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離不棄，芳齡永繼。~
“早晨。”
已經過了很多年，銀髮的男人再也沒有見過黑髮少年的笑臉。
卡凱西揉了揉惺忪的睡眼，面前一個黑髮青年對自己淺淺一笑。深不可測的黑色瞳孔在夕陽下也沒有暖意，這不要緊，他在笑，實實在在的，嘴角露出一撇不屑的弧度。
支撐著坐了起來，卡凱西努力把昨天晚上到現在的支離破碎的回憶拼湊在一起。他沒穿衣服，渾身上下一絲不掛，身下某個部位還在隱隱作痛，哈了一口氣，刺鼻的酒味沖著呼吸道上來，弄的他忍不住打個了噴嚏。
好吧，酒，裸體，不，是兩具裸體——卡凱西瞄了一眼佐助，他和自己一樣，什麼都沒穿——還有腦海中時不時回想起的喘息聲，肌膚摩擦的觸感。作為一個正常的三十四歲成年人，卡凱西立刻就意識到自己和佐助做了什麼。
這種事對他來說並不希奇，唯一讓卡凱西覺得詫異的是，他始終覺得，就算他和佐助之間發生了那檔事，第二天起床後屁股痛的要死的人應該是佐助，而不是他自己啊。
“啊……啊，早晨。”
抓了抓已經亂成稻草的銀髮，卡凱西也對佐助露出個笑容。通常情況下，淅瀝糊塗發生一夜情後，那種清晨的尷尬似乎在他倆之間並不存在，他舒了一口氣。
“沒想到你可以睡的那麼熟，我看了你好長時間……這不是上忍該有的覺悟呀，卡凱西。”佐助臉上掛著笑，聲音倒還是和以前一樣冷冰冰的。
“唉，我還在休假呢。”耷拉下眼睛，卡凱西說，“前幾個月為了你的事我每天只能睡四小時，補覺，你知道嗎，就算睡到中午，也不一定能把那些補的回來呢。”
三個月前佐助回來了。
離開木葉村，他這一走，就是七年，地球呼啦呼啦又轉了兩千五百零五十五個圈；忍村戰了和平了又戰了，現在，和平了，誰知道會持續多久；村子裏的人生的生婚的婚病的病死的死……一切都在變，一切又都是那麼的循規蹈矩沒有變化。佐助走了，佐助又回來了，這期間他幹了什麼，想了什麼，變了嗎，亦或者沒有變，其實……
其實，說不說都沒有關係。
對於在乎他的人，他變不變都還是他；對於不在乎他的人，他是生是死又關自己什麼事。
卡凱西是屬於前者。
每天只能睡四個小時，這只是其中極其微小的一部分。只有當事人佐助才知道，這個勞碌命的男人為了自己這麼多年來究竟付出了多少，以至於換來自己可以不缺胳臂少腿兒，活蹦亂跳的在木葉村溜達的資格；可以在這個村子找到立足之地，養家糊口的權利。
所以，卡凱西做的那些，說不說也都沒有關係。
*** ***
有一次從佐助家出來，卡凱西碰到了小櫻。
用下巴磕想也能知道小櫻在佐助家門口徘徊的圈數，九點鐘，大太陽下面，粉紅色劉海覆蓋著的寬額頭佈滿了密密麻麻的汗珠，卡凱西沖著小櫻揮了揮手。
“卡凱西老師！”露出一個不好意思的笑臉，小櫻對卡凱西鞠了個躬。
“佐助他在家，你去吧。”
他知道小櫻這個缺心眼的小姑娘絕對不會問自己為什麼恰好在這個時候出現在佐助家門口的原因，就算她問起來，也可以隨便找個理由敷衍過去，小櫻是個老實的孩子，她不像佐助，她向來不會懷疑老師。
這麼多年來如果說卡凱西是為了佐助的事而忙到飛起的一號種子選手，那麼小櫻當仁不讓的可以坐上二號選手的寶座，且不論她忙活的有沒有實際用途，單是那份熱情就足夠叫卡凱西也佩服不已的了。
卡凱西知道，他足夠盡心，但他遠沒有小櫻那麼有熱情，他行事的準則一向都是責任義務大過感情衝動，全木葉村的人都知道小櫻喜歡佐助，那麼他自己呢，他也……“喜歡”佐助嗎？
想到這裏卡凱西覺得很滑稽，他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老師，你笑什麼？”
掛著長睫毛的碧綠眼睛眨巴著湊近了過來，年輕女孩子的香氣混合著汗水的味道讓卡凱西覺得很……尷尬。他以很小的動作退後了兩步，咳嗽了幾聲，說：“沒……沒什麼。”
和佐助不同，卡凱西是親眼看著小櫻一點一點長大的，看著她，從十二歲長到二十歲，像春天的竹筍一樣，蹭的一下子就變的那麼高，那麼挺拔；又像一隻緩緩脫去絨毛的小鳥一般，慢慢變的自信，漂亮。一想到佐助在幾個月前突然就以高大英俊的男子形象在自己面前出現，而他由兒童轉變為青年的長期過程在腦海中完全是一片空白，卡凱西就像把兒子交給寄宿學校的父親般隱隱有種悵然若失的感覺。
“鳴人說他中午請客，所以，我過來問問佐助要不要一起去。”
“為什麼不請我？”
“得了吧，鳴人已經對你的臉死心了，老師你也別總找機會蹭飯。”小櫻皺起了眉頭，一滴汗珠順著她的眉宇滑了下來。
卡凱西歎了口氣，他從衣袋裏掏出一塊手絹，遞給了小櫻。
小櫻的臉刷的紅了，她一把將手絹奪了過來，擦了擦臉上的汗水，然後，她低聲說：“謝謝……我洗乾淨再還你。”
“不客氣，反正我從來也不用手絹。”
說完，卡凱西向自己家的方向走去，背後女孩子蹬蹬的腳步聲也離自己越來越遠。
就算自己身上還殘留著那一次的酒氣，那塊手絹也永遠不會沾上什麼難聞的味道，是啊，因為他從來不用，但是，既然他從來不用，為什麼還總要帶著塊手絹在身上呢？
卡凱西抓了抓頭，這一點真讓他百思不得其解。
*** ***
“小櫻是個好姑娘。”
這段時間內，這是銀髮男人對黑髮男人說的最多的一句話。
一個月後，小櫻和佐助談戀愛了，終於，符合全村人民期待的，眾望所歸的宇智波佐助與春野櫻談戀愛了。
鳴人和牙、丁次天天勾肩搭背的吼著“失戀陣線同盟”在大馬路上晃悠，只可惜小櫻從來沒有收過鳴人的照片，而鳴人也沒有媽好把照片還回去。
卡凱西一直覺得如果是這樣的話他理所應當第一個知道，他甚至認為這兩人能由純潔的同志關係演變到火熱的戀人關係，是因為自己在暗中起了很大的作用。天知道他在佐助面前說過多少小櫻的好話，還時常提醒他“好男人的定義就是成家立業的男人”“宇智波族，佐助歸複；百廢待興，只欠小櫻”這一類的話……但實際上，他並不是村子裏第一個知道這件事的人，如果不是大嘴巴的鳴人，他至今還蒙在鼓裏，為此，他感到憤憤不平。
他對佐助的態度開始有了賭氣似的愛理不理，然而，就像多年前，他痛心疾首的親眼看著這個超級任性的傢伙從自己眼皮子底下跑路了一樣，他現在還是坳不過佐助。人們通常對心靈有過創傷的孩子們會多一份體諒，卡凱西也總是很輕易的就原諒了佐助，更何況因為複雜的歷史原因，他對於宇智波家他一直有種難以割捨的愧疚感。
所以，這次他是在很清醒的情況下，又被佐助推倒在床上。
“你吃醋了？”
完事後，佐助一隻手捅著卡凱西銀色的頭髮旋兒，一邊說。
“醋是什麼？黑黑的那種液體嗎？”卡凱西扒拉下佐助的手，聲音很冷淡。
“死鴨子嘴硬……我以為你早知道了，所以才沒提那檔事。”
佐助笑了，這一次連他黑黑的眼睛都閃閃發亮，有了笑意。
“你有女朋友了，怎麼還和我搞在一起。”
“我這不是還沒結婚麼，腳踏兩條船不是犯罪，重婚才是。”
“小櫻會知道的。”
“不可能，沒有暗部情報處隊長瞞不住的事兒。”
“她非常愛你，你真不該辜負她。”
“那沒辦法了……我並不愛她啊。”
富有磁性的聲音刷的冷起來，剛亮起來的黑色眸子又黯淡了下去。卡凱西望著佐助，忍不住打了個寒戰。
“這可你是總說的，我需要繼承人，她需要我。更何況，我不討厭她，這很公平。你還要怎樣？”佐助坐了起來，白白亮亮，卻有著幾道傷疤的背沖著卡凱西，“天底下可沒有十全十美的事，自打我六歲那年就明白了這道理。”
“你說的沒錯，可是，小櫻她是個好姑娘，她應該獲得真正的幸福——”
“吵死人了。”
佐助轉過身來，撲克臉上寫滿不耐，他脫口而出：“既然你那麼希望她幸福，為什麼你自己不去給她？”
就算靈牙利齒如同卡凱西，也被這句話嗆的一時語塞。
“算了算了，說不過你，我沒你帥沒你憂鬱沒你那麼有家世背景，小櫻哪可能看上我。”
良久，卡凱西哈哈一笑，他不再和佐助辯下去了，自打十二歲那年他也明白了一個道理，就是永遠不要和宇智波家的人吵架，那總會讓他有不好的預感。
如果幸福可以像糖果一樣在大街上隨意派發的話，他倒是希望先發給佐助一個，再發給小櫻一個，只可惜，幸福不是一塊錢一大把的糖果。
如果他是佐助的話，他肯定生下來就知道尊重老師，他會在十年前和鳴人拜把子，再和他一起去踢大蛇丸的屁股，順便建議家裏的長輩和春野家定個娃娃親什麼的……
只可惜，他不是佐助。
*** ***
還是白天，銀髮男人從宇智波家的大院走了出來。
晚上，粉紅頭髮的女孩子就跑了進去。
自己愛著的男人和深愛自己的女子，心如明鏡的青年擁抱著他們的時候，慢慢已經習慣不去區分兩者的差別。其實，他現實到並不需要愛，在這樣的世界中，能夠活下去，已是一種奢望。
後來他們終於要結婚了。
臺子上厚厚的一疊請柬，也慢慢的寫完了。
*** ***
“啊啊……對不起！”
就算見過了那個男人的裸體，可忽然撞見這個男人完全袒露的臉，紅發少女竟然會覺得如此的害臊。
紅色鑲金邊的卡片放在自己的桌子上，卡凱西瞄了一眼，微笑著說：“恭喜。”
小櫻用眼角的餘光偷偷看著男人，第一次看見他如此真實的表情，讓人完全無法置信的感覺；第一次知道，原來他在家裏的時候，是不帶面罩的。
“被我看見了臉，也不要緊嗎？”她試探的問著。
“不要緊啊，臉，長出來就是讓人看的。”
“那你還總蒙著，鳴人騙你吃過那麼多次拉麵也沒偷看到！”不知不覺中，小櫻聲音提高了八度，宛如回到過去般露出少女張牙舞爪的姿勢。
“哦……那是因為你們從來沒說過要看嘛。”無論如何，卡凱西幹什麼事都能找到合適的理由。
“其實，本來佐助應該和我一起來送請柬的，可他說什麼也不願意來，真的太失禮了。”
小櫻穿著一條白色的連衣裙，安靜的坐在椅子上，嫺靜的姿態讓人很難想像她也曾經是那麼潑辣的小姑娘，和佐助交往的這些日子她成熟了很多，不，應該說是成熟的太多了，也許是想到一旦成為宇智波家的人後，就不得不努力維繫這個大家族的名聲和香火，竟然就自主的收斂起往日的性子。卡凱西不知道自己正以一種“吾家有女初長成”的感傷加惋惜的目光看著小櫻。
“那是因為他不好意思吧。”卡凱西接下小櫻的話，“沒關係的。”
“你真的很瞭解他，卡凱西老師。”
抬起頭來，小櫻含笑注視著自己昔日的師長。
“因為我和他很像啊。”卡凱西淡淡一笑，一半是調侃，一半竟是認真的語氣。
“有時候，我……也是這麼覺得的。”
小櫻的笑容變的有些不自然，兩團紅暈慢慢浮現在她的臉頰上。
寒暄了一陣子，到了離開的時候，小櫻從衣袋裏取出了一條手絹。
“對不起，早就該……還給你了。”
握著手絹的手碰到了卡凱西的，銀髮的男人忽然愣住了，他輕輕回握住了她的手，那麼的溫暖，柔軟。
恍惚間，他竟然忘了該如何放手。
“卡凱西老師，佐助他從來沒對我說過，他愛我。”
“小櫻……有些男人一直到死，也會不好意思對自己喜歡的女孩說那三個字的。”
“還有一種可能，就是他的心裏早有了別人，對嗎？”
就連處心積慮的暗部情報隊長，也瞞不過一個敏感的女人。
“謝謝你，你一直都說那些討我歡心的話……你一直都會對我那麼好，我知道。就像很多年前，在醫院的天臺上，你對我說，一切都會好起來的，一切都會恢復到原來的樣子。可是，那些不該好的並沒有好起來，改變了的東西也再也不會恢復原樣。我長大了，已經不需要你再哄著我了。”
小櫻眨了眨眼睛，望著天空，清澈的淚水滑落她的臉龐。
“就算我和佐助結了婚……也請你不要離開佐助，好嗎？”
卡凱西真的很想笑，但是他沒有笑出來。
這是他這輩子聽過的最幼稚，最蠻不講理，最莫名其妙的請求——一個女人請自己不要離開她的丈夫。他發現自己痛恨小櫻的這種想法，她究竟拿自己當什麼？有第三者插足這件事本來就讓人夠受的了，更何況這第三者還是個男人。然而，一想到佐助曾經告訴過自己，當年離開木葉村時，小櫻為了他連殺人這種話都能說的出口，眼下這個請求相比之下也不那麼難以理解了。為了佐助的幸福，她可以不惜一切，這就是女人啊，敢愛敢恨的女人，可愛的女人，可怕的女人。
這個世界沒有什麼會是十全十美的，只有佐助的這句話，卡凱西深為贊同。我愛的人他不愛我，該怎麼辦呢？這是連聰明絕頂的情愛大師自來也都會頭痛的問題，放在這個村子普普通通平平凡凡的一個個人身上，便成了滅頂之災，想讓心愛的人幸福，無法拒絕自己心愛之人的請求，但會連帶著自己痛苦，痛苦啊，折磨啊，人生啊……好好的人，成了准肥皂劇演員，感情，果然是忍者最不需要的東西。
眼前的女孩子已經哭的不能自己，洗的白白香香的手絹重新沾上了她的眼淚，卡凱西順勢摟住了她抽動的肩膀，拍著她的背安慰著她。無法笑著說出違背自己心意的決定，再裝模做樣，心裏還是個孩子呢，春野櫻啊，還是比不上成熟穩重，冷靜豁達，把一切埋在心裏的旗木卡凱西，就算死……也不好意思對她說那三個字的卡凱西。
他就這樣抱著她，一直抱著她，仿佛來到了世界的盡頭。那裏雨過天晴，再也沒有人來打擾彼此。
忽然想起曾經看過的一部電影……懦弱的妻子和放蕩的情婦，同時擁有著並不出眾的男人，本是敵人的她們，最後居然聯手殺死了罪魁禍首的那個他。每個人的心中都有一個魔。只可惜生活並不是電影，再像肥皂劇的人生，也不是肥皂劇。他不可能放棄佐助，她也是，比起他或者她，自己微小的滿足算不上什麼。
不重視同伴的人是可恥的，這就是他們存在的方式，那種天方夜潭般的自由與幸福，不要也罷。生活就是活著，充滿負累，並不是愛或者不愛那樣簡單，如此無奈也沒有辦法。最後，他放開了手，在她耳邊對她說了一句話，說了什麼呢，不是誓言，也不算是保證，早已心照不宣的他們，其實，說不說都沒有關係。
END
無聊的後記：
這篇文，就是佐助喜歡卡凱西，卡凱西喜歡小櫻，小櫻喜歡佐助，這樣子，應該不會有人無法理解的吧。
雖然標籤是卡櫻(而且我真的是想在寫卡櫻)，但實際上佐卡，卡櫻，佐櫻都有……，嚴重顧左右而言它，所以，無論哪個CP的愛好者大概都能引之為地雷的一篇東東，我果然是個無聊的作者……Diabolique是一部電影，有興趣的人可以去瞭解一下她的內容^^，其實最早想寫的是卡和櫻二人聯手做掉佐助然後私奔的啊啊…………佐迷不要追殺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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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轉載？因為cleric大的同人已經讓我愛到無可自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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