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同學...」又是那低沉,千篇一律的聲音在二年甲班的教室環繞著,這節課站在講台上的老師,已經不知道是第幾次喊出這三個字了!單允珷,高二自然組,有著180公分,說高,卻不會有著讓人難接近的距離,說不高,卻是球場上著名的灌籃王.按照慣例,這節課又趴在桌上,和周公討論"對岸兩峽的下一步",不是老師不給他面子,而是至今開學了四個星期,老師只看過他的頭頂,至於他長什麼樣子都還是個謎!看來要打平時分數,還要多多猜測他的面容吧!
「碰!」眼前一片空白,還搞不清楚怎麼回事,只覺得自己頭很痛很痛!該死的,老師丟板擦技術也不先練一下,下次請把目標往後移個15公分,這樣才會不偏不倚正中他的腦袋瓜,而不是這個坐在他前方,可憐兮兮認真上課卻還要替他挨一記的我。
「燕同學...」老師緊張地抓住我的肩膀,使勁地亂晃亂晃著。
「痾...老師我沒事!只是頭髮髒了」天啊!都什麼時候了還在在乎頭髮,真佩服自己的說服力,說服自己別用凶狠的眼神看老師,要不然我多年來,乖乖牌的形象可全沒了,說不定還多一支警告,對師長不尊敬!可憐的高中生呀!根本就是為了畢業而畢業的嘛!
「被板擦丟到死不了人的啦!」那個罪魁禍首也不先感謝我這個救命恩人,幫他挨了一記,卻還在後面損我,真的是...遇人不淑啊!
「單同學,你爸媽給你取一個那麼優美的名子,希望你能"允詩允武",像塊美玉被雕琢,可是你卻在睡覺,為了不辜負他們的期望;為了叫你起來,認真上課,要不老師我才不會用板擦丟學生,現在你還在那邊興災樂禍,一點羞恥心都...」老師突然結巴了,怎麼可能會,老師的快嘴可是全校出了名的,不只快,而且...狠、準、毒、辣,完了,有種不祥的預兆。果真,我的第六感不是普通的準,而且馬上印證.但...是在我身上印證.一個180公分的人,一把把我抱起,就像是偶像劇裡的公主式抱法般,當我還在思索手要放哪裡時,他已經將我放下了,映入眼前的是...化學實驗室前的蓮蓬頭,突然「唰...」水管被打開,地下水從鮮少被使用的蓮蓬頭沖出,淋的我一身濕.
「怎麼樣?頭髮乾淨點沒?」我的媽呀!有沒有搞錯,當眾把我抱出教室,開水把我淋的亂七八糟,只是為了我當時的一句「頭髮髒了」。看著腳上新買還穿不上三天的pony鞋,這股怒氣一定要發洩出來,準備醞釀情緒,抬頭和他較量時,卻看他脫掉身上的襯衫,溫柔地幫我擦去髮尾的水珠,和剛才的口氣完全判若兩人。由於不習慣他突如其來的溫柔,從他手中拿走了襯衫,便急急忙忙的跑進女廁,盤算著他一定不敢進來,一分鐘過了,都沒有什麼動靜,心跳才漸漸地平靜下來,站在鏡前面,觀看被反射出來的狼狽身軀和一頭凌亂的長髮,這怎麼會是我?
[噹噹噹...]還在懷疑的同時,這堂課已經結束了.還好廁所距離教室遠,進來的學生不多.要不然看見我這個樣子,不尖叫也難吧!但、不多學生進來,不表示不會有學生進來,三三倆倆結伴進來的女學生,正交頭接耳的不知道在說些什麼,這種感覺真讓人難受.隨性的撥撥頭髮,讓髮尾不全都靠在一起,照照鏡子,還算滿意自己,拉拉裙擺,裝作若無其事的走出去.一轉彎,我明白剛剛那三三倆倆女生們,交頭接耳的內容是什麼了!
如果全校公認的帥哥,拿著運動服站在女廁外面等人,這樣的情景會不會讓你多看幾眼?會不會讓你猜測些什麼?如果你進了廁所,看見一身濕的女孩在廁所裡,會不會讓你聯想什麼?如果這三個問題你都會,那恭禧你,你知道那些女生在說什麼了,如果你不會,那也恭禧你,至少社會多了一位不愛談八卦的人.
和他的眼神交會的剎那,我好像聽見自己的心跳漏了一拍,或許是多呼吸了一下.發覺,其實他是個很細心溫柔的人,沒有外表那麼的冷酷,但又害怕是自己的自作多情,所以刻意的低下頭走過他的身邊,卻被他攔下.
「雖然現在是夏天,風不大,不冷,但...畢竟你是笨蛋,笨蛋會在夏天感冒。」天啊!他講話一定要那麼毒嗎?不能浪漫一點嗎?可以說是擔心我感冒,畢竟一切的原因是因為他課堂睡覺,所以老師丟板擦,技術不好砸到我,頭髮才會髒,所以被沖冷水...總之就不能說點好話嗎?什麼叫我是笨蛋?虧我剛剛還以為他是多麼溫柔的人,算了!誰叫,幻想是美麗的,現實是殘酷的!
再次進廁所,免不了又是一陣怪眼神,
換好了衣服,發現...這是男生的運動服,難不成他要我今天都穿男生的運動服嗎?
雖然男女的差別只在於上衣邊線顏色的不同,但還是很容易被發現,
一走出廁所,正想披頭嘶吼時卻發現一件事,其實他還是很細心的,因為他手裡拿著我的外套,上面繡著"燕淑菲"三個大字.穿上了外套,正打算開口告訴他,那件濕濕的襯衫我會負責洗好明天帶給他時,我聽見十公里外有人大喊我的名子,會這樣做的人也只有一個人,那就是認識一年多的佩佩.一把抓住我的左手,就拼命的往球場的方向跑,說那聚集了很多人,說不定等下有事會發生,要先佔一個好位子.看著佩佩的樣子,我已經見怪不怪了.但我還沒把話和單允珷說完呀!算了!他一定覺得我是個沒禮貌的小孩,連聲謝謝也沒說,佩佩呀!我的一生就快毀在你身上了.結果最後什麼事也沒發生,倒是握在手裡的襯衫,微微發燙著.
那件事過後,他還是不改習慣,一樣在課堂上睡到飽,不管老師點了多少次的名,一樣不為所動,也不是每個人都能像他一樣,那麼囂張,那麼不在乎,幾乎平時成績0分,一樣能輕易all pass.不是他用武力威脅,不是他爸有什麼勢力,是他自己,他的天資財富吧!如果他真的用功,我想台大醫科也不成問題.而我和他的關係,一樣沒什麼變,照樣坐在他前面,乖乖的聽課,放回學家一樣會和他說"再見",而那件襯衫則在第二天就乖乖物歸原主了.
我想唯一改變的是我的心吧!在他面前會變得不自然,會自作多情的以為他在注意著我,但誰也知道他早已有個女朋友,聽說還是別校有名的漂亮美眉,跟她比,我只能用自不量力來說吧!
隨著時間一天一天的過去,對他的注意也一天一天的遞減,恢復到同學的感覺,時間也漸漸地接近了高二的籃球比賽,無庸置疑的他是班上男籃的隊長,而我也參加了女籃.千萬別小看我,很多人都以為我是來充數的,其實我才是真正的主將,而和我搭擋的是瓶子,高一時在我們倆的搭配下曾創造了單場67分的絕佳記錄.到現在我們都還引以為傲.為了延續上次高一的紀錄,又或著想再創下一個高峰,我和瓶子放學後都會留下來練球.直到天黑看不見球為止.
終於到了比賽的日子,一早,我就先和瓶子去練球順便熱身,其他隊員也一一到了.當然對方早就在了,雙方相互打量對方的實力,模擬策略.
很快的比賽一開始,我和瓶子就被狠狠的盯上,甚至還有些小動作,
讓火氣本來就很大的瓶子,更是忍不住了.
當然和他搭擋久了,知道她的脾氣,便很有默契的一起耍對方,當作是場個人秀來打,
隊員們也樂得輕鬆,先是個拉竿,再來一個兩歩上籃,
看對方氣炸的臉,我和瓶子倒是樂在其中,但不是每一次都那麼順利.剛投完一個三分球,人都還沒著地,就被對手撞開,整個人跌坐在地上,右腳開始隱隱作痛,用力加壓,試著讓疼痛減到最小,卻沒用反倒是更痛,想站起來繼續比賽,這根本是天方夜譚,只好搭著隊友的肩站起來,慢慢的走到場外休息,但一歩也沒法走,甚至連站都是隊友硬撐的,可是愛逞強的我還是想走,因為一直待在場上比賽是無法進行的,佩佩大喊要男生扶著我走過去,好不容易站穩了,正把手搭在班長的肩上時,突然有個人像開學第四個禮拜的那天,用熟悉的抱法把我抱起來,我趕緊環抱他的脖子,就這樣,他第二次在大庭廣眾下抱起我,旁邊不時還能隱隱約約聽見「你看你看,那個學長抱著學姊耶!」「天啊!那不是單允珷嗎?」「我好羨慕那個學姊毆!」就在一陣吵雜聲中我到了休息區,看著自己的右腳,腫的跟一個饅頭沒什麼兩樣,還在擔心時,單允珷已經從保健室拿了一袋的冰塊給我,
回想剛剛發生的事,臉紅心跳的感覺似乎讓疼痛減少了一點,隨著冰塊的降溫,漸漸地麻痺我的痛,也讓我恢復了理智,專心於比賽上,跟著班上一起為甲班吶喊,果真瓶子沒辜負我在一旁捨命的加油聲,以31:29又一次的戰勝.
回教室的路上,可沒有什麼公主式抱法,是搭電梯.還有瓶子,佩佩的攙扶.雖然沒能上場,但在心裡卻洋溢著莫名的甜蜜,我想今天是我最幸福的一天吧!
明天的比賽,我當然是不可能參加的,現在就連下樓都是個問題了,只能乖乖在教室等待他們的歸來,是喜是悲,每分每秒都是種煎熬,終於下課鐘聲響起了,他們也三三倆倆的走進教室,看著一張張沮喪的臉,我知道是輸了,試著用很平穩的語氣安慰得失心很重的瓶子,告訴她比賽只是種制度,不能代表真正的實力,抱著瓶子,我也快哭了,突然全班大喊「ya!我們進冠亞軍了」笨蛋,我被全班聯合騙了.狠狠的打了瓶子一頓,罵她怎麼可以欺騙我的眼淚時,瓶子卻可憐的說主意不是她出的,是單允珷出的,一時之間愣住了,我不明白為什麼他要這麼做。
一個星期過了,到了準決賽,
懇求瓶子很久,她才答應讓我上場,而且一直交代,如果不行一定要說,
佩佩更是擔心的不得了,還事先準備好冰塊.
「對上的是體育班,她們的體力是不容忽視的,不能跟他們比體力但能比策略,禁區內不容易投籃,所以多投三分球,籃板球不容易搶,所以不要輕易出手...」交代了一些話後,隊員們一起大喊「we are the best best best」這是我們的精神呼喊。一開始對手一連拿下6分,重挫了隊上的勢氣,莫名的壓力讓右腳的步伐變得很不自然,似乎也被對手看穿了這點,每一個上籃都被扒鍋,只能一直在外線投三分球,或許是腳步站不穩,一連投了兩個都沒進,隊上的氣氛變得更緊張,比賽開始了7分多鐘比數一直維持在6:0,
「暫停」裁判突然喊出,也稍稍和緩了我們的危機,大家紛紛走向休息區,利用這次機會重新商討戰術,發現三分球風險太大,對手似乎也沒守的很緊,還是可以試試切進禁區上籃。
「嗶...」哨聲再度響起,球員們紛紛回到場上。果真利用上籃,得分的機率變高了,接下來的3分鐘,兩個快攻,一個瓶子給的助攻,上籃得分,6:6分數拉平,上半場結束。
休息時佩佩一直很擔心我的腳,因為一個禮拜的復原是不夠的,很擔心我會承受不住,又知道我的個性,怎麼說也要參加最後的比賽,最後答應佩佩,如果不行我一定下場,這樣佩佩才稍微停止說服我下場的決心。
下半場一開始,對手連續兩個上籃,輕鬆拿下4分;瓶子的一個外線三分球,重整了隊上的勢氣,接下來比數一直持平15:15。剩下最後的三分鐘,誰也不在哨聲響起前鬆手,個個緊迫釘人,稍有射籃的動作就扒鍋,好不容易稍稍拉開了比數20:19,但還是很危險,隨時會被追過去.最後7秒,對手投出了一個完美的三分球拋物線,劃破了整場的寧靜,卻也加重了場上球員們緊張的氣氛。剩最後兩秒,我一拿到球就投,也不管是距離三分線有多遠,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在空中拉竿,
「嗶...」哨聲再度響起,聆聽著裁判宣布結果,23:22二年甲班獲勝,跌坐在場中央的自己,被瓶子緊緊的抱著,和大家忘我的嘶吼。
「勝利是靠自己努力去爭取的!」我對著天空大喊,隨後下起了大雨,再大的雨也沖不去我們的喜悅,突然一個人抱住我,在我臉上輕輕的啄了一下,正想推開對方時,身體卻感到無力,下一秒什麼也不知道了。等眼前的事物漸漸清晰時,自己已經在保健室的病床上了,原來剛剛的那場雨讓我發高燒.突然倒下了,又是他,將我抱起送到保健室,還好沒什麼大礙.只是...心裡有了份季動.
幾年後的下午,趁著公司的休息時間,一個人走在街上,想放鬆一下,不知覺得走到公園,坐在鞦韆上,望著天空什麼也不去想,再看自己右手腕上淡淡的疤痕和左手無名指上的皇冠戒指,回想那天的情景,還是那麼清晰,
究竟幸福是什麼?是不是和籃球一樣,需要自己的努力,也需要一個夥伴。
高三參加畢業典禮的那天,有人托瓶子拿張紙條給我,說典禮結束後的一個小時在校門口右側等我。
看時間差不多了,道別了老師和同學,一個人離開學校前去赴約,
右側那有個不大的空地,站著一個女孩,大老遠就和我招手,
等我走向前去,發現我並不認識她,但卻覺得見過面,
「我是珷的女朋友,叫我可人,就可以了」她先開口說話,並給了我一個很溫柔的笑容,或許這就是單允珷喜歡她的原因吧!我暗自在心底想著.
『你好,找我有什麼事嗎?』回了個禮貌性的微笑,我直接切入主題,不想多耽誤一分鐘.
「啪」突如其來的一巴掌,打的我左臉傳來陣陣的刺熱,
「你為什麼要和我搶允武?你知不知道我有多麼的愛他嗎?甚至...不能沒有他,他已經是我生活的全部...」可人歇斯底里的嘶吼,感覺到她壓抑了很久。
『可人,我很抱歉,但我並沒有要和你搶允珷的意思。』還搞不清楚狀況的我,只能先說清楚可能誤會的事
「珷本來就容易給人很多很多的溫柔,讓人不知不覺喜歡上他」我同意可人的說法,畢竟我曾一度喜歡上他
「幾天前,我無意發現一個盒子,裡面滿滿滿滿都是他寫給你的信,還有一件襯衫」聽到這時,覺得時間被凍結了,可人所說的每一個字都在我腦海裡,不停的撥放著.
「我親口問過珷,這是怎麼回事?他只是要我別想太多,之後聽見你們學校的人說,他曾抱過你,甚至還親吻過你,就連出去玩也都牽著你的...」話還沒說完,可人已經支撐不住蹲了下去,無法控制的哭了.
『我很抱歉,我...』正當我伸手去扶可人時,我的右手腕被劃出一道鮮血,我想那代表可人的憤怒吧!沒有什麼舉動,我還是扶起了可人,反倒是可人被嚇著了,她以為我會尖叫,會慌張,但...卻什麼也都不是
「昨晚我和他分手了...現在我終於明白了...」這次換做可人靜靜的吐出這幾個字,便轉身離開.
看著從手腕不斷湧出的鮮血,流滿了手心,不時還摻雜我的淚水,像雨滴一般地墜到地下,最後濺開,抬頭看看可人離去的背影,我的心也正為她的悲傷哭泣.不知道無神地看著可人離去的身影多久,我只覺得周遭吵雜的聲音漸漸變小聲,有個人用熟悉的姿勢抱著我,並且還和我說了很多,可是我愈想仔細聽,卻愈聽不見.
迷迷糊糊中,我做了一個夢,一個很甜很美的夢,夢到有一個人,牽著我的手,讓我感覺到他手心傳來的溫度,還給了我一個很輕的吻.場景忽然換到我家,我正準備出去收一個包裹,一個小小的包裹,打開來是一枚戒指,有著我喜愛的圖案-皇冠。
這是我一個好朋友寫的~我覺得還不錯
有些事情是真的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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