掉失的拼圖碎片 　　我倒認為這條路沒什麼特別，看上去平凡無奇，不修邊幅，你看看也可以，那就走吧，可我不擔保我不繞路。不過我想，對此你早已知曉。（《繞道》，2005年1月） 　　你嘴扁了，嘟嚷著我又再次離題。關於人生的意義，我無法多說。誰有權逾越上帝的目光？我們的思考要是只能引起偷笑，何不多加躲避？你知道我沒有辦法回答你的問題，但答案已隱藏在離題之中。（《離題》，2001年10月）

1,335愛的鼓勵 1訂閱站台

　　剛剛放學，肚子餓扁了，急急忙忙叫好友一起去食堂食飯。

　　走過避無可避的學生群，轉入樓上的食堂，一看，人頭湧湧，在櫃台前每一個空間都塞滿了人。如果是火星人來了，分不清人和動物，定會以為這是豬圈。當然，這是中國特色，他們上完課肚子也餓，情有可願。問題是，怎麼從這樣左擠右推的場面中，準確地把握櫃台後的菜色。

　　我學校的食堂分四個。我去的那個是上面的兩個，那是普通的食堂，不同的菜式安排在不同的櫃台，讓學生自己選擇。這樣的想法確實不錯，雖然櫃台都連在一直線，但每兩個當中的分隔能站三個人。若以普通整齊的排隊方式，要看清櫃台後藏有何菜式，實在不難，只可惜……嗯，這裡我也不多談了。與我一起去的朋友，身高中等，一米七多，掂起腳什麼都能看到，可憐我這樣一米七也不到的人，在人圈後左右跑動，脖子伸來伸去，也很難偵測到與我晚飯有關的資訊。

　　我曾經想過，為何不把每個櫃台的菜式製成小牌，掛在每個櫃台上前。現在，我只好排著我朋友的後面，把希望寄託在他的口味上──他的口味與我相似就太幸運了。

　　沿著九曲十八彎的隊伍，啊，不對，那裡沒有九個人，才四五個人吧，然而，若從上向下看的話，會發現一條肥腫的毛毛蟲在櫃台前。說是肥腫的毛毛蟲，是因為當中有兩個人排在一起談玩，又扭又笑。這些我都能忍。來到中國三年之後，我甚至能夠忍受一個人當著我面前大便又與我對話，遺憾的是我尚未練到中華神功第三級：乾坤一吐，原因是這招式需要練聲，要在出招前發出那種在空山的狹谷中乾涸的聲音。樂觀地看，相信在這幾年中可能練就，以滿足我的夙願，為我的中國人身份正名。

　　想著想著，好友買畢。我跨步上前，把飯卡放在自動扣款機上。剎那，那感到左方傳來一些兇氣，轉過頭一看，發現一個人用詫異而討厭的眼看著我──明顯地，他認為我插隊。我問他，是到你嗎？他說，當然！很少看到這樣肯定的語氣，在沒有任何考慮之前，我下意地說：「那你先買吧。」他鄙夷地看我一下，不好氣地叫我先買。他的潛台詞是：「既然你都插隊了，又買了一個小菜了，我怎樣叫你走開？啊？你這男人真噁心！」不過，剛好我排在我好朋友後，那他怎樣說插隊？我立即發現到問題出於他身上。第一，他排隊怎樣排在我旁邊而不是我的前面？第二，如果不是我插隊，就是他插隊了，那他還能這樣說我？

　　不客氣地說，我經常慫恿我的朋友來中國讀書，理由是：他們能看到千寄百怪的事。要開眼界，絕對要來中國一游！別介意我在這裡賣廣告，真的，我只試過忍無可忍之下叫人不要插隊，從來沒有試過給一個滿頭頭皮屑的插隊人士批評我插隊。當時我實在很臉紅──插隊是一件多羞恥的事？我都不敢回頭接觸身後的人的眼神。於是匆匆買好走了，找回我的朋友，訴說剛剛發生的事。自然，他十分憤怒，我郤覺得好笑。我告訴他，在中國憤怒只會傷身，必要時，把憤怒和貶夷笑出來。像這樣，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事後，我著實佩服那批評者的羞恥心，完全和亞夏娃一樣赤裸裸而毫不感到難過，好像事情真的如他所說！如果真的是我插隊，他敢於批評我，那是他的正義，他對不公平的討厭，而中國恰恰大量缺少這樣不同流合污與忍聲吞氣的人，我個人十分欣賞這樣的人，勇於與損害人們權益的人抗衡。

　　只是，悲哀啊。