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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寫於：2001/08/23


曾在《女性自在遊》一書，讀到這樣的故事。

裡頭記載有位女性旅人有天在其它國家的巷弄裡與自己擦身而過。讀到這段句子的當時，和女友正前往北投溫泉「女巫之湯」的路上，更確切地說，我們還在高速公路上呢。女友專注地開著車，我則扮演著唸書人的角色。不過，這一段，我偷偷放在心裡，也或許是因為不知如何開口敘述這樣近似隱喻的故事給女友聽。

不過猜想，當我不知不覺開始自言自語的時候，女友其實也聽見了。只是也許她想：「這傢伙又在喃喃自語了。」而不想理我也說不定。

總之，我看見了。也試著索解這段故事背後的寓意。不經意的也讓我想起看過的一部紀錄片。

《MUSTAND》，是Discovery的紀錄片，講的是「少小離家老大回」的喇嘛回到了離西藏不遠的神祕古國「莫斯坦」 （Mustand）的故事（註）。天很高，山很白，而高山上的空氣很稀薄。受達賴喇嘛囑託出使莫斯坦的老邁仁波切一路上輕撫佛教徒的頭頂，為他們祈福、加持，一面則仔細在腦海裡蝕刻這一片風景。也許出使這趟古國後，再回到位於印度邊境山巔的西藏流亡政府，「這一世」應該是沒機會再踏上故園了吧。年老的仁波切一定這麼想著。

總之，這一路上，仁波切不斷為人祈福，撫拍虔信佛陀的旅人，一面問他們，「那裡就是西藏的邊境吧」。然後，又一面對送仁波切一行人上山去古國國都的馬袱說，「喂，你真的不能再喝酒了噢，你有一個家要養唷！不能再喝酒了。」馬袱不好意思摸摸自己的頭，另隻手則無意識地用力扭轉帽子。隔天，因為新的村莊歡迎仁波切的到臨，（讓年老的仁波切不免害羞起來，直說，『啊，村人實在太熱情了，簡直把我這個代表達賴喇嘛的使節當成他本人在招待了嘛！』）於是馬袱心想「哇，不行啊，這麼值得慶祝的大事，不喝酒那成呢？」（雖然，幾個月來，他一直都在仁波切身邊）一面把仁波切的叮囑拋至腦後，一面又大口大口地喝酒，然後，隔天仁波切只好又板起面孔對馬袱說，「你怎麼又喝酒了呢！」直到抵達國都。

靈魂與肉體是可能困在一塊的吧。也可能悄悄出離。於是那位女性旅人在另個時空遇見了自己，看見自己化身為一名當地女子，頭頂著重物趕往市集。於是仁波切，幾個轉世都還在祈願，祈願有朝一日能以和平的方式為西藏帶來真正的自主與獨立。

不過，有件悲傷的事，不得不說：當莫斯坦王國的游擊隊被達賴喇嘛要求放棄武裝抗暴時，大部分是順服了，然而少數不甘的莫斯坦人則在服從命令與氣憤難平的兩難，悲劇性地選擇自殺在白山白雲之間。仁波切下了結論：「誰叫我們是慈悲為懷的宗教呢？」

很簡單的答案，也是很讓人哀傷到無可奈何的答案。而中共的武裝警察進攻西藏與莫斯坦時，究竟有沒有想過他們面對的是連螞蟻都不忍損傷的人民呢？猜想，看到那一幅幅為西藏前途和平祈願的僧侶被四、五個武警以槍托痛擊的畫面，我們也只能無聲地掩泣吧。

註：「莫斯坦」是奉信達賴喇嘛為政教領袖的附屬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