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小時的電影!
從天光還熾熱著的下午五點進場
出來已是燈火闌珊的子夜
看完後
一種莫名的、微微的痛
湧上心頭
那是什麼痛呢?
那是--
當然是屁股痛啦!不然你連續坐六個小時看看!
不過這時的心裡卻是滿滿的,暖暖的
電影內容敘述一對感情要好的兄弟(馬迪奧和尼古拉)
從高中畢業上大學前
一直到中年四五十歲的故事
中間雖然哥哥因故自殺
他的戲份就轉由家族中的其他成員來填補
電影劇情故事發展配合戰後義大利的時事
包含60年代佛羅倫斯大水災
70年代的共產黨利用飛雅特車廠的勞資問題發動都靈工潮
80年代米蘭的學生運動
以及90年代西西里黑手黨暗殺法官事件、義大利復甦風潮等等
所以感覺很真實
彷彿你參與了這個義大利家庭幾十年的生命一樣
目睹了家庭的生老病死與興衰
就是那樣的自然
看到這兩兄弟的故事
在某些部分會讓我聯想到我哥哥和我
馬迪奧的拘謹、嚴肅、一絲不茍的固執
就是典型的老大性格
我哥也是那樣
身為老二
就輕鬆得多
處事的彈性比較大
也比較不會鑽牛角尖
就像我一樣
不知道這樣的差別
是不是因為就像人家說的
「老大照書養,老二照豬養」的關係
這部片雖然不是好萊塢的商業電影
是由義大利的電影公司獨立製片
但是在敘事的手法上
卻讓我聯想到了好萊塢的「阿甘正傳」
兩者相似之處
就在於都用了時事做為敘事的背景
劇情的舖陳融入了當時的社會事件
而不是憑空杜撰
也許直接與劇中人物有關
或是劇中人物間接受到影響
不過「燦爛時光」運用的手法比較真切
「阿甘正傳」彷彿就是這種手法的KUSO版般的無厘頭
甚至有點糟蹋了運用時事做為故事背景的美意
當然如果編劇和導演原本就是想運用這種方式營造幽默的噱頭
那倒是很成功
看到了弟弟和女友茱莉亞上街頭示威抗議的那段
我突然有時空倒置的錯覺
想起了十年前年少輕狂的自己
也曾為了捍衛花蓮的藍天、青山、綠水而走上街頭
那時是為了抗議台泥在花蓮的廠區蓋設新廠房
卻以汰舊換新的名義
規避新設廠房應進行的環境影響評估
一旦新廠落成啟用
產能的增加勢必需要更多的石灰石原料
而這些原料就是從中央山脈開採而來
也就是直接刨挖花蓮的青山
製造水泥帶來的污染也將大大影響當地的環境
只可惜
台泥當時與狗民黨盤根錯節的黨政關係
不但強行通過新廠的設立
連有史以來花蓮街頭第一遭、也是群眾人數最多(3萬)的遊行
媒體都被警告(或賄賂)而封口
後山的大事件在中央山脈的另一邊卻無聲無息
唯一報導、討論的媒體
只有我們在學生時代所辦的報紙在狗吠火車
當然
我的故事與當時義大利整個社會的左派反動風潮相比是小巫見大巫
我也沒隨時暗藏著一塊大石塊
只是從影片的內容
勾引起到自己曾經的街頭經驗
弟弟從年輕的街頭激情
年長之後漸漸轉為對社會弱勢的關懷
應該是比較符合當時左派年輕知識份子的做法
而不是像茱莉亞轉而成為激進的恐怖份子
這種感覺跟盤船長和他的同黨很像
去年因為買獨木舟的關係認識了盤船長
幾次的互動才知道
原來他讀台大的時候
是「野百合學運」的主要幹部成員之一
「野百合學運」發生的時候我還是個國中生
只是從新聞報導中知道台北的中正紀念堂有一群大學生在絕食靜坐
抗議老國代、老立委霸佔著兩個最高民意機構的位置
要求這些「老賊」下臺、重新補選
與大陸的「六四天安門事件」遙遙呼應
後來補研究所的時候
有個老師(戴然)是學運的一份子
有時會跟我們聊到當年的事
才知道那場靜坐抗議叫「野百合學運」
羅文嘉、馬永成等許多民進黨的新一輩政客
都是那個學運出身的
盤船長和他的幾個同學也是當時絕食靜坐的人之一
後來學運的聲音獲得當局的重視
他們也功成身退
各自為自己的未來而努力
和那些因學運而晉身政界的新一輩政客不同
盤船長和他同學選擇在司法工作及學術領域
繼續擔任「永遠的反對黨」
監督政府這個龐大的國家機器
盤船長關注的是生態保育的議題
這也就是他在多項正職之外還兼賣獨木舟的原因
賣船不為營利
而是為了讓更多人藉由親近自然而領略、珍惜台灣的美
他的同學則是在台大、中山任教
藉由課堂及著作
喚起更多年輕學子的公民意識
好像岔開主題了
回到電影的討論吧
「燦爛時光」雖仍有芭樂情節
但它的推演卻不流俗
像是片中的男女情愛
或許看多了電影的我
可以下意識的感覺到編劇即將安排誰與誰相遇
然後蹦出愛的火花
但是發生的那個時間點
就是讓人猜不到
例如原本以為哥哥會在妹妹的婚禮上與美莉拉再相遇
結果卻不是這麼安排
編劇把婚禮這個時間點分配給了弟弟的同學公佈失業的消息
然後哥哥稍後才在調回羅馬工作後
在圖書館再次邂逅美莉拉
或許是受商業電影的影響吧
這麼快節奏的安排
只會出現在兩小時不到的商業電影
至於「燦爛時光」
嘿嘿,導演有六小時可以慢慢跟你磨
不過這種峰迴路轉的情節
似乎才貼近真實生活吧
對於一般人而言
相知相守的愛情哪能如此「恰巧」、如此一蹴可及呢?
現代電影似乎賦予「旅行」很大的魔力
也讓這件事成為許多電影鋪陳後面劇情的楔子
「燦爛時光」的故事從兩兄弟的旅行開始
中途分道揚鑣是故事的關鍵
劃分了哥哥和弟弟在往後不同的生命歷程
當然也可以解釋為「個性造就命運」
兩人的不同個性讓他們在車站那幕做出不同的決定
也造成後來的天差地別的命運
不丹電影「旅行者和魔術師」中
也是運用下山的坎坷旅途
讓喇嘛講述一個奇幻和慾望交織的傳奇故事
使得主角重新思考該何去何從
「革命前夕的摩托車之旅」讓「旅行」發揮更大的影響力
南美洲革命英雄切‧格瓦拉
在他24歲時與一位學長兼友人阿爾貝托
一同騎著摩托車
做了一趟環繞南美洲的旅行
這趟旅程的見聞也奠訂了他日後投身革命的基礎
李奧納多不甚賣座的作品「海灘」
也是藉由一個美國青年到東南亞旅行
結果誤闖毒梟種植罌粟花的島嶼的過程
讓他重新體會到家庭的價值
從這些電影可以發現不同的旅行價值觀
對我們大部分人而言
旅行就是累積一筆金錢
然後跟團出國或自助旅行
舒舒服服的度假享受
可是對西方國家的年輕人來說
當然大多數人也是用這樣的方式去旅行
但如果是用克難的方式
甚至邊旅行邊打工
讓自己到一個未知、陌生的地方探險、認識世界
他們對於這種旅行的接受度
遠比我們來得強
這或許也是西方社會比我們多元的原因之一吧!
談了這麼多
「燦爛時光」在劇情的安排有兩點是我覺得較弱的地方
第一是哥哥為什麼會在一開始的旅途決定返回而且投身軍旅?
以當時的社會背景而言
年輕人對於軍人、警察這種政府統治工具應該是會很不屑的
(到現在的拉丁國家都還是,「終極殺陣」的快手司機丹尼爾就是典型之一)
而且哥哥並不是個乖乖牌的角色
他敢協助喬珍逃離精神病院
以及在大學口試時瀟灑離席
就足以說明他有叛逆的因子
可是他卻自願接受一個會壓抑人格的工作
導演及編劇在這部分的轉變太大
說明不足
說服力不夠
觀眾也看得一頭霧水
想幫哥哥的行為找理由也不知從何解釋
第二是本片都站在中產階級觀點而缺乏對中下階層的描述
既然「燦爛時光」把配合當時發生的社會事件做為敘事背景
但感覺只做了一半
只挑跟劇中的家庭有關的才出現
忽略了當時普遍的社會衰退、經濟低迷的現象
彷彿這個家庭是不沾鍋
不受這些事實影響
例如弟弟的朋友被飛雅特開除
也只零星的出現他後來的生活
最後如何變成建築公司老闆的過程卻沒交代
在當時造成許多家庭頓失經濟支柱的現象
社會底層為生活掙扎的黑暗面
很可惜都沒多著墨
不過這種超光明面的風格
或許是就是這部片的特色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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