包養妳!」大東果然是深知民間疾苦錢難賺。
「沒關係,我還是有把你當女的看。」A先生非常貼心地這樣安慰著。
不知道為什麼,我突然想起前一陣子上台北看太陽馬戲時,K在聚會上問我的一句話。
「為什麼,把頭髮弄成這樣?」他簡單這樣問。
「因為,我要讓小四喜歡我。」我也這樣簡單回答。
我想,在那個吵雜的場合,應該只適合這種簡單又不具可抗拒力的答案。
現在想想,似乎找到了真正的答案。
這夜,不良男人說,他的愛情到頭來只是一場佐證的過程,並且保持一貫理智地說:「真不想把愛講得這麼沒有溫度。」
愛,本來就沒有溫度,是被人詮釋以後,加上了人性,才有了溫度。
我這樣回答,因為一直以來,都是這樣想的。
愛,只是佐證,雖然不見得適用於任何人,但我卻因為回想起太多的曾經,而陷入了失眠。
證明自己值得被愛、證明自己有能力去愛,都是。
而佐證的方法有很多種,有人會直接了當地展現自我,有人則會像A先生說的「去設計某個人、讓愛情發生」,有的人則喜歡旁敲側擊。
日子一久,佐證的實驗次數增加之後,需要證明的時間也就跟著縮短。
常常一個問句,就可以揣測出好感的程度,以及認真的成份。
然後,再去決定自己的態度。
比如,必須非常確定對方不會想要與自己進入愛情的階段,才可以戲謔愛或性的話題。
相反地面對認真成份多的人,反而保守許多。
當然會有些例外,像面對不良男人或DP這樣可以理智討論分析的人,可以保持自我且隨性。
所以,這一秒,年輕底迪在MSN說:「姐姐悶了這麼久,要不妳生日時我跳場猛男秀送給妳。」我還可以回答:「要小包廂兩人單獨那種哦。」。
下一秒,認識許久的甲君想知道能不能進一步發展時,我卻認真地為他分析了自己的缺點起來。
正好可以回答K的問題,為什麼要把頭髮剪這麼短。
「我不溫柔、不太會撒嬌,唯一女性化的不是臉蛋身材而是敏感任性,這樣,你還會想跟我在一起嗎?」
套句同事高登說的話:「妳有男孩氣的外在,卻也有女性纖細的內心,這正是男人最害怕的類型了。」他這樣說。
甲君很誠實,說不一定能接受,但還是希望可以有機會試試看。
又是一段佐證的過程。
而我把頭髮剪短,只是想證明,這樣的自己,是否還能有人愛上。
可惜甲君愛上的,並不是我的率直外在,更不是我敏感的內在,他只是喜歡長久以來的寂寞抒發與信任感,像過去那些男孩一樣。
而我早就知道結果,不需要再一次與他共同證明。
「看起來妳男女老少通吃哦?」A先生曾經很疑惑地這樣問著。
是男是女、年紀大小,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誰會愛你,不是嗎?
誰能讓你願意不顧一切地再度走入那個佐證的過程,再度經歷等待的煎熬、再度承擔成敗的風險?
我想戒愛情,那並不難。
不管是有人經過就會開起的自動門、或是需要費好大一番功夫才能開啟的舊鐵門、或是需要特殊密碼才可以進入的。
找把鑰匙,把實驗室的門上鎖,就好。
剪短髮,將大剌剌的個性完全釋放,避談任何會讓自己軟弱的話題,降低女性化的特質,是我最安全的鎖。
寂寞,當然還是不安於室,就算鑰匙弄丟了,寂寞來臨時,還是有辦法開門。
想要牽手、擁抱、親吻,是人性。
但是開了門之後,是否願意留下來,才是愛的範疇。
我的寂寞病了,它得了恐懼症。
害怕接受失敗的愛情,不想再玩人去樓空的派對遊戲。
就是這麼簡單。
「戒愛情啊,跟戒菸一樣,都不是因為不喜歡,而是怕有不好的影響,不過,大部份的人常常會被渴望打敗恐懼。不就是愛嗎,沒有比菸傷身,何必白費力氣戒掉呢?」小江跟DP一樣,不贊成我搞得很享受孤獨的樣子。
好吧,我承認,我的寂寞病得不輕,暫時應該沒有多餘的力氣招呼上門的愛情訪客。
愛雖然沒有比菸傷身,但它失敗的時候,讓人傷心又傷神。
渴望溫暖這件事,還不至於成為會時時發作的癮頭。
所以,親愛的甲君,請別再說發好人卡這樣的話,也不是我不期待戀愛。
我願意給你陪伴,但無法花時間證明我們倆適不適合,在類似的實驗中,我失敗太多次了。
希望你可以諒解我此時此刻無比的怯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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